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這事兒不小吧?
這一夜,梅若雪被反反複複的夢境折磨夠嗆。
迷迷糊糊聽到陳氏在床邊輕聲抽泣,她也懶得搭理,片刻後便沒有了動靜。
要不是小光頭疼得哼出聲來,梅若雪都想睡到地老天荒,睜開眼睛先自己緩一緩,突然穿越到這裏,整個世界都變了,她接受起來也挺難的。
梅若雪用力的揉了揉臉,爬起來給小光頭診脈,除了身體虛弱點兒之外,餘下的都還好。
外傷的疼痛是避免不了的,梅若雪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把藥膏拿過來重新給小光頭敷藥,小光頭的手臂和腿腫了一圈,看著都讓人疼。
換藥的時候小光頭就看著她,說起來這孩子長得挺好看,就是太瘦了,特別是那雙大眼睛漂亮的犯規。
“等天亮了我再進山去找藥,能堅持睡一會兒嗎?”梅若雪問。
小光頭閉上眼睛,明明睡不著卻要假裝給梅若雪看,把梅若雪心疼的不行,孩子太懂事了。
回身看了眼外麵蒙蒙亮的天,打了個哈欠想要再睡一會兒,剛躺下就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進院,瞬間把梅若雪的瞌睡蟲都給嚇跑了,跳下床幾步來到門口,一把就推開了房門。
門裏門外,都愣住了。
梅山和梅河兄弟倆抬著陳氏杵在門口,門裏是梅若雪。
“怎麽回事?”梅若雪出聲,語調就冷硬下來了,不等他們回答走出來,看到陳氏雙目緊閉的樣子,心就一沉。
“二嫂想不開。”梅河硬著頭皮:“人沒事,剛吊到門上就被發現了。”
這會兒梅若雪已經給陳氏診了脈象,的確是昏過去了,沉著臉:“把人送屋裏來。”
梅山打量梅若雪好幾眼,特別是看到她竟如郎中一般給陳氏診脈,眼睛就眯了眯。
兄弟倆把陳氏送進屋裏,放在床上後並沒打算要走。
梅若雪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陳氏沒有別的傷,也就由著她睡一會兒了,轉過身看著梅山和梅河。
“大伯、三叔,這麽鬧下去不是個事兒,你們是長輩,給若雪指一條明路吧。”梅若雪說著,放下了陳氏床上的簾子,就站在床前。
這話一出口,梅山和梅河表情各異,梅山臉色凝重,反倒是梅河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若雪啊,你個孩子怎麽能如此摻和大人的事情,你父縱然有千般不是,可到底是長輩,打也打了,鬧也鬧了,他如今也是不好過的,昨兒是喝醉了。”梅山說著,坐在了矮凳上:“要我說啊,誰家勺子不碰鍋沿兒的。”
梅若雪沒說話,看了眼梅河。
梅河臉色很差,冷哼一聲:“千般不是?險些逼死若雪,摔死若晴,這事兒不小吧?”
梅寬麵色不虞的掃了眼梅河,壓低聲音:“那你想怎麽辦?總歸是老二的家事,難道我們還能讓他們和離不成?再者……。”
“再者一妻一妾,也對的起他秀才的名聲,對吧?大伯。”梅若雪語氣淡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更別說妾室還生了個兒子出來。”
“你……。”梅山臉色一變,皺眉:“你這孩子胡說什麽?”
“是不是胡說大伯心知肚明,若非有底火勾著,他也下不來狠心殺妻滅子,這事兒善了是不成的,不然我就去一趟永固縣會會那個李氏。”梅若雪小臉冰冷,心中卻吃不準這事兒真假,原主記憶裏關於這一段瞞得死死的,還是上次大姑回來,表哥言語之中透漏出那個意思了。
“若雪,不管這事兒怎麽辦,三叔都不會不管你們的,原本你性子柔善,這一次能想明白不容易。”梅河走到小光頭床邊,看了眼床上的孩子也睜著眼睛,歎了口氣:“這樣不是個法子,我去找郎中來。”
梅河要走,梅山也坐不住,站起身來。
梅若雪出門送客,特地看了眼梅河的手臂,出聲:“大伯回去也可以和他們商量一下,我娘看樣子是折騰不起了,我一會兒過去把這事兒辦了,三叔,你手臂不對勁兒,過來我看看。”
梅河愣住了,回頭看梅若雪,就見她已經走到麵前,那小手帶著力道從手臂上半端順下來,捏到了小臂的時候,梅河臉色刷一下就白了。
“三叔看來是被連累了。”梅若雪抬頭見梅河忍得辛苦,直接拉著他的衣袖進了屋。
梅山看梅河被梅若雪帶進了屋裏,甩了袖子出門去。
梅若雪把梅河帶進屋裏,也不多廢話,兩隻手一上一下找準了位置,用力一抻再一送,咯嘣一聲脆響後,她就鬆開手,轉身去拿膏藥的時候問梅河:“脫臼了,你這頓打是誰動的手?”
梅河緩緩的動了動手臂,果然不疼了,索性坐下來:“不礙事,你也別管,既然鬧到了這個程度,和離算好結果了,以後三叔多出去找活兒幹,養活你和若晴也餓不死。”
這話有情有義,梅若雪拿了膏藥過來,擼起了梅河的衣袖給他敷藥:“三叔,我吃不準梅寬到底有沒有李氏和私生子的事情,三叔知道嗎?”
梅河半天沒說話。
梅若雪給他敷好了膏藥,嘴角帶了一絲兒笑意:“三叔的心思是好的,若雪也識抬舉,天亮我過去,他們要也識抬舉這事兒就算完,不然的話,我一個光腳的,沒得怕,鬧到最後三叔別出麵勸我就行。”
“左右好好過日子,若雪這本事藏得緊些,等以後能用來活命。”梅河起身走了,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看了眼大門上掛著的繩套,伸手摘下來扔到一邊。
西廂房,梅河進了屋,崔氏就迎過來,眼睛還紅著:“三郎,二嫂真沒事嗎?”
“沒事。”梅河伸手扶著她:“你別露麵,要麽天亮我就送你回娘家住幾天吧。”
崔氏一聽,就覺得不好了,小聲問:“為啥要走?”
梅河拉起了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纏著的布條,那上麵已經浸透出來了黑褐色:“我這手臂被若雪治好了,這孩子也說要和梅寬沒完,事情沒鬧起來,鬧起來隻怕再動了你的胎氣。”
崔氏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二嫂和倆孩子可憐的很,三郎,我回娘家去帶一些米糧過來接濟他們吧。”
“好。”梅河坐在矮凳上抬了抬手臂:“鬧吧,就怕這孩子扛不住,要是能扛得住!就讓這些黑良心的長長記性!”
崔氏剛懷孕,身量不顯,聽到梅河這麽說也止了眼淚:“要是咱們這孩子也是女娃……。”
“不怕。”梅河抿了抿唇角:“女娃咱們也好好養活著,第一胎怕什麽?他們不高興,咱們分出去另過,也省的你被磋磨了。”
崔氏坐在梅河身邊,感動的靠在他肩上:“三郎頂頂好的,我過門日子短也看不透,全聽你的。”
這邊,梅河巴不得梅若雪別慫。
一牆之隔,梅若雪也在盤算著接下來怎麽辦,李氏和私生子的事情拿出來說事到底有用沒用?古代三妻四妾都尋常,隻怕到最後自己沒得了好處,反而陷入被動。
那該怎麽辦呢?
就在梅若雪冥思苦想怎麽能立於不敗之地的時候,嚶嚶怪又有動靜了。
梅若雪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走到陳氏床邊。
陳氏的問題並不大,不過那心是個玻璃心,隻怕尋死也是最後一招了。
此時陳氏瞪著眼睛望著房頂,眼淚撲簌簌掉了不停。
梅若雪坐在床邊:“說是自請下堂,他梅家就那麽讓你留戀?做不成梅家人就要做梅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