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病的不清

  平安表情凝固了一般,不敢相信的看著梅若雪。


  梅若雪也沒搭理程子良,繼續一下一下的搗著艾葉。


  “姓平的!你就說憑什麽吧!我今日提親,明日就敢下聘,我十裏紅妝娶她為妻,你敢擋了她的富貴嗎?再說了,隻要是過了門,那就是我的家主母,我……。”


  程子良還沒說完,就見平安猛然看過來,那雙眼睛帶著的怒火像是要把他活活燒死一般。


  程子良倒退半步,拉開了架勢:“怎麽著?繼續打?”


  “不死不休!”平安就四個字,人就往外走去了。


  梅若雪皺了皺眉:“是誰說不打架了?除非我讓打的?”


  平安咯噔站住了,回頭看著梅若雪,緩緩的吸了口氣,挪過來伸手從梅若雪手裏拿過來石杵,乖巧如雞的砸著艾葉。


  程子良嘴角劇烈的抽搐了好幾下,表情複雜的看著梅若雪。


  梅若雪拍了拍手,抬頭看著程子良:“多謝厚愛,但我梅家不招贅高門之婿,程公子,你明白了嗎?”


  “我誠心求娶。”程子良整了整衣冠,找不到簪子也就沒辦法整理頭發了,但還是用手捋了捋,抱拳於胸:“梅家大姑娘,雖說程某未曾托媒人先來登門,有些於理不合,但心意絕無半點兒虛假,至於高門之婿之說根本沒有,我不過就是……。”


  “程公子,非要說的那麽明白嗎?我說招贅才是重點,並且就算是招贅也絕不是你。”梅若雪微微頷首:“略等片刻吧,你們折騰了好一會兒,該是餓了。”


  說罷,轉身去了灶房。


  平安一言不發,那石杵砸著艾葉的動靜都歡快了似的。


  程子良抬起手擼了一把臉,直接坐在了平安身邊:“你答應入贅了嗎?”


  平安斜睨了一眼程子良,沒說話。


  “你們倆到底是不是早就說好了?”程子良磨了磨牙:“我和你說,就你一個打獵都賣不出去的男人,娶了她就是害她!你明白不明白?”


  平安石杵停下來,程子良立刻警覺的挺直了脊背:“不動手了,累得慌。”


  “她不想嫁人。”平安把裏麵艾絨倒出來,仔細的挑揀著梗子:“你不行,我也不行。”


  “那誰行?”程子良頓時不幹了,眼睛一瞪:“周長風行?行個屁!就算是鄉試過了也就是個舉人!”


  “呱噪。”平安不想說話了,起身拿了燈籠過來,在燈下挑揀艾絨裏的梗子,他目力過人,做這件事正合適不過了。


  灶房裏有了飯菜的香味兒,程子良就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湊到平安身邊:“我和你說啊,梅若雪的性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住的,你也別蒙我,她對你太好了,如果不是想要招贅你,憑什麽對你好?”


  平安的手頓了一下,把挑揀好的艾絨放進石臼裏繼續搗。


  程子良感覺自己這一拳拳都砸在棉花包上了,有勁兒沒處使的他在杏樹上掰下來一根樹枝,拿了匕首削發簪:“對了,你不好奇自己到底是什麽人嗎?你這一身功夫是北派路數,走的正是剛猛迅捷,頗有吳道祖的風範,再者你雖下盤厲害,卻比不上你上盤凶狠,按理說應該是馬上功夫更勝一籌啊。”


  平安腦海裏閃過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不露聲色的看了眼程子良。


  程子良用杏木簪子簪了發,見平安看過來,笑道:“保不齊你還是個馬上將軍呢?說說,你怎麽就淪落至此了?該不是被人害了吧?”


  “你想說什麽?”平安冷下了臉。


  程子良撲啦打開了折扇:“當然是讓你滾蛋,別妨礙我娶妻,你若身負血海深仇,趕緊滾去報仇,若一人之力太過不堪,可以求我啊,我助你一臂之力也未嚐不可。”


  平安不搭理他,繼續搗艾絨。


  程子良微微眯起了眼睛,轉而又說:“要不然,我送你從軍如何?就憑你這一身功夫,曆練幾年得了官名後,若我還沒娶到她,你也可以試一試,左右有了官名以後也不至於太苦了她。”


  一千下搗夠了,平安便把艾絨倒出來挑揀:“休想讓我離開。”


  “你!真是無趣!”程子良覺得沒意思透了,一個平安簡直成了他的攔路虎了,打還打不過,兩個人就算是拿出來玩命的架勢,怕也是在伯仲之間。


  梅若雪端著菜出來,看了看兩個人誰也不理誰的架勢,把吃喝放在杏樹下的石桌上,掃了眼程子良:“河伯娶妻的事情,你問了嗎?”


  “問了,曹鳴鹿並不知道這件事,但龍梁河水患的確年年都有。”程子良說著,拿了筷子就準備吃飯了。


  梅若雪看了眼平安。


  平安起身去洗漱了一下,也過來坐在程子良對麵,認真吃飯。


  “這件事曹鳴鹿不想管嗎?”梅若雪又問。


  程子良咽下嘴裏的食物:“民不舉官不究。”


  “原來如此。”梅若雪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問題所在。


  程子良見梅若雪不打算繼續追問了,一肚子話的他就很憋得慌,隻能主動開口說:“這河伯娶妻的事情也尋常的很,別說這偏僻之地了,就是泯水也有一樣的風俗,這件事不是官府不管,是管不得,一旦官府出手,當地百姓勢必會鬧起來,再趕上了水災之年,這就說不清了的。”


  梅若雪看了眼程子良:“意思是說就算官府知道了,也會假裝不知道?”


  “除非有人能治理水患,朝廷年年都撥款築堤,年年到了七八月份都會災害連年,說河伯的錯總比說天子不仁,蒼天降罪要好吧?”程子良不屑的撇嘴!

  平安薄涼的看了眼程子良。


  程子良頓時來了勁兒:“你看我作甚?我說錯了?若廣招賢能之士,治理泯水,泯水安,楚國水患可除,泯水亂,天下有多少龍梁河這樣的支流都會遭殃?”


  “看來程公子還是個心懷天下的人。”梅若雪添了一碗湯放在程子良麵前。


  程子良心花怒放,嘴上還客氣著說:“不敢當,總比那些屍位素餐的人多想了一些,甘寧洲在泯水西,泯水大部分流經甘寧洲地界,年年災害,百姓苦不堪言啊,所以說這河伯娶妻的事情,不過就是百姓無可奈何之舉。“


  “那就能害人嗎?那些被活活淹死的孩童就不可憐嗎?”梅若晴從後麵回來就聽到了程子良這一番話,氣得小臉蒼白:“你還敢在這裏說一些混賬話!若讓你妹妹嫁給河伯,你願意嗎?”


  這一問,程子良頓時啞口無言了。


  梅若雪過去扶著梅若晴:“你的腿還沒好利索,這是幹什麽?”


  “姐,這人油腔滑調的,做不出什麽正經事來,竟還給那些個人扯起來遮羞布了!我是女子,我若是男兒身,嘴上說是什麽功夫?倒不如想怎麽治理水患了。”梅若晴說著,白了一眼程子良:“姐,平安好,平安比他好!”


  程子良想要辯解兩句,還不等他開口。


  梅若雪已經扶著梅若晴進屋去了:“你啊,急什麽呢?總歸是有辦法的。”


  “就是聽不慣他人五人六的說話。”梅若晴回頭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程子良。


  程子良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平安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擦著嘴角:“泯水從龍寧州入口,經巴中州到甘寧洲,甘寧洲因山脈頗多,導致泯水分支也多,阻礙河道的暗礁數不勝數,這水患獨甘寧洲最為凶殘,若想治理可不單單是築堤那麽簡單。”


  “哎呀!人不可貌相啊!平安,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程子良探究的看著平安:“莫非,你是朝廷的人?裝傻私訪?”


  “你病的不輕。”平安起身,徑自往屋後去了。


  程子良抬起手試了試額頭的溫度,又看了眼平安的背影,啐了一口,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了,病的不輕?是自己嗎?明明是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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