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血淋淋的前車之鑒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像是輕快的小鹿在林間蹦蹦跳跳就跑遠了一般。
夜色緩緩,梅若雪算著時間陪陳玉暖離開了這邊,丫環婆子都置辦的妥當了,所以洞房裏依然很熱鬧。
這些人各司其職,主要是陪著陳玉蓮等蘇懷瑾歸來。
至於歸來後那些流程,自然有喜婆張羅著,梅若雪身為兒媳婦再留在這邊就不妥當了,徒增尷尬。
回去後,免不得要陪著陳玉暖,聽她感慨時光如梭,並且掉幾滴眼淚,每當這個時候梅若雪的心緒就會被撥亂,像是一池被吹皺了的春水。
人生在世煌煌百年,為的不外乎一個情字,而她都要忘記了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了,或許真的是日子有功,更可能是因為在這個世界裏紮了根。
陳氏是根,蘇易安是根,梅若晴是根,就連蘇小妹和那些個在桃源裏生活的人統統算在內,構織出一個情感的沃土,讓梅若雪再這裏感受到了被需要。
隻是會在心緒亂了的時候想得多一些,會覺得心裏始終空了那麽一塊兒,但梅若雪非常清楚,由始至終自己沒變的就是一個,那就是不管自己是怎麽來的,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是救世主,異世而居,也是普通人。
末了還是澤顯解了梅若雪的圍,澤顯雖然自己越來越不像出家人了,可那談佛說經的樣子深得陳氏的心,兩個人一起說話就沒有梅若雪插嘴的份兒了。
趁此機會梅若雪也就告辭回去了倚梅園,等著她的愛人。
蘇易安和梅若雪前後腳回來的,兩個人之間並不是小夫妻那種膩歪,就算是梅若雪此時坐在蘇易安的懷裏,也並不膩歪。
在克製這方麵,梅若雪覺得蘇易安可以封神了。
而她也不自覺的克製了許多,最初總想著撲倒蘇易安的想法都死死地壓在心底最深處。
“今夜不太平。”蘇易安一開口竟是這麽一句。
梅若雪有些茫然的看著蘇易安,竟荒唐的想到了剛大婚的公婆,轉而自己都笑出聲來了,並且語帶嗔怪的說了句:“你這人,一開口就說讓人聽不懂的話。”
“你不覺得少了一個人嗎?”蘇易安問。
梅若雪偏頭想了想,愕然的轉過頭看蘇易安:“程子良呢?”
“果然啊,你還真是第一個就想到了他。”蘇易安懲戒似的過來噙住了梅若雪的唇瓣,並且用了點兒力氣咬她一下後,才說:“他應該是回去陶安郡了。”
梅若雪有些生氣了,在蘇易安的懷裏跪坐起來,粗暴的勾著蘇易安的脖子,像是發了狠似的親吻他,並且也學著他的樣子撕咬了一番才鬆開嘴,小臉紅撲撲的,眼睛還凶巴巴的,帶著水潤潤的情動之色,怎麽都讓人看不出一絲嚇人的模樣來。
蘇易安用手指摸了摸自己可能被咬破了的唇,突然就笑出聲來,把人拉進懷裏:“好了,好了,以後我不吃飛醋了,是我錯了。”
“哼!”梅若雪氣勢很足的冷哼一聲,便沒了動靜。
“聽好了哦,我和你說的是大事。”蘇易安把人在懷裏換了個姿勢,免得自己忍不住,梅若雪看著自己都坐在他膝蓋上了,心裏就是不舒坦,自顧自的偏偏就坐在蘇易安的雷區之上,甚至還很不客氣的蹭了蹭,這動作險些沒讓蘇易安抬起手就把人扔出去,痛苦的看著梅若雪,無可奈何:“聽,是大事。”
梅若雪這會兒心裏舒坦多了,說實在的,在男女之間的那點兒事情上,男人在某些時候很吃虧,比如此時此刻,自己隻是心裏癢癢的,蘇易安嘛!哈哈哈……。
“說啊。”梅若雪等著蘇易安開口,結果蘇易安竟沒了動靜。
蘇易安正容色,不敢招惹梅若雪,怕她再惡作劇一般蹭來蹭去,隻能強迫自己趕緊把重要的事情交代下來。
所以,他說:“我懷疑福王和楚文帝有交易,如果這樣的話,楚文帝下一步會用火藥炸堤壩,以玉石俱焚的態度換取江山。”
梅若雪一下就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蘇易安:“你隻是懷疑?還是已經確定了?”
蘇易安目光深邃了許多:“上一次我回來後就去見了英王,英王在甘寧洲和巴中州取泯水最重要的堤壩位置駐兵,這是其一,其二是世夏國本是去攻打雲梁州的,但水師掉頭去了隆寧州。”
梅若雪的臉色緩緩地也凝重了。
“玉石俱焚的打法,英王不管是為了江山大業還是名聲,勢必要分出大部分人力物力和財力安撫百姓,這樣下來,福王和楚文帝就有一戰之力,因他們還拿下了成王的一切,反觀英王這邊,壽王討了個押運糧草的差事,那是進可攻退可守的選擇,不可為不聰明絕頂。”
蘇易安聲音不大。
但聽在梅若雪的耳中無疑洪鍾大呂一般。
“要真是如此,如今九月了,陰雨連綿簡直是占了天時,炸了堤壩百姓必亂,雖然不是人和,可對於楚文帝他所要的就是這個亂,也算是人和,守泯水天險,看英王隔岸掙紮,這就是地利,再就是他們能拉攏世夏國,別的國也能被拉攏,如此說來,這並非必勝之局,反倒可能是死局!”梅若雪說到這裏,眼圈都紅了,抱著蘇易安的脖子,一迭聲的問,更像是喃喃自語一般:“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是這樣的呢?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蘇易安沒想到梅若雪竟一點就透,見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用力的抱了抱她,說:“那你還能想到什麽?”
“去年收成不錯,但流寇四起的時候最慘的就是百姓,早就沒什麽糧食可吃了,今年十室九空,地更是荒蕪了不少,沒有了糧食再添人禍,會死人,死很多人,水災過後大概率會有瘟疫,一旦瘟疫控製不住,人間煉獄不足為過了,蘇易安你知道嗎?人類並不是多麽了不起的存在,在大自然的眼裏,就如同我們看螞蟻一般,不值得一提啊,怎麽要炸堤壩呢?”
梅若雪有些慌亂了,她見識過瘟疫的厲害,研究過瘟疫,設想過瘟疫蔓延開將會是什麽樣的災難,所以在醫療設備如此落後的世界裏,瘟疫是什麽?那是會帶來人種危機大災難啊。
蘇易安握著梅若雪的手:“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做好準備,若是外麵真如此亂了起來,一定要鎖死山門。”
梅若雪怔住了,就那麽凝視著蘇易安:“蘇易安,你沒有對別人說是嗎?”
蘇易安點頭:“隻是點了程子良一句,今日程子良沒有現身,應該是想到了。”
“為什麽不對英王說呢?防患於未然啊!”梅若雪有些急了。
蘇易安一字一頓:“若雪,你聽好了,我沒有對英王說,程子良也沒說,他回去陶安郡是給程郡守示警了,為什麽我們都沒有選擇對英王說,因為這個世界上,君最怕臣太聰明。”
梅若雪隻覺得心口很疼,很疼,像是被掏了一個窟窿一般。
這是權術,自己不會權術,因為自己曾經是個搞科研的人,在自己的眼裏所有的事情都不會複雜,人情世故會被科研慢慢淡化掉的。
可,他沒有辦法責怪蘇易安,因為他說的沒錯,楚文帝當了皇帝,輔佐他登基稱帝,為他效犬馬之勞的陳嗣道死在了楚文帝的權刀之下,連帶著妻兒老小一族都險些滅幹淨了。
這就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鑒!
而她,是人,不是聖人,她決不能看著蘇易安步其後塵!
怎麽辦?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