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是富豪

  她皺了下眉頭,大腦里對顧沉的記憶不是太多,她正努力地想著。


  葉以菲看她的樣子,她好像不太願意,她和顧沉的界限一直都劃得很清。


  「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可能有點過份,但他畢竟是因為你才出的車禍,他的情況很糟糕……」你可曾是他活著的理由啊!


  「車禍?」沈念深唇齒間吐出兩個字,腦海中突然閃過顧沉發生車禍的畫面,瞳孔在不斷地擴張。


  「沈總!」楊凱莉喊了她一聲,她回過神來,額頭上已經有了些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氣。


  葉以菲皺眉,「你沒事吧?」


  她笑了笑,點點頭,「好,我去看他。」


  葉以菲鬆了一口氣。


  他們一起上了車。


  沈郝靠在沈念深的懷裡,看著葉以菲,汪汪的眼睛一張一合的,慢慢地合上,睡著了。


  沈念深拿了張毛毯蓋在他的身上,讓他睡覺。


  葉以菲看著,孩子睡著的時候,恬靜可愛,長長的眼睫毛像扇子似的,嘴唇紅紅的,這孩子真漂亮!


  她的心情不由變好了,「深深,以前你答應要讓我給他當乾媽,現在還算嗎?」


  「當然算。」


  她不由微笑起來。


  「他的體質不是很好,身體都好吧。」


  現在才下午六點不到,正是孩子活躍的時候,小傢伙卻累得睡著了。


  沈念深臉上的神情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憂慮和驚慌,立刻說道:「已經沒事了,等他再長大點,體質就會更好的。」她說得很堅定,這也恰好證明了這只是她個人的希望。


  葉以菲心頭一沉,仔細看著她,這對母子表面上看起來多完美啊,但她是醫生,她看得出破綻。


  沈念深冷靜的外表下,掩藏著深深的焦慮和不安。


  沈郝的身體有問題。


  車開到醫院的停車場,沈念深將孩子放在坐椅,給他蓋好毯子,才下了車,跟著葉以菲往住院部去。


  李泰看了眼後排睡著的孩子,小聲向楊凱莉,「你不跟著去?」


  她搖了搖頭,「應該沒問題,只有一個人會讓她失控。」那個人是顧奕,自從她跟他談過後,就沒有看到他。


  顧沉的病房裡,楊震南看著輪椅里的顧沉,又看了看桌上的葯,「你又沒吃藥?」


  他推著輪椅,往陽台里去。


  他楊震南一把抓住輪椅,將輪椅拉回,揪著他的衣領,「你的死活無所謂,但請你的態度好一點,除了以菲姐,這個世界沒人會在乎你這種廢物。」


  顧沉看著他,嘴角揚起,一臉邪魅,「你心疼了?有本事就把她帶走啊,別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


  「砰!」


  楊震南一拳砸在他的臉上,輪椅撞了出去,撞在牆上,又彈回來,顧沉摔出輪椅,狼狽地倒在地上。


  他上前去,雙手拎著他的衣領,「顧沉,就算你是禽獸,也該被感動了。」


  「銀王資產破產之後,你的醫藥費,你的住院費,你身上穿的衣服,你吃的每一口飯,都是以菲姐的,她為了供養你,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出診高風險病人,官司纏身……」楊震南哽咽,想起這些,他都覺得心疼。


  「你看看她現在憔悴的樣子,你他媽就是她身上的吸血蟲。」


  門「吱呀」了一聲推開了,他抬頭看去,不由張大了眼睛。


  顧沉看他詫異的樣子,也不由看去,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念深。


  黑色的長裙,優雅的身姿,漂亮的長發,精美的五官,強硬的氣質。


  沈念深看著他們,她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反應,她回來見過的人,都是這種反應。


  她走進來,高跟鞋「噔噔」的聲音打破了病房裡的寂靜。


  她皺著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你……你是誰?」楊震南不禁問道,這個人長得太像沈念了。


  她摸了下額頭,「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哦!」他一鬆手,顧沉倒在地上,他站起來,出了病房,將門拉上,就看到了左邊走廊里的葉以菲。


  他站在一旁,低著頭,生著悶氣。


  為了顧沉的事,他和她吵過很多次,用最狠的話刺傷過對方,讓彼此陷入傷害之中,無法自拔。


  葉以菲看著他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知道他又和顧沉吵過了。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或許,沈念深能幫他們找到出口。


  病房裡。


  沈念深向顧沉伸出手,他伸出手,手顫抖著放到她的手中。


  她的手是暖的,面前的人是真實的。


  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就像幾根骨頭一樣抓著自己,他很瘦,瘦得皮包骨,形銷骨立,兩頰突出,眼窩下陷,皮膚慘白。


  她屏著氣,將他扶起來,他整個人都變得很輕,她扶著他坐進輪椅里。


  「推我去陽台坐坐吧。」


  她將他推進陽台。


  陽台不大,上面只有一張小木桌和一張椅子,放眼看去,可以看到從城市中穿流而過的江河,像一條玉帶,這個地方的景色還算可以。


  沈念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兩人朝陽台外的方向看去。


  「他們都說你死了,有那麼些瞬間,我是不信的。」


  「我運氣好。」


  他轉頭看著她,她臉上有淡淡笑意,但卻和以前不一樣,她的笑容,是沒有溫度的。


  「我兒子五歲了。」


  兒子?他很快明白過來。


  「你的運氣果然很好。」


  她笑笑,「這五年來你都在這裡?」


  「是啊。」


  「很悶吧。」


  「還行吧,早上看日出,晚上看日落,半夜有時候還能看到星星。」


  「聽說痛苦能夠讓人變成詩人,或者哲學家,你看起來有詩人的憂鬱氣質。」


  顧沉不由一笑。


  「那你呢?」


  「富豪。」


  四年前,她得知沈郝需要高昂的醫療費,漸漸弄明白自己將面臨著怎樣的人生時,她帶著兒子從華盛頓搬到了紐約,開始瘋狂地賺錢,用金錢的力量來武裝自己。


  他驚訝。


  她轉過頭看著他,「我送你出國治療吧。」


  「國外有些新的醫學研究成果,我能幫你找到渠道。」


  顧沉笑笑,「帶我離開這裡吧。」


  她有些懵懂地看著他。


  「先暫時離開這裡再說,」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我不想再連累以菲了,如果是你把我帶走,她會放心的。」


  她有些錯愕地看著他,看來他和葉以菲、楊震南之間的糾葛很深。


  顧沉解釋道:「這三四年,都是以菲在照顧我,我所有的開支,都是她出的,基本上每個月都有治療,一次治療少則幾萬,多則十幾萬,這些年零零整整,她都花了兩千多萬了……」他咬了咬牙槽,說起這些來,他就覺得很沉重,沉重到難以呼吸。


  她皺了下眉頭,「你自己的錢呢?」


  「銀王資產破產之後,我就沒錢了。」


  「銀王資產是你的公司?」


  他點點頭。


  「那江慕華呢?」她掌握著顧氏集團的大權,坐擁無數資產。


  顧沉神色暗淡,「對她來說,我已經沒用了。」


  「她對你來說呢?」


  顧沉抬頭看著天空,神色複雜。


  「小的時候,她是我的媽媽,在每個男孩子的心中,媽媽都是最重要的女人,男孩會努力地保護她,隨時準備著為她犧牲一切。」


  「我十三歲就發現我不是顧家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只是她抱養來的工具。」


  「你那麼小就知道了?」難怪顧家被他玩轉於股掌之中,是他早有準備,早有防範。


  他自嘲地笑笑,「我隱藏得很好是吧。」


  「在顧老的眼皮子底下都沒被發現,的確挺好。」


  他愣了一下,她從來不會這樣稱顧老,她一直都是叫顧爺爺,或者爺爺。


  見她一臉平靜,他也沒有刻意在意。


  「可江慕華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你的醫藥費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我對她來說,只是工具而已,早就沒用的工具。」他眉眼暗沉,有些自卑,「我本來想恨她的,可我連恨她的力氣都沒有。」


  「這我就放心了。」


  他不解地看著她。


  她解釋道:「她欠我一些東西,我要讓她償還。」


  顧沉皺起眉頭,她的神情很堅定。


  「兩年前,我做對沖基金,把銀王資產做空了,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的情況。」當時江慕華接管了銀王資產,把顧沉從公司除名了,只是給了他一筆錢,是在楊震南用法律手段的情況下。


  「你有準備我就放心了。」


  「咚咚咚!」


  有人敲門,沈念深去開門。


  她一開門,就看到容嫂,她提著食盒,來給顧沉送吃的。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太太,你……」


  聽到「太太」二字,她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暗暗深吸呼,讓自己平靜下來。


  「三少爺說你回來了,沒想到是真的。」


  她已經鎮定下來,「容嫂,叫我念深就行。」


  容嫂怔了下,「是,是……」想到她和顧奕發生的事,她這麼說,是不想再承認自己是顧奕的妻子。


  「我……我來給大少爺送吃的。」


  她點點頭,「我有點事,先去忙了。」她出了門,將門拉上。


  顧沉已經推著輪椅從陽台里進來,她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沒想到她還活著,三少爺剛開始說的時候,誰都不敢相信。」她在對顧沉說,又像在自言自語。


  「容嫂,你以後不用給我送飯了。」


  她手中的玻璃飯盒「哐當」一聲砸在桌子上,她震驚地看著他,「為……為什麼?」


  「我會跟深深離開。」


  「她?」她衝上前來,抓著他的手臂,「她……她怎麼能照顧好你呢?」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他伸手扶著她的手臂,「我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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