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你說的都對
跳定太多請晚些購買最新章 ……什麼叫來的多了?這熊孩子, 趁我不知道的時候到底做了多少壞事兒?
我趕緊囑咐那小童道:「切記一會兒無論那毛臉雷公嘴的猴子如何問你, 絕對不可以告訴他惠岸來過這件事情,記住了么?」
那小童不明所以, 但是觀音講的話當然是要聽的, 立刻吭哧吭哧點頭。
我見孫悟空還在滿頭大汗的找了定風珠和飛龍寶杖, 一時半會注意不到我,便頭也不回地向南海去了。
造孽造孽, 龍女早就說了讓我盯著點惠岸,我怎麼就不聽呢?
我一到南海,便見我那徒弟坐在蓮花池邊兒上, 一手托腮, 一雙眼睛茫然盯著虛空的某一處出神, 全然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
我走的近了, 他才注意到我, 勉強將腦袋挪了挪,算是尊敬我, 對著我點了點頭, 憋出一句話來:「師父。」然後又將腦袋扭回去, 繼續發獃去了。
他對我這態度, 彷彿我也不是他師傅, 是他養的一條狗, 肚子餓了, 出去覓食, 溜達溜達回來了, 他點個頭,示意一下,他知道了。
我是真不知道我這徒弟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有時候我覺得他未老先衰,雖然年紀輕輕,眼神兒卻看著別樣滄桑,彷彿經歷了什麼大苦大難一般;又有的時候,我又覺得他從未長大,整日里如同三歲的孩子一般想著如何與人打架,這幾百年的光陰都白活了。
我問惠岸道:「這兩日你可曾去過什麼地方?拿了什麼東西?」
惠岸托著腮發獃,聽我這麼說,便將腦袋慢悠悠的轉過來,盯著我看了兩眼,茫然道:「我不是都和師父說過了嗎?」
我被他氣的要死,問道:「你何曾給我說過你去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向我彙報過?」
惠岸一臉無聊地說道:「反正師父你可知過去未來,我做的事情哪裡有你不知道的呢?我每做一件事情前便問你一句,你若是不阻止我,我便覺得你默許了,就去做了,這兩日我從來去哪兒都會提前請示你,但是你從未告訴過我不可以去做呀。」
???
你是指著你在某個旮旯角里,自己咕噥一聲:「師父我去大鬧天宮了。」我就能知道你要去大鬧天宮嗎?
你可真是長出息了啊!
我發現我徒弟對我的能力有誤解,就算我可知過去未來,我也不會時時刻刻盯著他看,他當我是什麼,監視器嗎?
就算我盯著,我也盯著孫悟空那潑猴子看他有沒有惹出事兒來,我盯著他惠岸看什麼!
我徹底被他的邏輯打敗了。
我說:「惠岸,我雖然是你的師父,但是我一向主張你長大了就有權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會時時刻刻盯著你做了什麼,那我和站在門縫前偷窺別人的小人有什麼區別呢?可是要是什麼都不同我說,那我豈不是同外人一樣了?」
惠岸顯然吃驚了一下,過了半晌,才問我:「師父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
他有點不信:「全然一點也不知道?」
我說:「要不是今天孫悟空去靈吉哪裡討飛龍寶杖和定風珠,誰知道那是你拿走了?」
惠岸似乎想要什麼,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出聲。
我就這麼站著,看著我的怪徒弟的蓮花池旁,依舊是他那副厭厭的神情,我便在想,我和惠岸好歹彼此相處了幾百年,我竟然是一點兒都不了解他,他一點也不了解我,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以前總覺得,那李天王做父親做的太嚴格,我這個當師父的就不那麼苛責他,原本以為這麼教養就會變好,誰知我這個師父比李天王那個父親做的還糟糕。
我想沖他發脾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說:「那定風珠和飛龍寶杖在哪裡?」
惠岸道:「就在南海藏寶閣里。」
我想教育他,又怕他嫌我煩,只能說:「雖然犯了一次戒,但以後不能再偷拿別人的東西了,你願意改過,這件事我絕不責怪你……」
惠岸原本托著腮蹲在荷花池邊兒上,聽到這句話忽然站起身來,說:「我沒偷。我問了那靈吉的,他也答應了。」
我說:「瞎說,那靈吉五百年前就睡著了,你怎麼問的?他又是怎麼答應的?」
惠岸想和我爭辯,半晌,也只是小聲咕噥一句:「睡著了也能問,反正他是答應了。」
……你莫不是趁他睡得熟,問他:靈吉,你這看家的寶貝我拿去玩啦,你答應不答應啊?
然後你覺得他也跟我一樣,你在哪個旮旯角里自顧自說了,以為我們知道了,也沒反駁你,你就當成答應了?
……你這思路也是很霸道了啊!
我說:「不問自取就是盜,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我也不是怪你,只是告訴你而已。是我做師父的沒說清楚,以後不要做了。」
我以為我這麼說,已經很和善了,然而惠岸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想說什麼,又不說。他那怪脾氣,自己決定不說的東西,就是死也不肯說的。
我們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僵了半晌,他忽然說道:「要是照師父你這種邏輯的話,那我殺戒也犯了,色戒也犯了,你罰我吧。」
……???
我原本以為他偷個東西對我打擊就很大了,然而我還沒能緩過神來,他就說他還犯了殺戒色戒?
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我驚愕地問他:「你說你犯了什麼戒?」
惠岸一動不動看著我,一字一句道:「殺戒,色戒,貪戒,能犯的都犯全了,既然如此,師父你不如也把我罰下界去做妖怪?」
我捂著小心臟,差點沒昏過去,扶著一棵樹道:「沒事,沒事,你先說殺了誰,師父幫你把屍體藏起來再說……」
惠岸:「……」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是我徒弟,沒教好是我的錯,有什麼責罰我替他擔著——我敢保證,西天也好,天庭也好,偏心的絕對不止我一個,再說他雖然在我西天做事,但是到底是天庭的人,要知道他們那邊的法律是:玉帝高興了屠了城也沒錯,玉帝不高興,喝口涼水都是錯的。
我扶著樹榦好不容易站穩了,對他說道:「不管你以前做了什麼,只要你師父我還活著,誰也別想把你趕下界去做妖怪。但是這件事我們必須談清楚,我們必須現在就談清楚,我必須得把你這怪性子給扳回來——」
我還沒等到他開口,忽然渾身一陣驟冷,彷彿跌下九重天去,然後我耳邊一陣嗡鳴,就聽見那小和尚哭道:「觀音姐姐,你快來救我啊!妖怪馬上就要吃了我了!」
……那你給他吃了吧!
然而,那聲音如同警鈴一般響個不停,震得我渾身難受:「觀音姐姐,我要死了!」
……那你還是快死了吧!你死了就沒人煩我了!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這個金蟬子的債,讓他這輩子這麼煩我,以前他還在西天的時候,好歹雨露均沾,那份煩人勁兒看見誰都煩,現在可好,單單記得我一個,就煩我一個,真是沒完沒了。
那我能怎麼辦,真的看著他死了嗎?
不,我也就心裡罵他兩句,順便咒他早點死而已。該去救他的時候,還是得丟下一切去救他。
我只能對惠岸說:「你先在這兒呆著,我去把孫悟空他師父那檔子破事解決了就回來。你老老實實在南海呆著哪兒都不許去,知道了嗎?」
惠岸也不說話,就又慢悠悠蹲回那蓮花池子邊兒上去了,手裡拿著一根棍子,扒拉著池子裡面的蓮花葉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