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越想越不對勁兒
柱子憨厚的笑著點頭。
梅若雪拉開盒子看了眼,裏麵是整整齊齊碼放著的銀票,粗略估計至少千兩。
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梅若雪緩緩的把盒子合上,抬頭看柱子,柱子因為太激動眼睛都有些霧氣升騰起來的樣子讓她心裏沉甸甸的,抿了抿嘴角:“到後麵說話吧。”
“嗯,嗯。”柱子一個勁兒的點頭,那壯碩的身板子配上這樣的表情,梅若雪第一次沒有了覺得好笑的樣子,隻覺得自己是拿錯了劇本。
這劇本需要一個戀愛腦的女主,興許還能玩鬧的風生水起,偏偏自己兩輩子都少一根筋,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想出來愛情到底該是個什麽樣子的。
大頭看到柱子把全部家當都拿給了梅若雪,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疼,他覺得柱子真是太執拗了,梅若雪身邊就算是在沒有人,也不可能會看得上柱子的。
後麵是庫房,還有兩間屋,一間柱子住著,另外一間做賬房。
梅若雪就站在天井裏,轉過身把手裏的匣子遞給柱子:“財不露白,你收好了。”
“不、不是。”柱子像是捧著燙手的山芋一般,明明抱著的是自己的銀子,整個人都像是毛了似的:“我是給你的,真的。”
“我不要你的銀子,咱們之間是朋友。”梅若雪語調很溫和的說。
柱子眨了眨小眼睛:“朋友?”
“對,是朋友,你有任何事情可以找我幫忙,我有任何事情也會求你幫忙,但這不應該涉及到錢財。”梅若雪看了眼前麵的鋪子:“看來這鋪子挺賺錢的,那就擴大規模啊,屋子裏裝修也好,二樓上進更精致的料子也好啊。”
柱子鼓了好半天的勇氣,說了句:“我娘說,找個能持家的媳婦兒,日子就過的有滋有味兒的,你進一趟衙門才給你三十兩銀子,我……我現在能賺銀子,可以賺很多很多。”
“柱子,還有大頭那邊兒得再請兩個伶俐的夥計,這樣生意就會更好了,可別為了賺銀子再成了吝嗇鬼。”梅若雪不接柱子的話,拍了拍手:“得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看來你這邊是真不錯,那我先回去了。”
見梅若雪要走,柱子想要攔著還不敢,隻能跟在後麵:“那個、那個入秋了,家裏需要置辦衣服鞋襪啥的,窗幔被褥啥的,還有、還有你總也不穿點兒好看的裙子啥的,你……。”
“過幾天,我帶著母親和妹妹過來選料子。”梅若雪回頭笑了笑:“柱子,平安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認識的人,你是第二個,所以我們就當好朋友,當兄妹都行,明白嗎?”
柱子停了腳步,他隻是長得不好看,並不是腦子不夠用,梅若雪的話說的非常明白。
失落的他看著梅若雪離去的背影,一跺腳跑出來:“若雪妹子。”
梅若雪回頭。
“我沒啥親人了,認個義母可以不可以?”柱子笑著問。
梅若雪挑眉:“我娘?”
“嗯嗯!”柱子猛勁兒的點頭:“我做你哥,可以護著你的。”
梅若雪笑出聲來:“好,那等我帶著娘和妹妹過來的時候,你準備好認親的禮物哦。”
“好!”柱子也笑了,就差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會好好準備了。
梅若雪腳步輕鬆的走到街口,看到路邊停著的牛車,想了想給了幾文錢坐在牛車上。
牛車晃晃悠悠的出了永固縣,一路慢騰騰的往石郎莊去。
甘寧洲這裏,即便是入秋也暫時感覺不到秋天的氣息,路邊草木繁茂,趕車的老漢甩著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催促著牛車,今天生意不好,隻有一個坐車的人,不像平日裏車上坐著三五個人嘰嘰喳喳的說話,他隻聽,插不上嘴。
所以,他咳嗽了一聲,說道:“今年這天兒啊,也是邪門,每年這個季節路上是走不了的,水都得半尺來高。”
“那麽嚴重?”梅若雪挺吃驚的。
老漢回頭看了眼梅若雪:“姑娘是新來的吧?咱們甘寧洲啊,秋天發大水,冬天還下雪哩,雖說比不起寧河那邊雪片子大吧,可也有封門的時候。”
這下梅若雪就更吃驚了,按照他的理解,甘寧洲的氣候屬於偏南方,就算是下雪也不過就是雪沫子,最多就是雪珠子,聽老人家這話說的,難道這地理環境自己沒研究明白?
“您老在甘寧洲還經曆過大雪封門?”梅若雪問。
老漢甩了一下手裏的鞭子:“看到今年這天兒沒?春旱、夏也旱,等著吧,今年的冬天啊,雪是肯定不小的,有道是老天爺分配好了,每個地方多少雨水是有定數的,這甘寧洲啊,真敢攢上一年的話,冬天就有災了。”
梅若雪看看老漢,古銅色的皮膚,花白的頭發,微微有些駝背和那雙粗糲的手,笑了笑:“真有大雪的話,還真就是鬧災了。”
“誰不說!這君無道,天不容,可是最後遭罪的還是咱們老百姓啊。”老漢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歎了口氣說:“打從大將軍斷臂卸甲,首輔大人滿門被屠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這可真是挺紮心的話題,以前聽到梅若雪不覺得什麽,可如今平安的身份她總是懸著一顆心放不下來,再就是首輔大人和陳氏的關係。
“老人家,您知道那麽多事,不如給我講講啊?”梅若雪往前坐了坐。
老漢抬頭看看天:“好,那就講講吧,就講大將軍斷臂卸甲,戶門關一戰落敗,大將軍斷臂,蘇家軍子弟都紅了眼要為大將軍報仇,卻不想接連三道聖旨召大將軍班師回朝。”
梅若雪腦補古代戰場上廝殺的男兒郎們,大將軍斷臂的悲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就是絞肉機。
“大將軍進宮麵聖後,再也不肯見蘇家軍,交出帥印虎符解甲歸田,沒過三個月便迎娶了當朝公主為平妻,彼時小世子還年幼,發誓為父報仇,多年後,十六歲的武安王世子請戰出兵,戶門關一戰成名,雪前恥,報國門,可萬萬沒想到啊……。”
說到這裏,老人家竟哽咽的掉了眼淚,抬起袖子擦了擦臉:“兩年!兩年後已經成為鎮國大將軍的世子爺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啊,天不怒?民心都不安啊。”
梅若雪坐在旁邊也被老人家那悲傷的情緒感染了,輕聲說:“老人家,都說吉人自有天相,也許下落不明就是最好的消息呢?”
“對!”老漢重重的點頭:“這廟堂之上,蛇蠍心腸,歹毒之人比比皆是,忠君愛國的武安王父子,定會有上蒼保佑的。”
原本梅若雪還想問問首輔大臣陳大人的事情,可老人家一把年紀了,不忍心讓他再傷心難過,也就閉嘴不提了。
回到家裏,梅若雪給車腳錢,本打算多給一些,老漢哪裏肯收?趕車走了。
站在門口,梅若雪在想,如果平安是蘇易安的話,到底該不該永遠的隱瞞他的身份?或許這天下像老人家這樣盼著蘇將軍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可,如果平安不是蘇易安呢?梅若雪搖頭苦笑,轉身進門來。
陳氏見梅若雪回來了,急忙迎了出來,有些責怪的問道:“怎麽一個人還夜不歸宿了?就那麽忙嗎?下次你帶著彩雲一起出門才行。”
“娘,我一個小村姑出門帶著個伺候的人,不怕別人笑掉大牙。”梅若雪回頭挽著陳氏的手:“原本昨兒就能回來的,是為了給胡爺爺做佛跳牆吃才耽誤了,胡爺爺給了咱們一條發財的路,這事兒該謝謝人家的吧?”
進了屋,陳氏拉著梅若雪的手坐下了,一臉擔憂的說道:“若雪啊,娘不願意你總外跑,女兒家名節重要,被人背地裏說三道四總歸不好聽,咱們家現在娘是越想越不對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