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真是拿你沒辦法
看著他們進了校園,沈念深正打算開車回去,轉過頭來,就看到顧奕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他的臉色發白,透著濃濃的疲憊。
她不解地皺了下眉頭,他的身體很虛弱,明明很累,卻強撐著和自己來送孩子上學,實在弄不明白他到底要幹什麼。
她看了他一會兒,想送他去醫院,但看他睡著了,又想起他昨晚拒絕去醫院,也就開著車,把他帶回去了。
車開回別墅,就看到韓銘等在門口,她直接將車開進花園,韓銘跟了進來。
她落下車窗,他朝裡面看了看,就看到副駕上睡著的顧奕,有些意外,沒想到他竟然會在車上睡著了。
她示意要幫他把人叫醒。
他搖了搖頭,遞給她一個滿滿的大袋子,又鄭重地看了她一眼,請求她好好照顧顧奕,然後就離開了。
聽著他把車開走,她看了看身側的人,打開袋子一看,裡面全是葯,安眠藥,鎮定劑,制痛葯,消炎藥……這些葯都是處方葯,市面上是很難買到的,有幾種藥物的嗎啡含量過高,她震驚地看著身邊的顧奕,這個男人的精神和身體健康都有問題,他有病!
她在車裡坐了會兒,冷靜了下來,再看著身邊的人,他還在睡,想著他需要靠藥物來助眠,就沒叫醒他。
她輕輕推開車門,一條腿剛剛伸出去,胳膊上就是一緊,轉過頭來,顧奕正睜著眼睛看著她,抓著她的胳膊。
她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醒,怎麼到了你也不叫我?」
「……!」她實在搞不清楚他的狀況。
見她手裡拎著袋子,他低頭一看,就看到各種葯:「你還去了藥店?」
她坐回來,將袋子給他:「是韓銘送來的。」
他神色嚴肅了些,打開看看:「以後不需要這些了。」他看著她,琥珀般的眸子里彷彿透著力量,似要鎖住她一般,「有……」你就夠了,面對著她冷淡的神色,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將葯給了他,下車來。
他迅速跟上她,一起進了客廳。
接下來的幾天,生活平靜無波,她接送孩子,他跟著,晚上,他總是死皮賴臉地抱著她睡,她發現他沒有服用韓銘送來的葯,但卻睡得很安穩,他的身體恢復得也很快,一周的時間,基本上就行動自如了。
周末的時候,他會帶著沈郝喂貓,陪沈源打遊戲,完全就是一個完美溫暖的父親。
沈念深就留意觀察他們,她想知道顧奕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她同時也發現一個問題,再這樣下去,自己對他的防備也開始鬆懈了,她私下加緊自己的離婚計劃。
七月初,天氣溫和了些,學校舉行了一次野營的活動。
餐廳上,沈念深一聽到消息,一口回絕了:「不許去。」
他們是一年級,野營需要在野外住一夜,在野外呆一天,已經超過了她的接受範圍,更何況,要在野外呆一夜,她堅決不允許。
沈源一臉平靜,對他來說,學校所有的事,都只是需要完成的任務,去不去他都無所謂。
沈郝則轉移目光,眼巴巴地看著顧奕。
他伸手抹了下他嘴角的湯漬,問道:「是去哪裡知道嗎?」
他緊張地看了眼媽咪,吞吞吐吐地說道:「去生態公園內區的大森林……」他語氣慢下來,顯得奶聲奶氣的,可愛極了,「老師說,大森林裡有小猴子、小兔子、小松鼠……」
以前在美國的時候,沈念深很少帶他去室外,出門也是去人少的公園,他現在正常上學,接觸了很多新的東西,又有了沈源這樣的玩伴,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他很想去。
顧奕看著沈念深:「生態公園那邊,環境很不錯,你很喜歡那邊的。」
她噎了一下:「現在不喜歡。」以前很多事她不記得了,對他口中所說的,更沒興趣。
「你知道生態公園是誰建設的嗎?」
她愣了下,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跟他說話,實際上是不知道。
顧奕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他已經漸漸掌握了她的習慣,對於記不清楚的事,她總是用不理睬自己這一招敷衍自己,她正在和自己鬧離婚,關係不和,這種表現看起來沒什麼毛病,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是你和我一起請我們大學里的生態學教授規劃的。」
她心頭一緊,最怕他提起與他們有關的往事,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低著頭,淡淡地喝著湯,不說話,以不變應萬變。
顧奕邊說邊觀察著她:「那個時候,我們花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說服顧氏集團做這個生態公益項目,那時候,你還是我的助理,因為這件事,你被老頭子大罵了一頓,差點把你從顧氏開除了。」
他的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個生態項目,的確是他們一起做的,但那時候,沈念深是顧沉的助理,他和顧沉是競爭關係,他硬生生橫插了一手,搶奪了這個項目的價值,那時候,他們鬧得不可開交。
沈念深心下緊張起來,自己以前怎麼會給他當助理?自己不是有沈氏集團嗎?
顧奕繼續說道:「也是因為你,我們的教授才出面規劃這個生態公園,深深,這個公園,對我們意義重大。」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笑得溫軟,笑容卻是冷的:「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他的神色一暗,隱隱有些寒意,孩子們覺察不到,但她看得清楚,他明顯有些不高興。
從他把自己帶回來,他一直都在討好自己,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他是有脾氣的,一次一次地忍著。
片刻之後,他揚了揚嘴角,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她沒有反駁自己胡說八道,證明這些事情,她都忘了。
她不由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個男人在算計著什麼。
「讓孩子們去吧,那裡是咱們家的地盤,我提前安排好,不會有事的。」
他認真篤定的樣子,她突然就有點相信他了,他會保護兒子的安全。
她看向兒子,只見小傢伙眼巴巴的看著她,臉上寫著三個字:好想去!
「到時候再說吧。」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接下來的幾天,顧奕去了趟顧氏集團,學校和生態公園都是顧氏在背後經營,他去做了安排。
孩子們從學校帶回來野營要用的物品清單,顧奕強扯著她,帶著孩子們去商場,買了帳篷和必備的用具,回到家裡,他又教他們必備的野營知識。
沈念深站在落地窗下,看著他在花園裡地教孩子們搭帳篷,兒子的笑聲不時傳來。
沈源一學就會,他搭好了一個帳篷,沈郝在帳篷里鑽出鑽進,高興地喊著「新房子!」
午後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十分溫馨。
她心頭微動,這樣的畫面,對於兒子來說,彌足珍貴。
顧奕蹲在草坪上,他轉過身來,看著窗下的她。
她怔了下,轉身上了樓。
野營的時間安排在天氣晴朗的周三,他們在老師的帶領下,乘坐校車,去了生態公園。
太陽沒入地平線,天幕暗了下來。
森林營地里亮起了燈,照著一座座小帳篷。
不少孩子被野外的新鮮事物吸引了,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負責照看孩子們的教工人員拿著袋子上前來:「把你們的手機都交上來,不許攜帶電子產品,不許玩遊戲,然後進帳篷,準備睡覺。」
沈郝的手放進自己褲子後面的兜里,摸了下自己的手機,然後伸出手,將沈源遞出去的手機接了過去,放進袋子里,然後張東西望。
教工人員見他放過手機了,就從他的面前走了過去,看著他走遠,他鬆了口氣,摸了摸後面的褲兜,鑽進了沈源的帳篷。
森林的上空,星星從雲層里露出來,閃爍著銀輝。
沈念深在家裡坐立不安,到了晚上十點,她被顧奕硬生生按到了床上睡覺,他緊緊摟著她:「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別擔心。」
她兇巴巴地看著他:「兒子又不是你帶大的,你當然不擔心了。」
她從來沒跟他提這些事,現在情緒有些失控,一開口,眼睛就紅了,死死地瞪著他。
剛開始的時候,她生病,精神不穩定,兒子天天呆在醫院的無菌病房裡,她經常聽到他病危的噩耗,他那麼小,那麼脆弱,她時時刻刻提心弔膽。
在兒子病危、醫生已經放棄搶救的時候,她四處求人,甚至不惜挾持主治醫生,被周圍的人說成是精神失常。
後來,她拚命賺錢,找醫學專家研發新的藥物治療兒子……
這其中的苦難,要怎麼跟他說?這個會在最危機關頭,拋棄自己老婆和孩子的男人,他能夠理解嗎?
漆黑里,她通紅的眼睛閃著精光,情緒涌動,一點一滴,都是對他的控訴。
顧奕心頭一窒,抱緊了她:「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嘗盡了失去她、生不如死的痛苦,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或多或少,能夠理解她的那種痛苦。
他親吻著她的額頭,安撫著她,想要讓她平靜下來。
滾燙的吻落下來,她顫抖了一下,心裡慢慢地涼了下來。
他低頭看著她,她雖然平靜了下來,但很冷淡,她的心此刻是涼的。
他面色沉下來,隱隱有些發怒。
沉默了一會兒,他幽幽地說道:「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們去找孩子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