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
桃華覺得, 在新婚之夜就被急信驚醒的郡王妃, 大概她是獨一份兒了。
眼皮像墜了鉛塊一樣, 跟酸疼的身體一起叫囂著不肯支撐起來。耳朵倒是挺盡職的, 能聽見沈數披衣起身, 到門口說了幾句話, 便有人進來幫他著衣。
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就清楚多了:“軍報已經送去了兵部, 侯爺另派了侍衛來給王爺送信。”
這是蟬衣。桃華迷迷糊糊地想,稍微有點不滿——薄荷她們這麽方便就把人放進來了?難道沈數不能自己穿衣服?
“低聲些,別吵醒了王妃。”沈數低沉的聲音似乎離得很遠, 又似乎就在耳邊上:“我進宮去,你們不許驚動王妃,讓她好好休息。”
似乎是薄荷應了一聲, 腳步聲便漸漸遠去, 門發出吱呀的一聲輕響,室內重歸寂靜。
桃華半夢半醒地又躺了一會兒, 剛才聽到的那些聲音無意識地在她腦海裏流動, 開始是沒有什麽意義的一片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 有幾個音節忽然自己跳了出來:西北, 北蠻,疫病……
疫病!桃華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 沒錯,她剛才確實聽見門外傳進來的聲音裏提到過疫病這個詞兒。所以說, 是西北發了疫病?可是現在是十月, 西北應該已經很冷了,這時候能發什麽疫病呢?
一想到疫症,桃華的睡意就全飛了。打從上回在藍田洛南兩縣看見的慘狀就知道,疫症在這個年代是十分可怕的。也幸好當時天氣已漸漸轉冷,蚊蟲自然減少,否則病症可能爆發得更加厲害。現在西北是國之邊境,如果鬧起疫病來,北蠻再趁火打劫,後果就要不堪設想了。
薄荷聽見屋裏有動靜,連忙走了進來:“姑娘——王妃怎麽起來了?這天色還早著呢。”
“剛才來人說什麽?是不是說西北有疫病?”桃華一撐起身體來,就覺得腰酸得厲害,自己反手捶了幾下才能坐直。
她這麽一動,被子就往下滑,露出來的雪白肩頭上印著斑斑點點的紅痕,把薄荷嚇了一跳:“姑娘,你這身上——”
桃華側頭一看,自己也臉紅了:“咳,沒什麽。別管這個,你快說,剛才送了什麽信來,讓王爺這就摸黑進宮了?”以沈數現在跟皇帝的“關係”,不管有什麽事都不能半夜進宮的。
薄荷一邊回答,一邊擔憂地看著桃華。剛才還沒看清楚,這會兒桃華穿衣裳她才發現,這些紅痕簡直哪哪兒都有,也不知道王爺究竟都幹了些什麽,果然當時她應該進屋來看一看的,鄭姑姑說得含含糊糊的,實在是不可信。
“傻丫頭,別看了。”桃華被自己的丫頭看得臉上一陣陣發熱,“趕緊跟我說說,到底送了什麽信來,別耽誤了正事!”
鄭姑姑從外頭進來,直接把薄荷支使出去了:“給王妃準備熱水,把我剛才拿來的那包藥加進來。”自己親自來伺候桃華,“西北送了信來,說發現了疫症,王爺看過信就直接進宮去了。”至於具體是什麽疫症,那是寫在信裏的,她沒看見。
桃華這下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了,能讓沈數不避嫌疑立刻進宮的,定然不是小事。鄭姑姑看她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浴桶裏還扭來扭去,隻好道:“王妃這會兒著急也是沒用的,總還得等王爺回來。”
這個道理桃華當然知道,隻是心裏著急卻是壓不下去的。眼睜睜看著外頭的天漸漸亮了,一對龍鳳紅燭也燒到了底,先是龍燭火苗晃動一下,嗤地一聲滅了,桃華轉頭要去吹那鳳燭,便見鳳燭的火苗也是一爆,隨即熄滅。
鄭姑姑滿麵笑容地道:“龍鳳花燭齊到頭,這是好兆頭,將來王爺和王妃必定白頭到老。”
雖然沈數已經進宮,但既然天色已亮,合府下人就都該來拜見女主人。當然這也不是說你想來拜見就能來見的,蟬衣和蝶衣是領頭的,自然一早都過來,等著先給王妃請安。
這會兒兩人站在外頭,鄭姑姑的話都落進了耳朵裏。蝶衣當即就眉開眼笑起來,被蟬衣狠狠剜了一眼:“這是什麽地方,讓你這樣沒規矩!”
蝶衣吐吐舌頭將笑容收了回去,肅手立好,心裏卻覺得蟬衣近來脾氣著實的大,不過是一些小事,總是會招來她的斥責。其實她們兩個原是一起被定北侯夫人挑來伺候沈數的,說不上誰比誰有資曆,不過是蟬衣年紀略大一點,人也仔細穩重,蝶衣頑皮,打小就總被她照顧,所以年紀漸長之後也一直把她當姐姐,事事都聽她的。
可是就算是親姐妹,總這麽動輒得咎也叫人心裏不自在,何況兩人還不是親姐妹,資曆又是相同的,就是沈數那裏,也沒見特別偏倚了誰。蟬衣這樣事事端起架子來,蝶衣再是個萬事不走心的,也覺得有些不高興。何況這會兒屋外還不隻是她們兩個,還有王妃陪嫁過來的人,當著外人的麵就給她沒臉,這可是做姐姐的該做的?
蟬衣沒注意到蝶衣的情緒變化,因為她自己的心情實在不怎麽好。王爺接了西北的急信,走時還不忘記叮囑一聲不要驚擾王妃,就連她說話聲音大了些,也被王爺訓斥了一句,這可是從來未有的事情。
門裏傳來細微的聲響,鄭姑姑從裏頭出來:“擺飯吧。”然後好像忽然才看見了蟬衣和蝶衣,笑微微地道:“兩位姑娘來了,裏頭請吧。”
鄭姑姑是皇帝指下來給桃華指點規矩的人,雖然現在已經跟宮裏沒了關係,也沒人敢怠慢她,蟬衣和蝶衣衝她稍稍福了福身才魚貫進了屋裏。
郡王府的窗戶上糊的是透光極好的明紙,每間屋裏還有兩扇小窗用的是琉璃窗,因此采光良好,雖然現在天色剛剛明亮,屋裏也用不著燈燭。
桃華已經換了衣裳——新婚頭三日,照例是一色的紅,越發襯得她臉色紅潤,眉眼之間似乎都有了桃花的顏色,還帶著幾分慵懶,看在蟬衣眼裏隻覺得如同有針刺心一般,不由得深深垂下了頭去:“奴婢們給王妃請安。”
“都起來吧。”桃華身上還不大舒服,隻擺了擺手,“你們都是王爺得用的人,無須如此大禮。”
蝶衣悄悄抬頭,看了桃華一眼。在無錫藥堂裏她被桃華毫不客氣地堵了回來,還坑掉了幾兩銀子,當時氣得幾乎要炸了,回來之後足足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提起這事兒就惱火。誰知道這風水輪流轉,當初被她恨得咬牙切齒的人,如今居然成了郡王府的女主人呢?
哎,前些日子她隻顧著高興王爺終於能成親了,娶的還是自己心愛的人,倒忘記了這位可是自己大大得罪過的,也不知道王妃會不會記仇的,萬一要是記仇,她該怎麽辦呢?
桃華看蝶衣怯怯的眼神就有些好笑。這個丫頭的心事全都擺在臉上,這會兒眼珠子滴溜亂轉,是個人一看就知道她心虛,也難怪青柳說她簡單。想來定北侯府對沈數來說是個真正的家,無須勾心鬥角,無須相互提防,所以才能容得蝶衣這樣的丫頭在身邊一直伺候,還升到了一等大丫鬟的位置。
想到定北侯府,就想到疫病,桃華忍不住問道:“王爺接了西北的急信就去了宮裏,你們誰知道信裏寫了什麽?”
蝶衣倒是很想將功折罪一下,可是她並沒看過那信,隻得抱歉地搖了搖頭。蟬衣垂著頭低聲道:“王爺的信,奴婢們是不敢偷窺的,自有王府的規矩在。請王妃恕奴婢們不能作答。”
這話聽起來挺高大上的,義正辭嚴,啥毛病也挑不出來。可鄭姑姑在旁邊就皺了皺眉。她在宮裏呆久了,宮中之人,慣會一句話都要拐上三個彎兒,話裏話外的含義不知有幾重,蟬衣這些話聽在她耳朵裏,就是在暗指桃華不懂郡王府的規矩,隨意插手沈數的事。
鄭姑姑不由得將目光投向桃華,其實蟬衣這麽說也是有些道理的,新嫁娘到了夫家,的確最忌一上來就插手丈夫在外麵的事務。她是知道沈數看重桃華的,然而究竟看重到什麽程度,她也沒把握。
桃華卻仿佛根本沒聽出蟬衣的意思似的,又追問了一句:“那麽疫症的事,你們也不知道了?”
這個是知道一點的。傳話進來的時候蟬衣就知道西北那邊發了疫情,送信來的侍衛是定北侯府的人,自然會透露兩句。不過蟬衣隻道:“隻聽說是發了疫,卻不知道究竟如何。”
“那把送信來的人請進來吧。”桃華見在這兩人身上問不出什麽,也就不費這工夫了。
“王妃!”蟬衣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那是外院的侍衛,進內院來成何體統!”而且那是定北侯府的侍衛,不是什麽人都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沈數進宮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桃華實在等不及,哪兒有工夫跟她講些有的沒的,轉頭直接吩咐薄荷:“去把人請進來。”
薄荷轉頭就出去了。蟬衣一下沒拉住,急得想跺腳:“王妃,這不合規矩!”
“難道侍衛就不能進內院?”桃華瞥她一眼,“事急從權,若是這會兒內院裏起了火,侍衛也就在外麵眼睜睜看著?”扯淡呢。
“可這是王爺的事務,王妃不該擅自插手!”蟬衣被桃華噎了回去,心裏一怒,忍不住把話說了出來。
桃華嗤笑一聲:“且不說我與王爺夫妻一體,不分什麽你我。單說疫症之事,這闔府上下大約也就隻有我能幫得上王爺,這時候你跟我說不該插手,等王爺回來,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是否該跟王爺說,你蟬衣姑娘讓我不要插手王爺的事?”
這話就說得重了。蟬衣把頭一低,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是奴婢失言了。奴婢的意思隻是說,王妃該先問過王爺——”
“你知道什麽叫疫症嗎?”桃華耳朵裏聽見砰的一聲,蟬衣是兩條腿結結實實地磕在了青磚地上,也真是狠得下去,“疫症急如星火,從來等不得人。能早做一時的準備,或許就能多救許多條人命。我看你的規矩是學呆了,西北出來的人,不知道將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嗎?難道定北侯爺打起仗來,還要事事向皇上請示?”
蟬衣被問得答不上話來。盡管她在心裏暗暗覺得桃華根本沒有資格跟定北侯相比,然而這話在肚裏想想可以,說出來卻是不敢的,隻能勉強道:“但王爺走的時候,讓奴婢們不許驚擾王妃休息……”
“那多謝你關切了。”桃華擺擺手示意她起來,不再與她多說,“人請進來沒有?”
當然是請進來了。侍衛聽說是新王妃相請,雖然對大清早的進內院有點兒猶豫,但王妃的話又是不好違拗的,隻得跟了傳話的丫鬟進來,卻隻站在屋外道:“屬下給王妃請安。”
“辛苦你了。”桃華知道他不肯進來,便隔著門簾道,“聽說西北起了疫症,你可知道究竟是何症狀,又可曾親眼看見過得病之人是何模樣?”
侍衛頓時皺起了眉毛:“回王妃,如今西北的郎中說法不一,有的說是皰症,有的說是傷寒,還有的說是痢疾……”
桃華也皺起了眉毛,這算什麽,各種傳染病綜合症?肯定不對!
“那得病之人你見過嗎?”
侍衛點頭道:“屬下見過。但——的確,有些人身上是生了紅疹水皰,之後潰爛,有些人卻是腹瀉不止,惡心嘔吐,還有寒戰高熱以至暈厥的,是以郎中們都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麽病症。”於是有人說要治傷寒,有的人又說要治皰疹,眾說紛紜,沒個定數。
“如此,哪種診治起了作用?”
這下侍衛答不上來了。他畢竟不懂這些,隻覺得仿佛也沒有多少作用,患病的人有些好了,有些死了,且患病的人還在越來越多,如果不是西北一帶到底地廣人稀,怕是早就爆發得不可收拾了。
桃華見問不出什麽,隻能再問道:“如今西北那邊是怎麽做的?”
說起這個,侍衛忍不住把眉毛擰得更緊:“郎中們還在診治,如今將得疫的人都圈了起來,隻是——”連去醫治的郎中有些都病倒了,得了疫症的人更是死了不少,以至於現在家中有病人都不情願送出去。若不是定北侯多年統率西北威望極高,恐怕就要起亂局了。
桃華正想再問點什麽,院子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數已經走了進來,一見侍衛站在台階之下,倒怔了一下:“你在內院做什麽?”隨即省悟過來,“可是王妃召你過來的?”
侍衛連忙道:“是王妃召屬下來問西北疫情。”
薄荷在屋裏聽著沈數問話,連忙打起簾子:“王爺一早急匆匆的出去,王妃擔心,所以——”她是覺得桃華詢問一下西北的事並沒什麽,可現在被沈數當麵撞上,萬一就像蟬衣說的那樣,覺得桃華自作主張怎麽辦?
沈數根本沒聽她說什麽,一步就跨進了屋裏:“你都知道了?”
桃華站起來迎著他過去,很自然地一邊伸手接過他的披風,一邊道:“剛剛問過,這事有點古怪。”
蟬衣站在一邊。沈數進來的時候她本想過去服侍他更衣,但是剛才那一下跪得太狠,一步沒邁出去,桃華已經先迎過去了,她也隻能站住腳,聽著兩人極其自然地談起了西北疫情,仿佛根本沒在意桃華是擅自將外院的侍衛叫了進來問話。
“據舅父信上所寫,竟像是數種疫症並發,卻找不到緣由。”沈數這一趟進宮,皇帝急召了當值太醫過來議事,但也是一無所獲。
“這不太可能。”桃華謹慎地道:“皰疹、傷寒、痢疾,其發病原因各不相同,同時並發——除非有人蓄意作祟。”
“但是舅父信上就是這般寫的。”沈數略有些煩躁地道,索性摸出信件遞給了桃華,“你看看。”
蟬衣看著那封快馬加急送過來的信件就那麽被沈數遞到桃華手裏,深深低下了頭。
定北侯的信比侍衛說的更詳細些,但也沒有什麽太大區別,隻說疫情在他發出信件的時候還沒有擴散開來,但發病之人卻不停地增加,最麻煩的是,既找不到發疫的原因,藥物也並沒有多少效果。尤其是那些腹瀉發熱,狀如痢疾的病人,死得最多。
“腹瀉的人死得最多……”桃華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隱約覺得有一線靈光,一時卻又抓不住,“還要去看看才能知道。”這信上對病症的描寫都很不專業,所用的詞語似是而非,對她判斷病症並沒有多大幫助。
沈數略略猶豫了一下:“你願意去西北?”其實接到這信的時候,他就想過讓桃華去西北治疫,可是這種事——桃華並不是個職業的醫者,又是他的新婚妻子,甫一成婚便為了他奔忙甚至涉險,這實在是——讓人難以啟齒。
“皇上要安排太醫院的人過去,隻是……”老實說他對那些太醫不怎麽信任,醫術且是另說,去了之後會不會全力以赴,這才是最不好說的。
上次洛南藍田就在京城附近,尚且有人推三阻四,最後將桃華推了出去。這次是千裏迢迢跑到西北去,估計他們更要推搪了。
且這些太醫,在京城或許還忌憚著皇帝,到了西北那等邊遠之地,他們懈怠起來可有什麽辦法呢?到時候回了京城報一個疫情嚴重之類的,皇帝不知詳情,也沒法治他們的罪。
相比之下,如果桃華肯去,那當然是最好的。沈數略有些慚愧,這才成婚呢,他就要把新婚妻子急匆匆地拉到那種地方去?
桃華反複翻看那封信,隨口道:“有太醫去固然是好,不過現在先得分辨一下究竟是什麽病症,也好準備所需藥物,否則到時候有醫無藥,太醫也是束手無策。”
“隻是辛苦了你——”沈數話說了一半又咽住了,這樣的話說了其實也沒有什麽用,明知道辛苦,還不是要讓她去?
桃華這時才聽出他話音裏的歉疚,不由得抬頭一笑:“這是什麽話。如今不是舅父那邊發疫嗎?於情於理,我們自然該去。”
沈數一怔,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你說得不錯,舅父遇上了麻煩,我們自然該去。”
桃華對他一笑,低頭又去研究那封信:“但先要弄明白,究竟是什麽病症啊。”
薄荷聽得怔怔的:“姑娘——王妃,我們要去西北?”這才成親啊。
“嗯。”桃華頭也不抬地道,“你們去收拾一下東西,再往家裏送個信,恐怕我是等不及回門了。”
沈數頓時想起自己迎娶桃華時說過,三日之後要陪她回門,頓時又歉疚起來:“我要食言了。”
桃華一邊看信,一邊伸手推了推他:“別說這許多廢話了,快叫人去收拾東西。另外,雖然現在還看不出究竟是什麽病症,但多備些清熱祛毒的藥草總是沒錯的。”
鄭姑姑正要去收拾東西,聽見桃華說了“廢話”二字,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回頭覷了一下沈數的臉色,卻見沈數並無絲毫慍色,反而接著桃華的手握了一下,這才放下心來。
旁邊的蝶衣也嚇了一跳,蟬衣更是臉色有些發白,幾乎就要開口說句什麽。然而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終究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拉著蝶衣退了出去。
桃華卻半點都沒注意到眾人的神色,目光隻落在信裏的一句話上:紅疹數日內變黑潰爛,但結痂後多數可愈。
“紅疹變黑……”桃華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心裏那一絲閃來閃去的靈光突然被抓住了,“難道,會是炭疽?”
一旦抓住了一條線頭,看起來亂麻一團的事情就不難被一點點理清。
炭疽常見類型有皮膚炭疽、肺炭疽、腸炭疽以及腦膜炭疽四類,其症狀各自不同,正與信中所說的皰疹、傷寒與痢疾等病狀相似。
“快叫方才的侍衛進來!”桃華猛地抬起頭來,“我要問問他,西北是不是也有牛馬之類得了這種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