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放不下

  她盯著她的腰腹處,「孩子是他的吧?」


  沈念深只覺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僵直地坐在床頭,臉色蒼白,目光空洞,彷彿瞬間被掏空了一般,像個完美的瓷娃娃。


  葉以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要不是她正好醫院裡,將她帶了回來,她真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看著她心疼的樣子,她輕輕坐到床邊,環抱住她,「深深,算我求你,放手吧。」


  半晌,沈念深從喉嚨里發出幾個字,「以菲,我好痛……」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葉以菲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背心,「我知道。」


  她暗暗磨著牙。


  一開始就不應該讓沈念深進顧氏集團工作。


  上次就應該阻止她的。


  沒想到她現在竟然懷上了顧奕的孩子。


  她恨得牙痒痒,看著懷裡的人肝腸寸斷的樣子,卻罵不出來。


  「放手吧,回沈家,好好過日子。」


  「我放不下!」她靠在葉以菲的懷裡,聲音嘶啞,「放下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是她這一生唯一的溫暖,哪怕只剩下回憶,她也捨不得放手。


  「沈念深,」葉以菲揪著她的背心衣布,「人是會變的,已經快七年了,誰還沒有個過去,總抱著過去不放還怎麼過,人得朝前看。」


  ……


  兩人抱了一會兒之後,沈念深大概是太累了,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葉以菲看著她憔悴的樣子,給醫院打了電話,請了一天的假,在家裡陪她。


  中午的時候,葉以菲將她叫醒,喂她喝了一碗粥,她又睡著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她迷迷糊糊聽到卧室外有爭吵的聲音,慢慢的醒過來,便聽到外面傳來刺耳的聲音,「葉以菲,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她認得出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葉以菲后***。


  她坐起身來,掀開被子,起床穿衣。


  客廳里,一個披著白色貂皮披肩的艷婦堵在葉以菲的面前,趾高氣揚地將她罵得狗血淋頭。


  「以揚是你的親弟弟,你竟然能夠見死不救。」


  「想當年,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們,又拿錢給你媽治病,你還能活到今天?」


  「你不配提我媽。」一直站在一旁默不坑聲的葉以菲,突然像頭髮瘋的母老虎,「陳麗,我不會救葉以揚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葉正豪上前來,板著臉說道:「以菲,你越來越不像話了,你怎麼對你媽媽說話的?以揚是你弟弟,你願意不願意,都得捐出一個腎來。」


  「以菲,這些人在這裡冒充你的家人,要不要報警?」沈念深走到葉以菲的身邊,清亮的眸子打量著葉正豪夫婦。


  陳麗臉色一白,然後氣急敗壞地說道:「你誰啊?在我女兒的房子里做什麼?」


  「你女兒?」沈念深看看她又看看葉以菲,「女士,我們家以菲長著標準的瓜子臉,丹鳳眼,跟您可不是像呢。」


  陳麗整張臉都快扭起來了。


  葉以菲長得像她的媽媽張荷,張荷死了這麼多年了,葉正豪還時常想著那個女人,所以一提起她,陳麗胸口就滾著一股怨氣。


  「女士,請你搞清楚了,」沈念深的眸子里含著一抹凌厲,「以菲的媽媽在她初三那年就去世了,當時張阿姨正要做手術,聽說丈夫出軌了,受到了刺激,沒撐過手術……」


  葉以菲的媽媽正要做手術,聽到丈夫出軌的事,死在手術台上。


  葉以菲眼眶通紅,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壓抑著自己心底的憤怒。


  舊事重提,葉正豪慚愧地低著頭。


  陳麗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至於以菲的家人,」沈念深咄咄逼人地看著他們,「我從初中就認識以菲,張阿姨去世后,她的生活費和學費都是自己辛苦賺來的,她要有家人,為什麼在她最需要照顧的時候沒有?」


  這麼多年來,葉以菲一個人長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要不是有她這個閨密幫忙,她根本不可能順利完成學業,成為醫生。


  竟然敢來要以菲的腎,想都別想。


  陳麗滿是玻尿酸的臉扭曲著,「你誰啊?這是我們葉家的家務事,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葉以菲指著葉正豪夫婦,怒聲道:「你們給我滾。」


  「以菲,」葉正豪聲音軟了些,「當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以揚是你的弟弟,你……」


  「這個女人害死了我的媽,」葉以菲紅通的眼睛里噙著眼淚,「我是不會救葉以揚的……」


  「以菲……」葉正豪哀聲求道,「算我求你。」他一定要救葉以揚,他只有這一個兒子,他辛苦了一生打下的葉家江山,必須有個繼承人。


  「葉先生,」沈念深上前去,「請你們出去,不然我就報警了。」


  「好啊,你報警啊,」陳麗潑婦似的衝上來,「你蠱惑我女兒,我要讓警察把你抓走。」


  「好啊,」沈念深微笑著,「我順便把記者也一併叫來,葉家現在要逼著我的姐姐把腎給葉家剛剛成年的兒子。」


  「哦對了,」她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狡黠,「葉少爺年紀輕輕就要換腎,不會是染上了什麼惡習吧?」


  葉正豪夫婦臉色瞬間就變了。


  葉以揚從十六歲就染上了惡習,專門和一些三線的小明星和模特斯混在一起,這要曝光出去,對葉家的形象不好。


  見他們無計可施,沈念深上前去,拉開門,微笑著請道:「葉先生,陳女士,請吧。」


  兩人只好乖乖出門,「砰」的一聲,她用力將門推上。


  一出了門,陳麗就哭起來。


  「正豪,你必須讓以菲救以揚啊,我就這一個兒子,咱們就這一個兒子……」


  「我不管,你一定要讓以菲給以揚一個的腎。」


  「給了以揚一個腎,她又不會少什麼。」


  「……」


  門內,葉以菲無力地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


  沈念深倒了一杯熱水,走上前去遞給她。


  「先喝點水。」


  葉以菲接過杯子,一張臉冷得像冰塊似的。


  她喝了一口水,才淡淡地開口道:「你說,男人是不是都這麼無情?」


  沈念深默默地坐在她的身邊,聽著她一句一句的說著。


  「當年如果不是他和陳麗做出那樣的事,我媽就不會死在手術台上。」話出了口,她的眼淚還是從眼角滾了出來。


  沈念深往她身邊挪了挪,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她不知道當年葉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從葉以菲的口中得知,她小學六年級那會兒,他們家還很落魄,她的父母做著點小生意,她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


  等到她初一的時候,陳麗出現在他們家,陳麗出生於中產階級家庭,家裡有點小錢,給了他們家一些幫助,後來就和她爸糾纏不清。


  等後來,她們才知道,陳麗是看上了以菲的爸爸。


  後來她媽媽死了,陳麗順理成章成了她的后媽,葉家搬進了新的別墅。


  葉以菲心高氣傲,便留在以前的老宅里,自己一個人生活。


  她從小就想成為醫生,想為自己的媽媽治病,她現在是醫生了,她的媽媽卻沒有等到這一天。


  想著她心中這道無法過去的坎,沈念深摟著她的肩頭,「以菲,你還有我。」


  葉以菲擦乾了眼淚。


  她一直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在沈念深的印象里,從初中到現在,她哭過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葉以菲轉過頭來看著她的小腹,「深深,我會一輩子陪著你。」


  沈念深摸向自己的小腹,那種莫名的羈絆湧上心頭。


  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意,「那是個意外,我現在還沒想好怎麼辦。」


  她也曾有過念頭,要把孩子打掉。


  葉以菲摟著她的腰。


  她突然嚴肅地說道:「以菲,如果你真要救葉以揚,一定要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不要白白為別人犧牲。」


  「我不會……」救葉以揚,葉以菲冷酷地開口,話說到一半,沒說出來。


  「我還不了解你。」


  葉以菲是個外表冷酷,內心很善良的人。


  葉家軟磨硬泡,她最後一定會答應的。


  顧氏集團,顧奕的辦公室里,他站在落地窗前,天已經黑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照耀著整座城市,色彩斑斕的燈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這是一座璀璨之城。


  玻璃如鏡,映著他高大矯健的身軀。


  他淡淡地吐了一個煙圈,將煙頭按進煙灰缸里。


  煙灰缸里的煙頭已經滿了,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今晚抽得特別多。


  一旁還放著一瓶已經喝空的酒瓶。


  他透過玻璃窗面,看著辦公桌,想著沈念深。


  想著她在這間辦公室辦公的樣子,想著她陪自己到日本出生入死,想著她和自己針鋒相對,言辭犀利。


  想著那個瘋狂的雨夜,自己在她的身上瘋狂馳騁的那種快感。


  ……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那個女人狂風暴雨般城闖進自己的生活,留下了如此多的印跡。


  她現在應該在那個叫葉以菲的醫生那裡。


  她已經離開三天了。


  她還會回來了嗎?

  「咚咚!」


  「吱呀!」


  辦公室的門開了。


  好聞的百合香水味撲鼻而來。


  他心頭一震,溫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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