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擊鼓鳴冤
程子良坐在馬車裏,看著梅若雪用銀針把陳氏喚醒。
旁邊,梅若晴把整個過程都詳細的說完了,垂著頭不敢看梅若雪。
“你做得對。”梅若雪看陳氏緩緩睜開眼睛,扶著她坐起來,對梅若晴說:“你要不拖延時間,我肯定會束手束腳的,娘不會怪你的。”
陳氏異常安靜,隻是眼神呆滯,就像是沒有焦距一般。
“姐,你看娘。”梅若晴有些害怕了,指了指陳氏。
梅若雪給陳氏診脈:“受了太大的刺激,養養就好了,這件事不能再拖,既然梅寬把刀柄都遞給了咱們,這一次就直接踩死他!”
陳氏動了動嘴唇,終究是沒出聲。
這輛馬車中,就坐了四個人,梅若雪娘仨和程子良,馬車也是他的馬車。
另外兩輛馬車,四個壯碩的婆子被捆成了一串,再用繩子係好了繩套係在脖子上,隻要其中一個想要逃走,四個人誰也活不成,那繩套能把幾個人都勒死。
趙員外的常隨被打暈了,捆在四個婆子中間,捆著他的繩子一頭係在幾個婆子的腳脖上。
另外一輛馬車裏,平安大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趙員外像是發瘋了的蛆一般不停的蠕動著身體,嘴裏哼哼唧唧的動靜就沒消停過。
最後一輛馬車上,小李氏失神的縮在牆角,一動也不敢動,她不知道十拿九穩的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閉了閉眼睛,小李氏隻覺得絕望,漸漸地冷靜下來後,恨不得一頭撞死自己,輕敵了,如今看來想要得個機會脫身很難,唯一指望的就是郭氏了。
想到郭氏有把柄落在自己手裏,小李氏的心總算是稍稍安穩一些,隻要到了縣衙,她有無數法子脫身。
小廝是被其中一個婆子踹醒的,睜開眼睛就見八隻眼睛盯著自己,嚇得大吼一聲:“幹什麽?反天了嗎?老爺呢?”
“喊什麽喊?趕緊想轍出去報信兒才行,我們這會兒都被抓住了,要送去衙門裏蹲大獄了。”其中一個刀條臉的婆子壓低聲音:“現在就你能跑出去了。”
小李氏看了一眼這幾個人,懶得搭理他們,都是一些沒用的奴才!
小廝忍著惡心,轉著圈用牙把係在婆子腳脖上的繩套解開,費了牛勁坐起來,幾個婆子輪番用牙給他解開了繩套。
得了自由身,小廝剛要跑就被小李氏喊住了:“我告訴你去找誰,趕緊的。”
小廝聽了小李氏的話,點頭答應下來,悄悄撩開簾子發現已經到了縣衙這條街,一咬牙悄無聲息的從後麵滾了下去,爬起來撒腿就跑。
縣衙門口,梅若雪跳下馬車,平安就站在車旁。
“找人抬著若晴。”梅若雪看到縣衙門口有幾個小乞丐覺得麵熟,低聲對平安說。
平安點了點頭。
程子良看兩個人在門口說話,他下了馬車後走開了。
擊鼓鳴冤,梅若雪來到鳴冤鼓前,伸手抓住了鼓槌,踮起腳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砸在了牛皮鼓上了,頓時鏗鏘的聲音吸引了許多人注意。
與此同時,梅柏順氣喘籲籲的跑到了縣學塾,被攔在門外的他情急之下就跪在了門口:“我兒梅寬,快些叫他出來見我。”
看門的聽到梅寬兩個字,想了想還是進去了。
良久,梅寬才急匆匆的跑出來,在門口握著梅柏順的手噓寒問暖,梅柏順想要說話都插不上嘴。
最後,梅柏順一拍大腿:“你可別裝了,那小李氏被抓去了縣衙!還不趕緊的!”
梅寬愣住了,扯著梅柏順到僻靜地方:“怎麽回事?”
“我哪知道怎麽回事?大丫和三丫跑回去說的,那二丫頭竟抓了三馬車的人往縣衙去了,你趕緊想轍啊!”
梅寬想到今日的事情,也懵了,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才說:“我知道了,你快去縣衙攔著。”
梅柏順要說話,梅寬已經急匆匆跑回去了。
進了縣學塾,梅寬直接去找王德衷,剛進院子就遇到了李氏。
李氏見梅寬急匆匆的樣子,迎上來福了福身:“梅秀才,這是怎麽了?”
“回夫人話,秀雲被、被抓到了縣衙裏去了。”梅寬一揖到地,恭敬回話,哪裏還有半點兒讀書人的樣子,謙卑得很。
也不怪他謙卑,原本他就在縣學塾求學,得了秀才功名也是不夠資格進學塾當先生的,這其中就有麵前李氏和小李氏的功勞。
李氏麵色微變,側開身:“那快些進去說話吧。”
“是,夫人。”梅寬去了書房門口,因李氏也一並過來了,所以直接進了書房裏。
王德衷正在看書,心思卻已經飛到天邊去了,這些日子真真是被小李氏給鬧得頭暈腦脹的,眼看著梅寬要去鄉試,他琢磨尋個由頭趕緊把小李氏趕出去,哪怕就是花一些銀子在外麵置辦了宅子也認可,否則總是在眼皮子底下轉悠,也真是難受的很。
正盤算著小李氏的事情,一抬頭看到來人,王德衷險些沒一口氣憋過去,一個是小李氏的長姐,一個是小李氏的男人,他這臉就有些掛不住了,麵色不悅:“怎麽還跑這裏來了?”
“夫君莫氣,梅秀才求到頭上來了,事關家妹,妾身也急得很,所以就闖進來了。”李氏說著,過去給王德衷倒了一杯茶,算是給他個緩氣兒的時間。
梅寬聽李氏這麽說,連連點頭:“是、是這麽回事,秀雲今日帶了趙員外去家裏相看,應該是出了岔子,也不知道是怎麽情況,竟都折騰到縣衙去了,求山長伸以援手啊。”
王德衷心就一沉,皺了眉頭:“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如何插手?你應趕緊去衙門看看,相信曹縣令也明白清官難斷家務事。”
梅寬一想,可不是咋的!
立刻道謝告辭,急匆匆的往外走……。
書房裏,王德衷看了眼李氏,欲言又止。
李氏端了茶坐在旁邊的圈椅上慢騰騰的品著,感覺到王德衷神不守舍的樣子,冷嗤一聲,看過來的時候語氣也涼颼颼的問:“怎麽?你也著急了不成?”
“到底是自家的妹子,你就不著急?”王德衷說話的時候不敢看李氏的眼睛,隻能裝模作樣的盯著書。
李氏緩緩放下茶盞,起身走了幾步噗嗤一聲笑了:“我為什麽著急?鬧起來沒什麽不好,剛好找了個由頭趕緊打發了出去,真放在眼皮子底下的話。”說到這裏頓住了,偏頭看王德衷,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惡心!”
丟下這麽一句話,李氏便出門去了,到外麵特地揚聲吩咐廚房準備燕窩過來,施施然的往自己屋子裏走去。
王德衷摔了手裏的書,半天擠出來一句:“為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到底是不放心小李氏,他叫來了常隨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整理了長袍往李氏的屋子裏去。
此時,明鏡高懸的匾額下,曹鳴鹿一身官府威嚴的坐在椅子上。
兩側衙役拉長了聲調:“威-武-。”殺威棒整齊劃一的頓出來了鼓點一般的節奏。
梅若雪跪在大堂之上,等衙役喊過之後,雙手扶地叩頭:“民女梅若雪要狀告佑安二十一年秀才梅寬,告他殺妻滅女、豢養外室、賣女求財。”
曹鳴鹿嘴角一抽,沒說話。
梅若雪繼續說:“縱容外室帶居心不良之人到正妻嫡女家中意圖不軌,虎毒尚不食子,他枉顧聖賢教誨,做豬狗不如之事,民女請縣老爺做主。”
這一條條罪名扣下來,曹鳴鹿都皺眉了,出聲問道:“可有狀紙?”
狀紙?
梅若雪茫然的抬起頭來,就見上頭坐著的人鼻直口方,麵容清瘦的中年人,第一眼看上去還比較和善,心裏默默的給自己打氣兒,帶了幾分委屈的口氣低下頭:“民女不識字,但民女有認證也有物證。”
話音落下,就聽衙役進來稟報:“大人,縣學塾梅先生求見。”
梅若雪就納悶了,這人怎麽來的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