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陳氏起疑
經過短暫的心態崩潰後,梅若雪整個人的狀態都沉靜下來了。
製墨是一個在別人看來近乎於枯燥和乏味的過程,而她卻在其中找到了樂趣,這和配藥不同,更像是在調香,為了能做出來更好的藥墨,她回憶了好多古方製香。
八月十五中秋節,梅若雪渾然不知的在製墨房裏給自己先前做的定香墨良友在描金。
製墨描金這一塊至關重要,因這是為了封墨,不會讓墨因和空氣接觸而導致幹燥,保持濕潤又不影響墨的品質,梅若雪選擇了珍珠粉和金粉,調配比例後,墨在使用過程中就有了若有似無的金點光。
圓柱形上有鬆鶴圖樣兒的,銀色的鶴,金色的鬆,紅日高懸旁邊是一個梅字。
就在梅若雪認真的描金的時候,薑玉虎送來了一套剛刻好的了石模。
“您老手藝真好。”梅若雪抬頭,笑著說。
薑玉虎急忙抱拳含胸:“大小姐這誇讚當不起,一輩子就靠這手藝吃飯了,哪裏敢怠慢。”
“麻煩您老給掌掌眼吧。”梅若雪示意他去看旁邊已經描金結束的墨。
薑玉虎過去仔細的端詳每一塊墨,連聲說:“這手藝一行啊,講究是祖師爺賞飯吃,各個行當都是一樣的說法,大小姐這描金的手藝是真不錯,但就看賣相都值個好價錢了。”
“既然是做墨,當然要做最好的墨了。”梅若雪心裏就是這麽想的,隨口說了一句。
梅若晴剛好聽到了,端著一碟冰皮月餅從窗戶探頭進來:“你以前還不願意管呢,現在看來,比我可強太多了。”
梅若雪沒好氣兒的瞪了她一眼:“還不是你,什麽都想做,結果做了一半就丟給我了?”
梅若晴笑嘻嘻的也不反駁,遞過去月餅:“喏,嚐嚐吧。”
梅若雪抬起自己堪稱色彩斑斕的手:“就當是藥墨,我難道還能就著吃?”
“姐,你這是多大的怨念啊?”梅若晴端著月餅從門外進來,捏了一塊送到梅若雪嘴邊,看她吃了一小口,頓時滿眼期待的問:“好吃嗎?甜嗎?”
“好吃。”梅若雪由衷的讚了一句:“你倒是什麽都會。”
“樣樣通,樣樣鬆唄。”梅若晴開心的眉眼之間都有了神采,她會很多,一個人生活了那麽多年,時間太多了,學點兒亂七八糟的打發時間,但從來沒有人分享的孤獨是不足與外人道的。
還有兩塊墨,梅若雪埋頭開始描金,梅若晴就坐在旁邊。
她想,如果不是自己偷偷的觀察了救命恩人那麽多年,隻怕就算是做了姐妹也認不出來的。
幸好。
但是有一點梅若晴想不通,當時那麽出名的小神醫,怎麽就一直單身呢?
身邊尊敬她的人太多了,反而沒有人敢去愛她了嗎?
描好最後兩塊,梅若雪把墨條都安置好,等描金幹好了就可以包裝了。
包裝上,梅若雪用了傳統的油墨紙,至於外包裝則要配合墨的意境雕刻木匣,再襯上各種顏色的綢布。
這是梅若雪設想好的,隻是現在隻有油墨紙,餘下的還需要明日去永固縣找木匠定製,當然這墨也分三六九等,尋常的墨隻需要用油墨紙包裹後,一個個排布在扁平的木匣內就可以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梅若晴立刻拉著梅若雪去前院,吩咐香草趕緊準備熱水給梅若雪沐浴更衣。
中秋節最重要的是賞月,所以白日裏就算梅若雪再忙,家裏也沒人去打擾的。
沐浴更衣後,梅若雪換上一套陳氏剛做好的若竹色培糯白色曲裾,香草自報奮勇給大小姐梳頭,雙垂髻,腦後發披著到了腰的位置,梅若雪不喜歡那種拖拉的感覺,香草便用若竹色的繡帶幫她束了發,又在耳後分別編了兩個辮子垂下來。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梅若雪自己都有些移不開眼睛了,說真的,她極少照鏡子,因為鏡子裏的那個自己太陌生了,但不可否認這麽一打扮後,真的很美。
“大小姐真好看。”香草端詳著梅若雪,誇了一句。
梅若雪笑了:“隻可惜這麽穿戴打扮後,怎麽都不好做活了,太麻煩。”
想到頓時就笑了:“大小姐以後啊,定是富貴閑人的,眼下也是您凡事都願意親力親為。”
“可不是嘛。”陳氏從外麵進來,坐在梅若雪旁邊打量著自己的女兒,眼看著十四歲了,眉眼之間精致的很:“若雪啊,那製墨的手藝學會了就好,真要做墨還需要匠人的,你就算是再能幹,又能製出來幾塊兒呢?”
梅若雪還真想到這一茬:“娘,暫時不急,墨香齋也需要時間慢慢經營,等得了空我和薑老研究一下墨窯,再帶一些個匠人出來。”
“那還行,不然整日裏遭的黑黢黢的,還不如做藥更好。”陳氏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梅若雪到不覺得兩者有什麽不同,當然了,做墨可以當做買賣,做藥可是自己的營生,她不可能放棄做藥的。
“娘,若晴做的那些月餅可以送禮的,眼看著天色還早,不如派人去給姨母送份中秋禮吧。”梅若雪想到了縣令夫人。
陳氏笑著幫她整理了鬢角的發絲:“你啊,才想起來不覺得晚?若晴早就派人送過去了,估摸著人都要回來了呢,還給回春堂的老爺子送去了一份,食府那邊兒的劉老也送去了,剛才若晴又派阿大去請了龍爺他們過來呢。”
梅若雪啞然失笑:“看來,若晴更適合當家。”
“瞎說,就是慣著她鬧騰而已,當家可沒那麽容易,凡事不一板一眼的,早晚雞飛狗跳的。”陳氏提起這個,還有些耿耿於懷梅若晴的性格。
梅若雪隨著說了句:“還小,再過幾年脾氣就會變一些了。”
陳氏點了點頭,有幾分欲言又止。
梅若雪猜她可能要問平安,還沒想好怎麽說,所以起身:“娘,今晚家裏人可不少吧?我去看看整治的菜都合適嘛,螃蟹這季節最好吃了,得讓六子送過來一筐才行。”
陳氏急忙也站起來,拉住了梅若雪的手臂:“兒啊,家裏人再多也都是客,娘想問問,平安呢?怎麽幾日都見不到?”
得,沒躲過去。
梅若雪笑著挽起陳氏的手臂:“娘啊,還不是因為突然就說要成親鬧的,平安這幾日都在忙著呢,昨兒還稍信兒來說過節不一定回來。”
陳氏沉了臉色:“他忙什麽?”
“不知道啊,他也不和我說。”梅若雪帶著陳氏出門,看到六子提著一筐螃蟹進來,頓時眼睛一亮:“娘,咱們多熬一些薑茶吧,不吃個痛快可不行的。”
“女兒家最怕寒涼,可不能多吃。”陳氏嘴上這麽說,可心裏到底是不舒坦,龍爺下聘後平安就不見了蹤影,難道還是不容易這樁婚事嗎?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是不可能的,可人呢?
因為不想和陳氏說蘇易安的事情,梅若雪沒事兒找事的忙活,彩雲看梅若雪忙得歡快,湊過來:“大小姐,您這是什麽都會啊,再這麽下去我還不您嫌棄的趕出去?”
梅若雪把螃蟹放在籠屜上,回頭看了眼彩雲,彩雲長得是那種很秀氣的人,並不漂亮,但看著幹淨利索。
“怎麽會?這段時間你操持家裏吃喝很不錯的。”梅若雪中肯的給了評價。
彩雲急忙福身:“大小姐一句誇,奴婢就心安了,奴婢多學一些本事,要越做越好才行。”
梅若雪抬起手拍了拍彩雲的肩,窮人家兒女,就算是為奴為婢都要小心翼翼的,不容易。
不過,階級分明的世道,她隻想要少些麻煩,所以沒說什麽。
惦記著墨條,梅若雪提著裙往後院來,剛到了墨房門前,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