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鬥膽議婚
晚間,一家人落座,沈靖有些不自然的坐在客主位上,於他來說這都是不合規矩的,可半生都過去了,再見到陳玉暖已經是蒼天的恩賜了,那些個繁文縟節他不想守著了。
食不言寢不語,這規矩是陳氏立下的,許久以來也沒有立起來,倒是今晚這頓飯讓陳氏發現兩個女兒不管是吃飯的儀態,還是禮儀都是頂頂好的。
不自覺的看了眼沈靖。
沈靖並不知情,在他眼裏陳玉暖教養出來的孩子本就應該如此,出身在山野又何妨?有些人即便是珠玉蒙塵,那也是珠玉,與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是有著雲泥之別的。
飯後,八兩奉茶,梅若雪和沈靖大概說了戶門關的情形後,問:“沈伯伯,你怎麽看朝廷的糧餉事宜?”
沈靖略沉吟片刻,說:“太多人盯著蘇家軍了,少將軍失蹤兩年之久,許多人已經忍不住要伸手了,所以當少將軍歸來的消息傳出去後,必然會有人心中憤恨,進而才會出現這種情形。”
梅若雪也是這麽想的,又問:“那該如何應對?”
沈靖看了眼梅若雪,這個才十四歲的女子,心中丘壑之城府不可謂不深,所以他說:“若雪是想要助少將軍一臂之力嗎?”
“這是自然,我們是夫妻,夫妻本一體,他在邊關戍邊衛國,我在家中豈能安穩得下?蘇家軍是楚國的蘇家軍,更是蘇家的蘇家軍,別人可以袖手旁觀,我卻不能無動於衷。”梅若雪語氣恬靜,並沒有什麽氣勢。
但沈靖的心卻被梅若雪這一番話說的激蕩起來,因為激動額角的青筋都凸起了。
陳氏旁邊看到後,起身給沈靖續茶,這個動作緩解了沈靖的心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緩緩平複後,說:“若雪盡可說,我莫不盡心盡力。”
梅若雪把陳氏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感慨一句不管在什麽年紀裏,愛情最美麗的姿態都如出一轍,火熱是美,沉靜亦然。
“沈伯伯,周邊村落有許多婦人可以讓其在這個冬日裏做棉衣,衣料就用細棉布,耐磨為主,棉花要最好的棉花,這些我們做就可以,沈伯伯要和桃源的蘇伯負責把這些安全的送到戶門關。”梅若雪說。
沈靖點頭:“好。”
“再就是醫藥這一塊也需要沈伯伯操心,我會讓藥局盡可能多做出來一些藥物,並且也會把配套的紗布和酒精都裝好,別的都還好說,酒精在運送過程中很危險,要與別的物資分開運送,時間要稍微久一些。”梅若雪又說。
沈靖沒聽說過酒精,問了句:“酒精是何物?”
“是純度極高的酒,但又不是酒,擦拭傷口可以消炎,免得傷口感染潰爛的。”梅若雪說。
沈靖連連點頭。
這些事情商議完畢,梅若雪喝了口茶,說:“沈伯伯可還記得我當日離開的時候拜您為父的事情嗎?”
沈靖回答的極快:“記得。”
梅若雪笑了笑:“隻是,名份未定,若雪姐妹二人不能以父相稱,因接下來沈伯伯要奔波在這裏到戶門關的途中,所以今日若雪鬥膽問一句,沈伯伯與我母親之間可還有夫妻之緣?”
若是放在別處,梅若雪此舉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此情此景,經過那些際遇之後,在座的人沒有誰會覺得這麽問不妥當。
沈靖起身,抱拳施禮:“將軍夫人,若論公,您是屬下的主子,此事沈靖心之所向,請成全。”
陳氏一張臉紅的不行,就差羞憤落跑了,這都是什麽啊?自己可是娘啊,可是聽到沈靖說心之所向,又激動的不行,垂著頭眼圈都紅了。
梅若雪也站起來扶著沈靖坐下:“沈伯伯,那家中呢?”
沈靖不是蘇易安,他要考慮的很多,再者沈靖也不是毫無背景之人,作為戶部尚書的嫡次子,娶妻可是大事,姑且不說陳氏已經是和離且帶著兩個女兒的人,就說陳氏的身份都是一大隱患,罪臣之女,本該早就伏誅的人,如今竟還在人世,沈家能接受嗎?
沈靖看了眼陳氏,正色:“將軍夫人放心,玉暖的身份不宜公開,沈靖會護她周全,若有朝一日沉冤得雪,也定不會讓她因其他種種經曆,再填煩擾。”
梅若雪滿意了,陳氏的福分不小,苦盡甘來了。
“婚事不宜太過招搖,若雪既已鬥膽無禮了,就再提一句吧。”梅若雪拉著陳氏的手:“沈伯伯與娘親的婚事從簡從快,庚辰給若雪,我明日請人查看黃道吉日,屆時就在桃源之內擺酒,為沈伯伯和娘親操持婚禮如何?”
沈靖抱拳:“遵命。”
梅若雪擺了擺手:“沈伯伯,您與娘親大婚之後,在家我們是一家人,切不可如此多禮數,縱然蘇易安麵前,您也是為尊長輩,但公私分明,想必沈伯伯不用若雪多言的。”
“是。”沈靖滿心歡喜,掩飾不住。
梅若雪不容陳氏在躲閃,當下就要了兩個人的生辰八字,之後便把空間留給了沈靖和陳氏,拉著梅若雪回去倚梅園。
倚梅園裏,姐妹倆收拾妥當後,叫來了追雲和襲月,也帶上了桃紅開始練瑜伽。
桃紅鬧出不少笑話,小院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夜深,梅若雪和梅若晴姐妹倆躺在床上。
“姐,你抗壓能力真棒。”梅若晴說。
梅若雪偏頭看她:“是不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嗯?”梅若晴目光帶著詢問看梅若雪:“為什麽這麽說?”
梅若雪歎了口氣,枕著手臂看著幔帳:“這本不是我設想的人生,你知道的,我隻想要安穩度日,看病治病,當然最好能賺許多的銀子,日子過得滋潤就好。”
梅若晴點頭,確實,梅若雪並沒有什麽野心,與自己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可是,我想要的日子和我現在做的事情已經背道而馳了,所以說夢想這東西很玄乎,有是一定要有的,但是不用一定實現了。”梅若雪勾起唇角無奈苦笑,偏頭看梅若晴:“而我現在所作所為,就是你認為該做的事情,該爭取的事情,盡管我不願意承認,但我卻不用誰逼迫,主動就去做了,踏上這條路,我勢必要和蘇易安同進退,哪怕有朝一日天下大亂,他想要亂世稱雄,我都會陪他,生死與共。”
“因為你嫁給了他?”梅若晴問。
梅若雪想了想:“不止是這些,主要是我愛他。”
“嗯,我懂。”梅若晴靠在梅若雪的身邊,輕聲說:“我懂你,也會幫你的,姐,你知道為什麽我知道你遇險嗎?”
“知道啊,祈玉嘛。”梅若雪笑道:“祈玉肯定還要大肆渲染一番,並且說他幫忙了。”
梅若晴搖頭:“沒有,他如今束手束腳做不了太多,但他給了我這個。”說著,從懷裏摸出來一封信遞給梅若雪。
梅若雪接過來的時候看了眼梅若晴。
梅若晴聳了聳肩:“他把我當成小孩子的,沒告訴我是什麽,隻說交給你,你一看就明白了。”
梅若雪打開了信,梅若晴去撥亮了燈。
鋪開信紙,上麵沒有任何寒暄,甚至都算不上是信,而是一份寫滿了人名的紙。
“名單?”梅若雪心頭大震,看梅若晴。
梅若晴點頭:“這可能就是蘇家軍內部或者說是想要針對蘇家軍的敵人了。”
名單之上的人,梅若雪在戶門關並沒有聽到過,數了數足有百人之多,小心的收起了名單。
“姐,你會和沈靖說嗎?”梅若晴問。
梅若雪搖頭:“不,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晴,下次見到祈玉替我說一句謝謝吧。”
“嗯。”梅若晴抱著梅若雪的手臂,靠過來:“我和姐姐一樣,若遭逢亂世,祈玉想要亂世稱雄,我亦會與他同進退,共生死的。”
“好,不說那些,明兒我要去見見慧海這個小禿子!”梅若雪可記得呢,不收服慧海,就趕走,說話遮遮掩掩的,險些誤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