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抗旨不遵
楚文帝並未讓蘇易安起身，大殿上落針可聞。
文臣武將之中，頗有欽佩蘇易安的人，當然也有恨不得蘇家徹底坍塌的人，更有事不關己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人。
這熱鬧可是不小，放在民間那就是個笑話，小舅子要娶先妻留下之女，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過天家的事情例外得多，就連姐妹、姑和侄女一同侍奉君王的也不少。
天家不在乎，可不代表坊間傳言會嘴下留情。
此時，蘇易安恭敬的跪在大殿之上，按理說楚文帝必然會立刻讓他免禮平身的，這沉著臉不說話，著實在打蘇易安的臉，打武安王府的臉。
蘇易安八風不動。
楚文帝動了，他看了眼旁邊的宣旨太監。
宣旨太監立刻上前，揚聲：“鎮國將軍蘇易安接旨。”
蘇易安沉聲：“臣在。”
臣在，而不是臣接旨，許多人就感覺到出苗頭了。
宣旨太監扯著嗓子，慢條斯理的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武安王嫡長女蘇小妹，柔嘉淑順，風姿雅悅，端莊淑睿，克令克柔，安貞葉吉，雍和粹純。著即冊封為賢妃，居四妃之首，欽此。”
賢妃？
蘇易安嘴角一抹冷笑，緩緩抬起頭來。
宣旨太監一看就知道不好了，手裏擎著聖旨，聲音都壓低了幾分：“蘇將軍，接旨吧。”
“皇上，這聖旨臣委實不能接，請皇上收回成命。”蘇易安說著，抱拳於胸：“舍妹尚未及笄，又因秉性頑劣，不敢讓她陪王伴駕。”
楚文帝緩緩的鬆開了拳頭，微微探身看著蘇易安：“愛卿是在抗旨。”
“臣確實在抗旨。”蘇易安也不否認。
楚文帝眯起了眼睛：“朕念在你戍邊有功，不予降罪，這聖旨你不接，武安王府會接的。”
“皇上若想在武安王府宣旨，臣就不會此時歸朝了。”蘇易安眼裏已經沒有了恭敬之意了，從身上摘下來虎符雙手舉起：“請皇上收回成命。”
你不是就要兵權嗎？如今這虎符交上去，兵權給你了，還要動我的人，那就是你不對了。
蘇易安此舉委實讓這些朝臣吃驚了。
四妃之首的賢妃，蘇易安說拒就拒了，雖說都知道這是帝王的製衡術，可到底是一步登天的機會，聖旨假不了，蘇小妹入宮之後位份就極高了啊。
楚文帝看了眼虎符，臉色一沉，猛地拍了龍案：“蘇易安！你是在和朕討價還價嗎？”
“是。”蘇易安回答的幹脆利索。
“若朕不允呢？”楚文帝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
蘇易安抬起手摘下頭上的亮銀盔，自顧自站起身脫下身上的亮銀甲，嘩啦啦扔在金鑾殿上：“那臣就解甲歸田。”
有大臣出來和稀泥，抱拳：“蘇將軍，慎言。”
“閉嘴！”蘇易安一扭頭，目光如炬，嚇得說話的大臣一縮頭就回去了。
“蘇易安！”楚文帝聲音透著怒氣。
蘇易安轉過頭：“草民如今還有什麽可以交換的？皇上，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當憫我護小妹之心，她生性頑劣，盛京之中無人不知，宮中哪有她立錐之地，蘇家一門盡忠報國，如今天下亂寇已起，皇上不想著整治國家，反倒要納妃入宮，是要寒了朝臣的心？寒了邊關將士的心？寒了千千萬萬黎民百姓的心嗎？”
“大膽！”旁邊大太監出聲。
楚文帝已經臉色鐵青了。
蘇易安冷冷一笑：“草民如今怕什麽？皇上若體恤草民，體恤百姓，當知此舉不可。”
“你在教訓朕？”楚文帝已經平複了心情，看著蘇易安。
蘇易安抱拳：“草民進諫，並無教訓之意。”
可是，楚文帝在這個時候想到的是陳嗣道！是蘇懷瑾！是那些一幹遺老忠臣，曾經受到的那些屈辱都想起來了，冷冷的看了眼蘇易安：“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沒了，草民告退。”蘇易安轉身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
楚文帝一聲令下，禦林軍在大殿外麵一層層的列隊圍堵。
有太監追出來：“蘇將軍留步啊，此事還有轉圜餘地，大小姐入宮之後便……啊！”
還不等太監嘚啵完，蘇易安突然撲過來，抬起手就擰斷了太監的脖子，一抖手扔到一旁：“呱噪！”
這下就亂了，楚文帝下令誅殺蘇易安。
蘇易安也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奪了一人佩劍就和這些禦林軍纏鬥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蘇易安發現禦林軍中有人開始反過頭誅殺禦林軍，這些人逐步靠攏過來，護著蘇易安。
此舉徹底激怒了楚文帝，在他眼裏隻要逼著蘇易安低頭，兵權他不要，他需要聽話又好用的人，蘇易安就是當今最有本事的第一人，可偏偏看到禦林軍中都有人護著蘇易安，認為是蘇易安早就有布局了，如此行徑身為帝王的他怎麽能不怒？人都安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這人留不得。
誅殺令下了之後，外麵立刻有弓箭手就位。
蘇易安打暈一禦林軍後，衝金鑾殿的大殿方向，氣沉丹田舌綻春雷一般：“昏君！今日你辱我蘇家，往日你辱我蘇家，我蘇易安若不死，勢必雪恥！”
話音落下，亂箭齊發，蘇易安手裏長劍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又有人舍命護著，直接從金鑾殿外殺到了午門外。
一代戰神般的存在，豈是這些禦林軍能抗衡的？
午門外，早有人接應，蘇易安渾身是血翻身上馬直奔城門外而去。
與此同時，程子良已經來到了城隍廟，背著的人正是陳玉蓮。
蘇小妹看到陳玉蓮立刻撲了過去，一開口：“母親。”
這一聲母親叫的梅若雪腦仁都疼，蘇易安也是如此，稱陳玉蓮母親，可明明兩個人的生母另有其人，這對陳玉蓮來說，真的是好事？
“裏麵怎麽樣了？”程子良問。
梅若雪搖頭：“還不知道，不過肯定沒好事就是了。”
“對，我這就去救蘇易安，武安王已經被佑寧公主帶走了。”程子良說。
蘇小妹聽到這話頓時眼睛都直了，剛要起身手就被抓住了，蘇醒過來的陳玉蓮搖頭：“乖囡囡切不可魯莽，你父王和兄長會安然無恙的。”
“都是我。”蘇小妹自責的跌坐在陳玉蓮身邊。
陳玉蓮把她樓到懷裏，也忍不住落淚了。
梅若雪和程子良走出城隍廟，說：“我讓襲月帶著她們二人先離開，你千萬注意安全。”
程子良抿了抿唇角：“你也走！”
“不，不看到蘇易安脫險，我不會走的。”梅若雪推了一把程子良：“快去，別耽誤時間，你注意安全。”
程子良知道耽擱不得，隻能翻身上馬直奔蘇家軍。
如今要救人，單憑幾個人是不夠的，這些親兵能幫得上大忙。
這邊梅若雪讓襲月把陳玉蓮和蘇小妹送走。
別說蘇小妹了，就是陳玉蓮都不肯離開，梅若雪急了：“你們不走在這裏有什麽用？如今安全一個是一個，難道要等著被人一窩端嗎？襲月，再不走，打暈了帶走！”
“若雪。”陳玉蓮站起身。
梅若雪歎了口氣。
“千萬注意安全。”陳玉蓮說。
梅若雪點了點頭：“姨母，帶小妹速速離開，襲月送你們回家，母親在家裏等著呢，她盼了十幾年的姨母，切不可再出岔頭了。”
陳玉蓮含淚拉著蘇小妹，蘇小妹哭的都快上不來氣兒了，但明白此時不走是絕不行的，若是大哥能逃出來，自己在反而又成了累贅。
送走了這兩個人，梅若雪讓追雲準備好馬車，並且坐在馬車裏往城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