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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勞

  大約是圓智住持的那一卦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中秋節之後, 桃華的日子過得十分之舒心。


  太後不知是不是中秋節受了點涼, 雖說沒什麽大病, 卻總是懨懨的沒精神, 幾乎是窩在壽仙宮裏不出來了。皇後倒是有心折騰, 然而宮裏一個袁淑妃一個趙充儀, 都在打起了精神爭奪皇帝的寵愛,實在讓她也沒什麽精神再把矛頭對準桃華了。更何況桃華畢竟是在宮外,又以有孕為由減少了進宮次數, 皇後即使想做什麽也是鞭長莫及。


  若說還有點什麽煩心事,就是曹氏了。原本不過是肝氣犯胃有些脾胃不和,竟然纏纏綿綿拖到了十月都不曾好。桃華私下裏問了問, 才知道曹氏不肯好好用藥, 有時候背著人就把藥倒了,也不知道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橄欖和銀杏自然是要勸的, 然而曹氏再怎麽也是主母, 兩人也不敢說得太多。至於倒藥之事, 兩人都知道這分明是要惹郡王妃生氣呢, 這會兒桃華還懷著身孕, 誰敢去多嘴?如此一來,就把這病給拖下來了, 若不是蔣柏華有些憂心回來給桃華說起,桃華還蒙在鼓裏呢。


  曹氏這麽個折騰法, 桃華也懶得再去看她了, 隻拿郡王府的帖子請了個精通此道的太醫去給曹氏又開了一張方子,便不再過問。倒是蔣柏華畢竟擔心生母,這一段日子時常回蔣府去住,看著曹氏用藥。


  這是他的孝心,桃華也並不攔他。橫豎蔣柏華身邊有人跟著,自己也不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了,曹氏縱然要說些什麽糊塗話,也不會有多少機會。


  除此之外,桃華的日子過得還是十分愜意的。鄭嬤嬤在她的胎滿了三個月之後終於從床上的被褥發現了蛛絲馬跡,桃華憋著笑告訴她沈數從第一天起就半夜翻窗進來,驚得鄭嬤嬤目瞪口呆,先是大為擔心桃華的身孕,之後發現毫無問題,便大受打擊地任由沈數重新自廂房搬了回來,再也不說什麽了。


  鄭嬤嬤都敗退,其餘丫鬟們更是沒有發言權,自然任由著沈數仍舊住在桃華屋裏。這些事自然不會傳到府外去,但安郡王妃有孕三個月,安郡王卻未曾收用一個丫頭,這事卻是瞞不住人的,外人知道,自然又少不了羨慕嫉妒一番。


  皇後人雖在宮中,外頭的消息卻也都是知道些的,這樣的事兒自然也逃不過她的耳朵,聽了一回就砸了個茶杯:“如此妒嫉,也不怕丟臉!”


  心腹宮人也愁得很,這種事哪個女子聽見都要心生羨妒的,更不必說皇後了,根本勸都無法可勸。這安郡王妃未免也太好命了,安郡王成親之前聽說身邊就幹淨,如今知道了這些事,居然還能把持得住,也真是少有的了。


  且如今有圓智住持的卦在前頭頂著,任誰也別想塞個人進去,竟是無處下口的。


  “娘娘——”心腹宮人絞盡腦汁,正想著拿明年皇後的千秋節來說說,將這話題岔開,就見一個小宮人匆匆進來:“成親王妃進宮來求醫求藥了。”


  “成親王妃?”這話說得皇後都愣了一下,“她來求什麽藥?是成親王病重了?”這些年成親王府都有專門的太醫伺候,藥材更是年年賞賜,成親王府也一直沒什麽大事,這樣突然進宮求醫求藥,倒還是頭一遭。


  “不是,說是兩位小公子病了,來求院使大人走一趟。”


  院使的確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他是專門伺候皇帝太後和皇後的,除了這三人之外,誰的帖子也請不動他。要求他去診脈,的確是要入宮來求的,這也是對帝後的敬重之意。


  “怎麽就要請院使了?”皇後頗覺詫異,“原先的太醫不中用了?”


  伺候成親王府的太醫姓畢,專精小兒科,數年來都是他給成親王兩個兒子調理,才平安活到這麽大,在京城之中口碑那是極好的。今日突然到了要請院使去診脈的地步,著實出人意料之外。


  來傳話的宮人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成親王妃如今在壽仙宮——還要求一根好參去。”成親王府當然是有參的,但真正上好的多年老山參他們卻是得不著的,都收藏在宮裏呢。


  皇後越發詫異了:“都到用參吊命的地步了?我去瞧瞧。”一般來求這種參,都是到了極壞的地步,非要用好參救命不可了。


  成親王妃這會兒正在壽仙宮裏哭得站不起來。兩個兒子一整個秋季都好好的,也不知怎麽的,才入了冬就相繼染了風寒。


  若說這換季之時生病,原本也是平常,別說兩個孩子,就是成親王自己每年季節交替之時都會有些毛病,太醫見多了,自然還是循著舊例開藥調養。誰知這一次明明看著是小病,藥服下去卻不見好,拖了些日子,先是不思飲食、時時嘔吐,接著便有些呼吸困難,到了昨日夜間,竟是喘得如風箱一般,眼瞧著就要不成了。


  成親王妃已經在兒子床前守了一夜,好容易挨到天明,立刻入宮來求醫求藥。就在宮門前等的這一會兒,她心裏已經跟油煎一樣不知翻了幾遍了。恨不得能把自己分成兩個,一個在這裏求藥,另一個回親王府守著兒子們。


  太後被成親王妃哭得心裏呯呯亂跳。雖然她近來有裝病的成分在,可身子總不自在也是真的。院使讓她靜養,她心裏是靜不下來,可近來卻也越來越聽不得聲音,連壽仙宮的宮人如今走路都恨不得踮著腳尖別出半點聲音,更何況成親王妃這樣的大哭。


  “著人去傳鄭院使,立刻去成親王府出診。再去庫裏挑那老參拿一支來。”太後捂著胸口,隻覺得心跳得有點難受,兩邊太陽穴也開始發疼,隻恨不得趕緊把成親王妃送出去才好。


  宮人跑得飛快,片刻就拿了個匣子回來,裏頭擱了一根拇指粗細的參,看那蘆頭,少說也有五十年了。成親王妃見了參,如獲至寶,連忙磕頭謝恩,飛一般地出宮去了。


  皇後來時,隻見了成親王妃一個背影,不由得問道:“究竟是怎麽了?”


  太後按著頭不想說話,青玉便答了幾句:“……也不知為何,前些日子還說照著大公主的調養法子,兩位公子都比往年好得多,今日這就……”這也太急轉直下了,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啊。


  皇後也知道於昭容將調養方子給了成親王妃的事兒,奇道:“大公主今年入秋可是好了許多。”往常天氣一冷就要咳嗽,小小的孩子咳得臉紅頭脹,瞧著都可憐。今年卻隻聽咳了幾聲,沒幾日就好了,算起來,這天氣已經冷了幾個月,於昭容那裏傳太醫的次數卻比往年少了近一半,可見的確是好了許多。


  同樣的調養方子,大公主現在活蹦亂跳,成親王府兩個孩子卻要來求老參救命了,這未免差得太大。皇後隻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喃喃地道:“這是怎麽回事?”


  太後歎道:“什麽怎麽回事。隻怕這方子不適合那兩個,否則蔣氏也不會不給。”原先她也當蔣氏是被成親王妃疑心有意不給兩個孩子種痘,心裏惱了才不給調養方子——畢竟之前於思睿的事兒,太後也一直疑心著呢——如今出了今兒這事,才想到這大約不是蔣氏藏私了。


  皇後想了一想:“既然是方子出了事兒,不如叫蔣氏去瞧瞧?”


  太後瞥了她一眼:“方子又不是蔣氏給的,叫蔣氏去做什麽?”這可怪不著人家,何況蔣氏還在養胎呢,皇後淨出些不靠譜的主意。


  皇後卻是另有想法:“既然是蔣氏的方子,總歸她比別人要熟悉些不是?去了,也更好對症下藥。”反正這樣的天氣,讓蔣氏跑一趟就能折騰折騰她,若是那兩個小子治不好,成親王妃可不就妥妥地恨上蔣氏了。


  太後歎了口氣:“你且安生些吧。倒是往聽雨居多照顧些是正經。若是陸氏自己開口要把孩子養在中宮,皇上也就說不出什麽了。”如今她消息已經送了出去,於閣老在外頭一方麵加緊查證,另一方麵也在做著另一手準備。為了不落痕跡,這些日子她在宮中裝病,於閣老在外頭也說身子不適,都偃旗息鼓潛伏起來,隻有皇後還在這裏跳來跳去地生事。


  提起小皇子,皇後心裏就不自在:“皇上常去聽雨居,時時跟陸氏提起要把孩子抱去給袁氏那賤人,陸氏若提起中宮,皇上就沉下臉來。陸氏本來沒什麽寵愛,膽子又小,哪裏敢跟皇上說這事兒。”


  說著,忍不住又抱怨道:“還當皇上去聽雨居是看望皇子,想不到……到底是自己親骨肉,怎麽就看得這樣輕。若真如此,我就是抱來了,隻怕也沒什麽用。”


  “糊塗!”太後被皇後惹得火氣又上來了,兩邊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痛,連忙平了口氣,才道,“你也說那是皇上的親骨肉,他豈有不看重的?隻要你把皇子握在手裏,將來的事就已經定了八成。”


  “何況,你也不要看著——”太後話說到一半,又咽回去了。倘若皇帝能把不讓皇後生孩子的事兒瞞了她十幾年,那如今皇帝對這個皇子的漫不經心,也未必不是裝的。隻是這話若告訴了皇後,怕是她根本藏不住什麽,立刻就會被皇帝看出破綻。


  皇後等了一會兒,不見太後把話說完,疑惑地道:“姑母?”


  太後歎了口氣:“總之你得叫陸氏知道,皇子養在你宮裏還是袁氏宮裏,那可不一樣。為了自己兒子,她也該明白怎麽做。”


  “陸氏膽小如鼠……”皇後略有些煩躁地道,“我也催了她幾次,隻是不行。”


  太後目光一閃:“陸氏不敢說,就逼著她說。等新年朝賀之時,叫陸氏在眾人麵前說願意將皇子給你撫養,眾目睽睽之下,皇帝也不好責備她,到時候眾人都聽見了,皇帝不應也要應了。”


  皇後頓時高興起來:“這倒也是個法子。”


  兩人正說著,已經有宮人進來稟報:“成親王府那邊,怕是不大好。鄭院使診出兩位小公子乃是虛勞之症,如今正在用藥。”


  “虛勞?”太後皺了皺眉。成親王這兩個兒子先天不足,體虛是人人皆知的,然而到了虛勞的症候也實在有些過分了,“怎會虛勞了?”


  這個宮人就不知道了:“成親王妃已經去安郡王府請郡王妃了。”畢竟那調養方子是安郡王妃擬出來的,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自然是要去請教安郡王妃了。


  桃華正在郡王府裏看信呢。蔣錫接了她的家信,聽說她有了喜訊,果然歡喜得不行,立刻就要收拾行李回京城。因怕她等著,先寫了信回來,隻說自己手頭還有一個病人,過幾日治愈了立刻回來,又囉囉嗦嗦叮囑了好些事,最後還隨信送回來一株將近三十年的山參,乃是本地一個采參人的兒子得了急症被他治好,人家酬謝他的,這會兒先送回來給桃華補身子。


  三十年的野山參在京城也是價比黃金之物了,在安郡王府都要算是好東西,桃華如今健康得很,自然不會亂用,仔細收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笑道:“爹爹定是在外頭發了財,也不知手裏還有多少好東西。”


  薄荷在旁笑道:“王妃可別說這話,老爺有什麽好東西難道還藏著掖著不成?不都是給王妃的。”


  桃華自然隻是開開玩笑。胎滿了三個月之後,她這嗜睡的感覺一下子就沒有了,雖然口味還有點奇怪,但食量已經正常了起來,連臉頰也豐潤了些。何況近來諸事順遂,心情也好,自然樂得常開幾句玩笑。


  主仆兩個正說笑呢,就聽外頭亂糟糟的。薄荷眉頭一皺:“誰在外頭喧嘩呢!奴婢出去看看。”自從桃華有孕,沈數早就下令府中眾人說話都要平和些,不許一驚一乍,不許大聲喧嘩,隻怕驚到了桃華。這會兒誰這麽大膽,竟然在正院門口就鬧起來。


  隻是她還沒走出去呢,玉竹就一路飛跑地進來了:“王妃,是成親王妃來了。奴婢們說要通報,她根本等不得,一路就闖進來了。”她原是想攔的,可是成親王妃大哭大鬧的瞧著實在嚇人,而且那畢竟是親王妃,論身份還在桃華之上,她們這些奴婢實在是不敢碰一碰的,隻得趕緊進來報信。


  成親王妃的速度確實很快,玉竹這才說完話,她的聲音就到了院子裏了:“弟妹,弟妹,你行行好,救救我的兒子吧!”


  這聲音帶著哭腔,既尖又高,刺得薄荷直皺眉頭,擔心地看著桃華。桃華倒鎮定些:“還不把親王妃扶進來,打熱水來洗臉。”


  成親王妃現在的模樣的確不大好看。她本來也不是個十分美貌的女子,隻是端正秀氣——當初皇帝挑上她,也是因她身子康健好生養之故——眼下脂粉不施,頭發也亂了,滿麵淚痕,看起來就更狼狽了:“弟妹,你那調養方子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大公主用了好好的,我的兩個孩兒如今卻是生死不知!你行行好,快去救救他們吧,我給你跪下了!”


  桃華一擺手,薄荷和蝶衣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成親王妃養尊處優的,手上的力氣連抱抱兒子都不大夠,哪裏是這兩人的對手,登時被架了起來,硬扶到椅子上坐下,大哭起來。


  “親王妃這說的是什麽?”桃華被她顛三倒四的話弄得有點惱火,“我幾時給過你什麽調養方子?”


  成親王妃一窒,哭得更大聲了。跟著她來的丫鬟硬著頭皮道:“回郡王妃,我們王妃說的是——郡王妃開給大公主的調養方子。”


  “那是給大公主用的,我可不曾給過你家王妃。”桃華說到這兒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難怪幾次進宮都看成親王妃跟於昭容親親熱熱的,敢情是從於昭容那兒要到了給大公主的調養方法,拿回家給自己兒子照著做了?


  丫鬟撲通就跪下來了:“求郡王妃救命。我家王妃也是照著大公主那個方子給兩位公子做的,前些日子兩位公子高興得很,精神也好,飲食也增多了,可是前幾日不知怎麽的,受了一點風寒就——如今院使診了虛勞,正用人參吊命呢,求郡王妃去看看吧。”


  自家王妃說話根本沒在點子上,既然來求人,話裏話外的還要說那調養方子不好,豈不是平白的惹郡王妃發怒?何況那方子還是自家王妃自己求來的,說什麽也埋怨不到郡王妃頭上去啊。還不如趕緊說清楚了兩位公子的病情,求郡王妃去診脈要緊。


  “虛勞?”桃華眉毛一揚,“你們不會叫兩位公子全照著方子上說的,日日活動鍛煉吧?”


  丫鬟低聲道:“是,是那麽做的……但是兩位公子前些日子一直很好……”


  真是無知者無畏啊。桃華氣得一拍椅子扶手:“糊塗!早說了兩個孩子體弱,照著原先的方子補養就行,誰讓你們跟著大公主學的!”


  大公主先天不足是因為於昭容孕中多思,生下來之後又缺乏適當的鍛煉,所以其調養正要從這方麵下手。而成親王這兩個兒子,桃華很懷疑成親王自己的精子就有問題,說不定還有什麽遺傳病症,總之兩個孩子身體比大公主弱得多,根本禁不得一點勞累,連活動都是不能過量的,完全應該是靜養為主。


  為了引起大公主活動的興趣,桃華給她的方子上列的全是遊戲,成親王妃這兩個兒子也是從小靜養大的,小孩子對遊戲自然感興趣,玩起來有趣便覺得精神好,殊不知活動過量,這疲勞是一點點積攢下來的,或許一時半時有興趣支持著還不覺怎樣,一旦有點小病,就像開閘放水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何況成親王妃的兩個兒子脾胃本來也弱,飲食是不宜過量的,現在食量也增加,對脾胃同樣是增加了負擔。這就像火上澆了一瓢油,看著火勢突然旺了起來,其實是把底下的東西全部燃盡了,等火焰低下去的時候就會發現,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燒的了。


  成親王妃哭得又想滑到椅子底下去:“為什麽大公主用得,我的孩兒用不得?”她是眼看著大公主臉色比從前好了,才向於昭容討了方子來用的啊。


  桃華簡直不想跟她說話了:“愚蠢!那給成親王開的藥方,你何不照著也喝?成親王用得,為何你用不得?”


  成親王妃被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成親王那是男子補身的藥物,固本培陽,她一個女子如何喝得呢?


  然而這一句話已經足夠讓她明白她都幹了些什麽蠢事了。桃華對她說話從來沒有如此不客氣過,單是這態度,就已經讓成親王妃心涼了一半:“弟妹,求你去看看吧,救救我的孩兒……”此時此刻,她是再也不敢說什麽調養方子不好的話了。


  “備馬車!”桃華真是不想理成親王妃,然而兩個孩子卻是可憐,她不能坐視不理。


  薄荷狠狠地剜了成親王妃一眼,暗自慶幸桃華的胎已經滿了三個月,胎氣也穩固,不然就這樣跑來跑去的,萬一動了胎氣,成親王府賠得起嗎?反正她得去跟三七說好了,不管成親王妃怎麽催,這馬車必須不能趕得太快!不是她心狠,成親王妃咎由自取的事兒,可不能害到她家王妃!

  成親王妃的確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來趕車。但她的貼身丫鬟卻還清醒,死死勸住了她:“王妃,如今郡王妃也是有孕在身,萬一車走得太快動了胎氣,她轉頭回了郡王府,兩位公子可怎麽辦?”


  這句話算是把成親王妃勸住了,總算按捺著性子一路回了成親王府。下人早就備好了轎子,把人抬起來就往裏飛跑,急得薄荷緊著在後頭追,嚷著叫轎娘們抬平穩些。


  這吵吵鬧鬧的一路到了兩個孩子的院子,桃華才下轎,就見鄭院使和原侍奉成親王府的李太醫一起迎出來,臉上神色都不太好看:“郡王妃快請進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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