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總覺得要出事
屋裏,梅若雪聽到陳氏的聲音,心就咯噔一下,快速的給平安係好了五彩繩,轉身就出了屋。
程安急忙賠了笑臉:“夫人,我們是來求醫的,請問梅小姐可在家中啊?”
“求醫?”陳氏茫然的看看程子良,又看看馬車,她以為是京中,可為什麽是京中?對了,靖哥住在京中的,那自己呢?
梅若雪走出門就見陳氏抱著頭蹲下來,再看外麵站著的程子良,心裏頭這個氣啊,小跑過來捏住了陳氏的脈門,從針囊裏取出銀針,快速的刺穴讓陳氏保持清醒。
陳氏偏頭看到梅若雪,眼淚就掉下來了:“八兩,靖哥為何不來?為何還不來?”
“一會兒就來了,咱們先進屋去等等。”梅若雪嘴上這麽說,扶著陳氏的力氣就鉚足了,帶著她往屋裏去。
程安回頭看程子良。
“把東西送進來,回去吧。”程子良說完,開了大門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送去山腳那處宅子裏,找個廂房安頓好。”
“是。”程安領命就趕車走了。
屋裏,梅若雪扶著陳氏躺在床上,陳氏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若雪,娘好好的,好好的呢。”
梅若雪笑了:“娘,所以你知道這裏沒有靖哥,也沒有八兩,別讓我和若晴擔心好嗎?”
“嗯,嗯。”陳氏泫然欲泣。
梅若雪扶著她起來:“那人是病人,我會醫術,可以治病賺銀子。”
“若雪是和什麽人學的醫術?”陳氏狐疑的問。
梅若雪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等以後再和娘解釋,有外人在呢。”
“切莫欺天啊。”陳氏不放心的小聲叮囑。
此時,程子良已經走進屋裏了,他看了眼平安,當他看到了梅若晴的時候,顯然是嚇一跳,斷發?這就是那個孤幼戶的小姑娘?
梅寬還真是不算個人!
“想好了?”梅若雪問。
程子良被打斷了思緒,轉過頭看著梅若雪的眼神裏都帶了幾分憐憫之色了。
這讓梅若雪眉心就抖了抖:“今天過節不診病,不下藥,不行針,所以你可以走了。”
“打個商量,我在這裏過節行不行?”程子良望著梅若雪。
梅若雪搖頭:“不行。”
“若雪。”陳氏出聲:“既然這位公子都說了,不如一起吃個便飯吧。”
梅若雪沒想到陳氏會出聲留一個外男,免不得狐疑的回頭看她。
陳氏立刻低了頭:“娘、娘是覺得這位公子興許沒去處。”
“你去過京城嗎?”梅若晴探出頭問。
程子良微微頷首,對梅若晴頗有幾分尊敬的意思:“不曾。”
梅若晴看向陳氏:“娘,你聽到了吧?所以過節都要回家去的,咱們家不留。”
陳氏眼底有失望,偏過頭不說話了。
梅若雪笑了,表揚似的看了眼梅若晴,對上梅若晴帶著幾分賊兮兮笑意的笑臉,頓時心情都飛揚了起來。
程子良討了個沒趣兒,但女子斷發真是讓他發不出火來,一家人都不待見他,他也不會留下,索性起身告辭。
送走了程子良,梅若雪便把平安提來的山雞和野兔都拿到了廚房裏。
陳氏失望的無所適從,幾次看外麵裏裏外外跟著梅若雪的平安,就忍不住唉聲歎氣。
梅若晴出聲:“娘親。”
“嗯?”陳氏看過來,見小女兒對她招手,也就過來坐在床邊了。
“娘親怎麽知道京城?”梅若晴坐起來擺弄著手裏的五彩線:“是在那邊兒住過?還是有親戚呢?”
這話一出口,梅若晴就發現陳氏的眼神有些恍惚了,狐疑的握住了陳氏的手:“娘親若是不願意想,那就不想也罷,姐姐會醫術,家裏隻怕以後來來往往的人要多的,您可不能逢人便問才好啊。”
陳氏委屈的癟了癟嘴低下頭:“娘知道。”
“等以後我們有銀子了,就去京城,隻要娘想去。”梅若晴笑眯眯的看著陳氏:“咱們就去,哪怕住在京城都行啊。”
陳氏頓時打了個冷顫,像是被嚇到了似的連連擺手搖頭:“不去不去,娘不去。”
梅若晴心裏就更納悶了,不過怕陳氏再犯病,便說了別的事情,問仙寓山、問龍梁河、也問女紅針線。
提到女紅針線,陳氏終於露出了幾分驕傲之色,開始教導梅若晴了。
廚房裏,梅若雪把野雞和兔子都剁成了塊,放在盆子裏浸水。
野雞燉兔子,這菜還有個不錯的名字——-兔子蹬鷹。
兔子肉不管怎麽做都會有土腥味兒,所以單獨做味道很一般,但兔子肉有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隻要和別的肉類一起燉,那麽自身的味道就完全被取代了,用豬肉燉,就是豬肉味,用雞燉就是雞肉味道。
野雞不大,兔子很肥,燉了大半鍋,香辣味道簡直讓人直流口水。
梅若晴堅持今天不吃藥,一定要好好吃一頓肉,梅若雪耐不住她撒嬌,隻能同意了。
午飯是一大盆兔子蹬鷹,涼拌野菜,青團子和粽子,平安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還拿了十幾個野雞蛋也都煮熟擺上桌子了。
梅若晴拿著青團子,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閉上眼睛仔細回味的模樣逗笑了陳氏。
梅若雪拉著平安就坐在一桌上吃飯,陳氏到底沒說什麽,上次自己說了一句,大女兒就帶著人跑了,過節嘛,她不想找別扭,至於這倆人到底咋回事,陳氏覺得得空是一定要問清楚的。
吃過午飯,平安要去賣獵物,梅若雪製艾絨,又剁餡包餃子,陳氏和梅若晴也不閑著,幫梅若雪挑揀艾絨,娘仨說說笑笑的忙了好一會兒,平安回來交給梅若雪一千三百文,說是賣了獵物的錢,陳氏看在眼裏也就覺得若雪招贅平安沒什麽不好。
所以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餃子,氣氛比中午就好了不少,梅若晴偶爾說幾句俏皮話,逗得幾個人都笑出聲來,就連平安也始終嘴角帶著笑意。
這邊一家人說說笑笑,隔壁梅家卻冷清的要命,梅河一大早就帶著媳婦兒去了嶽父家送禮,趙氏倒沒回娘家,可是病了,躺在床上拉了長調哼哼,死活就是不起來。
冷氏被梅寬氣了一場是真病了,顫巍巍的出門喊了梅大丫做飯。
梅大丫不敢反抗,但哪管什麽過節不過節,隻是尋常吃喝做好就完事了。
吃飯的時候,梅順安唉聲歎氣:“老大去找老二都一天了,怎麽沒個信兒?”
“吃你的飯!”冷氏也為這個生氣,三個兒子一個爭氣的都沒有!
梅三丫端著碗縮在桌角小口小口吃著高粱米飯,看了眼梅大丫,小聲問冷氏:“奶奶,今年姑母也沒回來呢。”
冷氏端著碗的手一抖,氣得摔了筷子:“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們這些不肖子孫,一個個還有臉了?”說著,一抬手把桌子都掀翻了,小半盆的高粱米飯撒了一地,裝菜湯的盆子都摔碎了。
梅大丫拍了梅三丫的手臂一把,訓斥道:“還不趕緊出去!吃個飯也要惹奶奶生氣!真是不懂事。”
“我聞到了肉味兒,我饞,爹打了獵物都要給二叔家送去,憑什麽不孝敬爺爺奶奶?奶奶,你罵得對!都不爭氣。”梅三丫說完,撒腿就跑。
冷氏想要揍她都沒逮到,彎腰脫鞋抓著鞋底子,扯了梅大丫的頭發就一頓打。
梅大丫跪在地上一聲不吭,任憑冷氏發泄,梅順安早就躲出去了。
鬧騰了這麽一回,冷氏撒了氣倒在床上不搭理梅大丫,梅大丫這才起身收拾了屋子裏的爛攤子,默默的離開了正屋去了廂房。
梅三丫躺在床上,揉著咕咕叫的肚子,聽到隔壁的歡聲笑語,聞著肉香吧嗒吧嗒掉眼淚。
“行了,家裏夠亂了,你就別鬧了,我在灶下埋了兩個紅薯,一會兒偷偷給你煮雞蛋吃。”梅大丫坐在旁邊:“今年日子過得不消停,總覺得要出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