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一路荒涼
梅若雪很忙，用最快的速度把三爺爺需要的藥品、糧食和衣物準備齊全，在準備糧食的時候，蘇守源帶著梅若雪去看了地庫。
地庫裏，梅若雪見到了蘇易安的未雨綢繆，也明白了蘇家軍的戰無不勝除了陣前將士勇猛無敵之外，還有在在處處的充足準備，補給的重要性在這個時代更為突出。
“姐，我們出去看看啊？”梅若晴湊過來說。
蘇小妹也跑過來：“嫂子，咱們出去看看吧，外麵不知道啥樣了。”
梅若雪放下手裏的草藥，想了想點頭，她也要出去看看，隻有親眼所見或親耳所聞才能更準確的知道該怎麽做。
姐妹三個人帶著追雲和襲月悄悄下山了。
出了仙寓山，一行人先去了山腳下的宅子和老宅子，當看到被砸爛的老宅大門的時候，梅若雪眼神就忍不住黯了幾分，院子裏雜草叢生，像極了當初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模樣。
原本裝滿了美味的蝦子和螃蟹的小池塘已經幹枯的長滿了苔蘚。
姐妹三個人走進來，各個屋子都看了一遍，沒有變化卻也和記憶裏的家不一樣了，到處掛滿了蜘蛛網和灰塵。
看過這邊宅子，追雲再把她們一個個都運到宅子那邊，所有一切原封未動，院子裏也是雜草叢生，好些日子沒有打理過了，就算是再好的宅子沒了人就沒有了人氣兒。
“家都這樣了。”梅若晴小聲嘀咕了一句。
梅若雪揉了揉她的發頂：“這就是對我們最好的保護，走吧。”
“接下來去哪裏？”蘇小妹問。
梅若雪想了想：“去永固縣。”
姐妹三人出了門，襲月已經站在騾車旁了。
這騾車一直都放在褚家莊，用起來也方便，坐上馬車後，梅若雪撩起簾子看著馬車噠噠的從石郎莊穿過。
讓她驚訝的是石郎莊竟破敗到了一定程度，再也沒有了記憶裏的模樣了，偶爾會看到幾個麵黃肌瘦的小孩挎著大大的籃子走過，籃子裏裝著各種能吃的野菜，也能看到老人和婦人，唯獨沒見到成年男子。
“應該是被抓壯丁了。”蘇小妹說。
梅若雪點了點頭，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在沒有任何先進武器的時候，戰爭就是人用命搏出來的勝負。
本想著放下簾子，猛然看到了獨臂的冷氏正蹲在牆角，手裏拿著一把沒有洗過的野菜往嘴裏塞，頭發如亂草，臉上更是黑黢黢的，要不是這個人對自己影響太深了，她都認不出來。
梅若晴看梅若雪神色變了，湊過去一看驚呼：“那不是老虔婆？怎麽剩一條胳膊了？”
似乎心有所感，冷氏抬頭看向這邊。
梅若雪放下簾子：“她性子使然吧。”
梅若晴可沒有梅若雪這麽達觀，眼珠兒一轉看追雲，追雲領會了意思在轉角處下了馬車。
梅若雪也沒阻攔，由著追雲去打聽情況了。
馬車慢騰騰的離開石郎莊，一路往永固縣的途中，梅若雪看到了荒廢的田地，大片大片的田地無人種植，以至於幾片種植好的莊稼也都光禿禿的，明明要到了秋天，要到了收獲的季節，卻一點兒即將收獲的東西都沒有，不得不說，讓人心裏不是滋味兒。
石郎莊不會是特例，也就是說大多數百姓都這樣了，沒有吃喝，沒有男人支撐，那些婦孺孩童該如何活下去？更不用說秋天之後就是冬天，要是再想去年冬天那麽寒冷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嫂子，你別難過了。”蘇小妹過來握著梅若雪的手。
梅若雪淒然一笑：“也不是難過，隻是感慨一下，安居樂業不好嗎？野心勃勃的人要用這麽多平常百姓做陪葬，染血的權利啊……。”
馬車裏安靜下來了。
追雲追上來，襲月停下馬車後，追雲上了馬車：“大小姐，我打聽清楚了。”
梅若雪看著追雲。
追雲說：“那冷氏活該！有流寇強盜到村子裏搶掠，冷氏帶著人去砸咱們家宅子，還說宅子裏女兒家年輕貌美，丫環也都細皮嫩肉的，結果因為宅子空蕩蕩的，一粒糧食都沒找到，被那個強盜頭子斬斷了手臂！”
說到最後，追雲都覺得解恨。
梅若晴皺眉，啐了一口：“是狗就改不了吃屎！”
“所以，你何必生氣呢？”梅若雪哭笑不得的看了眼梅若晴。
梅若晴愕然片刻，也笑了。
“還有呢，冷氏原本去了永固縣，後來是被人打暈了扔到村頭的。”追雲看了眼梅若雪。
梅若雪微微點頭：“以後不提這些了。”
有什麽好說的？去永固縣隻能是找梅寬，梅寬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很正常啊。
“姐，梅柏順呢？”梅若晴忍不住好奇。
梅若雪微微搖頭：“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分飛罷了，冷氏可不窮，三叔給的銀子，買了梅家老宅的銀子，保不齊都被梅柏順帶走了。”
“所以，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梅若晴拿了個糕點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猛然想起來了梅河：“姐，如果三叔知道冷氏如此，那……。”
“應該早就知道了，遲遲沒有動靜就是態度。”梅若雪理了理鬢角的發絲：“再孝順的人，也會傷心的。”
“那就最好了，如果三叔敢讓這婆子進山，我就整死這婆子。”梅若晴嘴角狠戾一閃而過。
一直坐在旁邊默不出聲的蘇小妹抿了抿嘴角沒說什麽。
她是打聽過梅若雪的底細的，所以她們說的這些事情自己也懂，讓她高興的是梅若雪沒有婦人之仁，婦人之仁是害己的大錯。
她還曾經擔心過，擔心嫂子會因為見識少而做出錯事，甚至時刻準備著從旁提點著，看來這擔心是完全多餘的。
到了永固縣感受就更明顯了。
街道上沒有了以往繁榮的景象，店鋪十家有九家都關門了，特別是那些賣雜貨的鋪子。
“先去食府看看。”梅若雪說。
馬車停在蜀香食府門口，梅若雪特地看了眼對麵的春風樓，竟也關門歇業了。
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美好，雖然最初她就是衝著搞垮了春風樓為平安報仇的目的來的，平安成了將軍蘇易安後，梅若雪知道自己心境都變了，身處亂世更多的是為之悲歎。
韓掌櫃的迎接出來：“東家。”
“嗯。”梅若雪聽到這個稱呼就知道程子良並沒有告訴這些人，食府她還給了程子良，同時也啞然失笑於自己都忘記了這件事，並且第一站就跑這裏來了。
梅若雪看到稀稀拉拉的食客，並不意外。
幾個人上樓後，韓掌櫃的帶著賬目過來了。
梅若雪翻開賬目略微吃驚：“怎麽？客人還不少？”
“回東家，春風樓關門之後，食客自然多了起來，再者最近百花樓生意愈發好起來了，那些人尋吃喝就來咱們蜀香食府了。”韓掌櫃的說。
梅若雪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百花樓生意愈發好起來了！
人在麵對災難的時候，表現也不同，看來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及時行樂，而自己一路從石郎莊過來看到的不過是最低層的那些人的悲苦而已。
看過了賬目，梅若雪拿了算盤開始算賬，算好了賬目又叫韓掌櫃的過來交代一番，最後才說：“你是掌櫃的，我不在這邊，這邊就是你當家，如果遇到了流寇強盜定要保命為主，看到事情不好，就關門歇業，告訴下麵那些人，就算是歇業也有工錢拿，我會安排他們做別的事情。”
韓掌櫃的一揖到地：“東家放心，奴才記住了。”
出了食府，梅若晴才湊過來：“姐姐，咱們家生意都是一日一結算的呢。”
梅若雪看了眼梅若晴，笑了：“嗯，做得好，咱們去看看柱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