第471章:褚金鳳求死
梅若雪並不著急,崔懷良也不著急,至於褚金鳳,隻能緩緩地從懷裏拿出來了冊子,轉身交給了褚錦玉。
褚錦玉雙手接過來,眼神慢慢就冷下來了:“娘,何必如此?”
“梅姑娘,我不在乎你如今如何手眼通天,也不在乎西域國到底能如何,這冊子是懷良心心念念想要的,當年寧可在我身邊多年,寧可和我周旋,也是想得到的,今天我就想問一句,崔懷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囡囡你帶走了,錦玉以後怎麽辦?”褚金鳳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情緒很不平靜,這一番話說完,臉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幹二淨了。
人世間最難說得清楚的莫過於此,梅若雪此時隻是旁觀者,至於遲遲不肯出現的崔懷良到底和褚金鳳之間是怎麽回事,她並不關心,她關心的也不是冊子,而是遠在西域國的蘇易安。
就目前形勢看來,能解蘇易安困境的人,隻能是褚錦玉。
而褚錦玉的表情滿是恨意,這就很棘手了。
“金鳳,你為何非要咄咄逼人?”崔懷良從門外走進來:“當初誰是誰非還重要嗎?我帶走囡囡是迫不得已,你以為我願意吧崔家血脈留在你身邊嗎?”
梅若雪很識趣兒的挪到一旁去,這狗血的事情她最不願意看到,要麽就絕情,要麽就無情,藕斷絲連拉拉扯扯的,沒有比這個更讓人覺得無聊的了。
旁觀者無聊,可褚金鳳卻像是瞬間被打了雞血似的,抬起手指著崔懷良的方向:“你騙我在前,與我虛與委蛇再後,又讓我母女分離至今,崔懷良,我本無意與你成仇,可你當初拋妻棄子,是也不是?”
這話還真一點兒沒錯,梅若雪不禁也掃了一眼崔懷良,別的都不說,拋妻棄子這可是梅若雪親眼目睹的過程,不過當時崔懷良確實有點兒慘,被囚禁成那個樣子,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崔懷良歎了口氣:“我早就與你說過,家中有青梅竹馬未婚妻,可你何曾聽過?”
“那你為何當初不為了你的未婚妻,以死明誌?”褚金鳳已經是全然不顧了,出口的話就猶如閃亮鋼刀一般。
崔懷良一時無言以對。
褚金鳳笑容淒慘,轉動頭似乎是在尋找梅若雪的方向。
梅若雪輕咳一聲,褚金鳳便往這邊走了兩步,停下來:“我早就知道他來了,原本想著讓我兒認祖歸宗,可奈何他竟一點兒歉意都沒有,既然如此我兒也無需非要回去崔家,梅姑娘,想解西域國之危,非我兒不可,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說嗎?”
“能,盡管說。”梅若雪關心的莫過如此。
褚金鳳伸出手,褚錦玉立刻過來扶著她。
“我兒尚且年幼,如今算得上是身懷異寶了,梅姑娘的本事早就見識過了,如今想請梅姑娘庇護我兒。”褚金鳳說。
梅若雪問:“如何庇護?”
“收我兒為義子,他年我兒長大成人,定不會忘恩負義,若是我兒忘恩負義,梅姑娘讓他生便生,讓他死便死。”褚金鳳說著,跪了下來。
梅若雪掃了眼追雲,追雲立刻過去扶著褚金鳳起身。
“何必如此,若你兒能陣前立功,自會有他的前程的。”梅若雪並沒有想要收什麽義子的心思,再者說了,自己還沒有當娘呢?
褚金鳳搖頭:“不行,崔家是不會容許我兒在外的,他若沒有人保護,又怎麽能平安長大成人呢?”
梅若雪看了眼崔懷良。
崔懷良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隻是那麽看著褚金鳳,聽著她的話。
“錦玉啊。”褚金鳳出聲。
褚錦玉立刻過來:“娘,兒在。”
“跪下。”褚金鳳拉著褚錦玉的手臂:“你記住了,崔懷良是你的父親,囡囡如今是崔家的三小姐叫明珠,日後你長大了,明珠若是有心認你,便是你妹,若是無心認你,你不可顧念什麽血脈之情,隻要端正做人就好了。”
“兒子記住了。”褚錦玉跪在地上。
褚金鳳點了點頭:“當年石郎莊的梅家姑娘已經今非昔比,放眼這世上,褚家人容不得你,崔家人也容不得你,所以娘才給你尋了這麽一個活路出來,你要謹記,今日梅家姑娘給你一條活路,讓你活了,他日就算是為梅家姑娘死,也要心甘情願,切不可有私心雜念,男兒郎立在天地間,為人之道謹記在心才行。”
“娘,兒子記住了。”褚錦玉乖順的很,聲音卻越來越小了。
褚金鳳看向梅若雪的方向:“梅姑娘,我兒交付與你,請梅姑娘善待之,我以楚家曾經傳國至寶為酬了。”
話音落下,嘴角邊湧出血來。
梅若雪大驚:“追雲,送去七寶巷藥局!找三丫頭!”
褚錦玉聽到這話抬頭一看,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娘啊!”
追雲可不給褚錦玉機會,本就輕功了得的她抱起來褚金鳳霎時間消失在原地。
梅若雪伸出手拉著褚錦玉:“快隨我走。”
褚錦玉不做反抗,跟著梅若雪往外狂奔,回頭看了眼愣怔在原地的崔懷良,也隻是看了一眼罷了。
藥局之內,梅三丫正在施針,深得段緒真傳的她絲毫不敢馬虎,等梅若雪到了之後,急忙說:“二姐,毒氣攻心,這人尋死之心太過堅決了。”
“不礙事,洗胃。”梅若雪吩咐香草去準備,梅三丫出去找草藥,一時間藥局後院就忙活開了。
梅若雪額頭有汗珠掉落,不敢有絲毫大意,洗胃過後又施針,再寫了方子讓香草熬成藥湯給褚金鳳灌下去。
一個時辰後,梅若雪給褚金鳳診脈,人是活下來了,至於能什麽樣就不得而知了,藥是太霸道,也虧著自己和梅三丫聯手,否則隻怕隻有死路一條了。
即便如此,褚金鳳除了呼吸還在之外,身體是一點兒反應也不給的。
梅若雪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門旁的褚錦玉,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來說,這無疑是非常殘忍的事情,就算是古代的人都成熟的超級早吧,可成熟越早豈不是越是難過?
“如果扛過去今晚,應該能活下來。”梅若雪蹲在褚錦玉的身邊,輕聲說。
褚錦玉偏頭看著梅若雪,不得不說這孩子眼睛還真挺漂亮的,特別是這可憐巴巴看著自己的樣子,讓梅若雪覺得自己那顆老母親的心都要炸裂了一般。
“我明白我娘為何想要死。”褚錦玉說。
梅若雪有心不讓這個孩子想那麽多,可轉念一想,人能活的明明白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既然都到了這一步,何必讓孩子裝糊塗呢?
所以,她問:“為什麽?”
“褚家原本是姓趙,所以她活著,我就是餘孽。”褚錦玉說著,嘴角帶著一絲苦笑,那表情是與他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
梅若雪並不安慰,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孩子很聰明了,事實上也的確如此,畢竟褚良都說了,褚七爺恨不得挨個褚家男丁都試試,結果也隻是說沒有人能接的下褚家的傳承,顯然褚七爺還不知道,有,並且這孩子還在他眼皮子底下五六年的時間呢。
門外,崔懷良下了馬車,和藥局夥計說了來意,夥計急忙到後麵來通稟。
“他來這邊了,你見是不見?”梅若雪問褚錦玉。
褚錦玉站起身來,小小的身板竟有幾分挺拔的意味,他說:“見,不說清楚明白,永遠都以為是誤會,實則不然。”
這份心智,梅若雪是喜歡了,也樂得看看褚錦玉如何處理眼前的事情。
請崔懷良入內,褚錦玉就站在院子裏,父子二人遙遙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