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來了
徐新宏像被雷劈了一樣,抬頭看著她。
她向兩名保安,「把他看好了,法院來要人,交給他們。」
「是,沈總。」
保安將他拖了出去,找了間小黑屋,將他關起來,等法院來拿人。
楊震南掛了電話,「深深姐,我在法院那邊有認識的人,他們現在就過來帶人。」
沈念深點點頭,只要徐新宏一定罪,就可以把沈氏的風聲引到他的身上。
已經是晚上八點,天已經黑了。
一放鬆,她就感覺自己餓得慌。
現在早已經過了吃晚飯的點,懷孕需要的食物比平常多,她想要站起來,都覺得頭暈。
於子悠站在一旁,她的肚子「咕咕」直叫,她抱著肚子,「深深姐,我們回去吧。」
沈念深知道他們又累又餓,向楊震南,「震南,你先帶子悠去吃飯。」
「深深姐,那你呢?」
她微笑著,「你們去吃,吃完了給我帶回來。」她不能離開這裡,樓下那些抗議的員工,還守著沒有離開。
聽到給她帶吃的,兩人都心動了,他們一起離開。
辦公室里安靜極了,沈念深躺靠在沙發上,身上披著一條灰色的薄毛毯,辦公室里只開著橘黃色的照明亮,燈光昏暗,透過玻璃,在熄了燈的大樓里,顯得格外明亮,所有的人都知道,沈念深還在那間辦公室里。
他們會一直堅守到最後。
半個小時以後,沈念深的電話響了,是於子悠打來的,「深深姐,車庫裡的樓道被人堵了,我們上不來。」
顏悅突然出現,就有人發現車庫裡的那部電梯。
她眉頭一皺,抬頭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沉沉,漆黑如墨,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沒事,你和震南先想辦法隱藏起來,別被發現。」
沈念深掛了電話,一陣發虛。
程越搬離了這間辦公室后,負責清掃的工作人員將辦公室里徹底打掃了一遍,辦公室里沒有留下任保食物,現在又是晚上,到處一片漆黑,這些員工抗議,都是針對自己來的,她不敢出辦公室去。
她輕輕撫著小腹,心頭一陣思潮,孩子,對不起,媽媽讓你受苦了。
楊震南和於子悠站在大樓對面那棟樓的樓梯間里,兩人身上都套了件衛衣,頭上戴著帽子。
於子悠掛了電話,小臉就皺了起來,一副要哭要哭的樣子。
楊震南看著她,縮了下身子,他最怕女人哭了,他們倆在這裡鬼鬼祟祟的,要是她哭了,別人還以為他欺服她呢。
「你看,那裡有輛邁巴赫。」他轉移於子悠的注意力。
於子悠抬頭一看,是顧奕的車!
她搶過他手中的塑料袋,就跑了出去,他趕緊跟上,這個丫頭,真是冒失。
車還沒開進園區,就被於子悠攔下來。
顧奕打開車窗,她已經撲了上去,「顧總,深深姐被困在樓上了,她還沒吃飯。」
楊震南在一旁看著,這個人就是顧奕,深深姐的丈夫。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精緻的短髮,深邃的五官,沉靜的氣質,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很優秀,但在他的面前,竟然心虛起來。
他想,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深深姐那麼優秀的人。
顧奕看著快急哭的於子悠,推門下車,從她手裡拎過塑料袋,往園區去。
於子悠看著他的身影,他就這麼直接走進去了,他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麼高大英勇,無所畏懼。
她忙跟上去。
楊震南一把提住她的后衣領,「別去搗亂。」
她這才反應過來。
兩人一起,回到公路上,躲進楊震南的黑色大眾車裡。
顧奕拎著塑料袋,進了園區,往大樓走去,他剛一進大廳,那些坐在大廳里的人突然圍上來,有人認出他,「是顧奕!」
一個三十來歲,理著寸頭,身強力壯,身高一米九的男子,氣勢洶洶地衝上來,「姓顧的,趕緊給老子滾。」
顧奕上前一步,電光石火間,已經將這個人推撞在大理石牆上,他右手拎著塑料袋,左臂押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手肘就可以壓碎他的脖子。
他近距離逼視著他,獵豹般的眸子里透著危險的光芒,「碰我一下,我就殺了你。」
所有的人看著他,白熾燈光映著他的臉龐,大家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人彷彿一頭嗜血的猛獸。
他們都情不自禁地退後,不敢靠近他。
他手肘上的力量一分一分加重,眼看男子臉色鐵青,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他突然彎起嘴角,笑容自然,「跟你開個玩笑,我來給我太太送飯。」他鬆開男子,轉身走向電梯,按了電梯門,電梯門開了,他進了電梯。
直到電梯門關上,往樓上去,眾人才回過神來。
他剛剛的樣子,真的是開玩笑嗎?
他們看向靠著牆的男子,只見他順著牆,滑坐在地上,褲襠上已經濕了,一股尿騷味傳來,他被嚇失禁了。
他叫彭大能,是保安部的一個小隊長,以前是當兵的,很能打,他進入保安部,原本是要給程越當保鏢的,脾氣暴躁,大家都很怕他。
沈念深躺靠在沙發上,太疲憊,很快就睡著了。
房間里的燈突然一亮,她猛地睜開眼睛,正看著門口,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看起來,有點像顧奕,直到他走近了,她才發現,是他!
她掙扎著,吃力地坐起身來,「你……你怎麼來了?」
他走上前來,看了她一眼,她的臉色很白,狀態看起來很差,他的眼神,很快就陰沉了。
他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將塑料袋放在茶几上,將裡面的食盒拿出來,晚飯餐很豐盛,有雞湯,鮮魚,牛肉,營養蒸蛋……
他將湯遞給她,「先把飯吃了。」他的語氣淡淡的,沒有怒意,這是他們坐在一起,最和諧的一次。
她伸手去接,握著湯碗的手不停地顫抖,她太餓了,渾身沒有力氣。
他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不敢鬆手,索性自己拿回湯碗,他站起來,拿了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拿起湯勺,舀了一勺,餵給她。
她一怔,眼眶就濕了,忙垂下眸子,纖長的睫羽上染了水汽。
眼前這一幕,像夢一般。
顧奕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會動情。
他將勺子湊到她的唇邊。
鮮美的味道浸入舌尖,她輕輕地張口,他手上的動作輕柔了些。
沈念深很餓,但只吃了小半碗的米飯和不到三分之一個菜。
他端著碗,皺著眉頭,看著她的目光漸漸變深,吃這麼一點,跟貓似的,她自己不餓,肚子里的孩子也該餓了。
沈念深低著頭,知道他生氣,也不看他。
她已經儘力了, 胃不舒服,吃不下。
他站起來,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房間里一直很安靜,兩個人的呼吸,都很輕。
她捧著熱水杯,喝了一口水,抬起頭來,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一臉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緒。
吃了些飯菜,她恢復了些力氣,人也精神了,她沒想到他會來,看著他,她精神振奮。
他感覺到她在看自己,抬起頭來,她已經低下頭,輕輕抿了一口熱水。
等她喝了些水,他又用雞湯泡了半碗飯,飯涼了,又在裡面加了點開水,坐回椅子上,端著飯看著她,語氣仍然很淡,卻很霸道,「再吃一點。」
沈念深:「……」她知道自己吃得少,為了孩子,她還是要多吃。
她輕輕張開口。
他一愣,她已經恢復力氣,可以自己吃飯了,竟然還要自己喂?
沈念深就那樣張著口,都沒發現顧奕沒打算喂她。
見他沒動手,她又坐上前些,嘴巴張得更大一點。
他眼底微亮,這樣毫無防備,有點親近的模樣,令人很舒服。
他又耐心地餵了她半碗飯。
顧奕坐回她對面的沙發上,「你打算怎麼辦?」
她凝眉深思,「暫時情況還算穩定,我明天再想想辦法。」
她現在只知道,程念童在背後搗鬼,沒有董紫的支持,她不敢單獨行動,但這件事情,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直覺告訴她,背後還有更強大的敵人,沒有弄清楚情況,她只能按兵不動。
顧變眉眼一沉,她竟然說,這種情況還算穩定,她到底有沒有點危機意識,那些人,可以把她困在樓上,什麼都不用做,直接活活餓死她。
她既然這麼說,看樣子,是沒有更好的對策。
能把事情控制在這一步,她已經很精明了。
她看著他,只覺他的目光太亮,看得心頭髮慌。
「這麼艱難,怎麼不放棄?」
她心頭一凜,放棄,順從員工的要求,和他離婚?
「你要我和你離婚?」
他嘴角勾起,高深莫測地笑著。
他沒有否定,在她看來,就是肯定。
原來,連他也在等著自己和他離婚。
她的心一寸一寸地寒了下去,整個人如墜冰窖。
她慢慢笑了,臉上的笑容支離破碎,卻很倔強。
「認輸不是我的風格。」
顧奕一怔,她已經換了神情,所有的情緒隱在清淺的笑容背後,這樣的她,讓人很意外。
「比這更艱難的處境,我都沒有認輸,這一次,我也不會。」
他看著她堅定的模樣,精神一振。
他也曾想,就這樣放棄顧氏算了,他不過是個私生子,他從來沒有拿過顧家的什麼好處,他這些年所擁有的,都是自己打拚來的,他沒有義務守護顧家。
這一刻,他的想法變了。
她都沒有認輸,自己怎麼可能認輸?
「更艱難的處境,是什麼處境?」
她看著他,臉色一點一點變白,慢慢變得平靜而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