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復當初少年情
梅子軒的解釋蕭綃朦朧的表示理解。實際上看著眼前的男子她越發的覺得不真實。
若是這一次沒有去雲國的緣故,蕭綃此刻恐怕會被蒙上更深的迷霧。
既然二人的得以重逢,趁此機會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的事情才是當務之急。
「師,逸塵哥哥,師父呢?」
十年未曾見過的月逸塵,他的這張臉對於蕭綃來說已經是陌生而帶有距離感。
若是換作梅子軒的身份,她反而更加隨意。相比眼前之人的模樣,蕭綃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習慣。
他的容貌雖驚為天人,無論蕭綃心中如何想象過他的樣子。只是出現在她的面前那一刻她真的被震懾住了。
那懾人心魄的面貌以及勾人魂魄的眼神,只是那一眼。蕭綃彷彿覺得自己是穿越了時光一般驚駭。
雖然已經努力剋制自己不要畏懼的心,可是剛才的那個眼神,蕭綃已經打從心裡記下。
那的確是真真實實的月逸塵。第一次見到的眼神就是那般冷漠而又無情。
二人短暫的對視,月逸塵感受到了對方細微的害怕以及那隱隱約約的潛藏的距離感。
這種感覺月逸塵說不清究竟是什麼因素造成的。只是看到她眼神之中閃爍的光芒夾帶著淺淺的憂傷,他的心緊跟著抽搐了一下。
若是問自己的心疼還是不疼,月逸塵一定會否認不疼。
實際上那種疼痛是鑽入心臟血脈,如同細小的針眼兒插在裡面排擠著。刺痛感接二連三的密密麻麻的穿梭在血脈之中。
面對他開口提及到的師父,月逸塵的眼神短暫的驚征住。
「從今以後,沒有曲歌老人。他也不在是我們的師父,這是他親口說的。」
轉達著蕭隕的原話,月逸塵從頭至尾未曾遠離過蕭綃的眼神深處的光芒。
她醒來的第一句慰問的話不是自己,而是蕭隕。
月逸塵沒有覺得有多麼妒忌,只是覺得他們之間不如從前那般自在,也不如從前那般隨意。
唯有的只是淡淡的疏遠,以及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變得遙不可及。
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看不穿她的內心,也讀不懂她的內心深處,甚至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執著的想要去見一個人。
哪怕派人監視,哪怕把她帶去鶴影樓與世隔絕,卻還是無法預料到她的意外。
這個意外就是她早已把她的心給了另外一個人。儘管每一次自己都是隱藏的很好,卻還是看得出來那臉上那不一樣的笑容。
如同夏日般的蓮花,既美麗而又純潔的笑容。一開始他就想要保護好這種純粹的笑容。
看到她期待的眼神慢慢開始轉化為失落,月逸塵的雙眉微微輕皺。
「說不定哪天還有機會相見呢,何必那般悲觀呢?」
聽到這話的蕭綃,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一個畫面。
「說不定哪天還有機會相見呢,何必那麼悲觀呢?」
那是在忘憂谷,月逸塵曾經對她說的一句話。
十年未曾相見的少年,如今轉眼之間不再是那個倔強的少年,而是俊美飄逸帶著淡淡濃愁以及憂傷的外衣。
這是蕭綃見到他之後最先察覺到的不一樣之處。而他的話如同從前從前一樣帶著三分溫柔七分冷漠。
聽到這話蕭綃眉眼舒展,嗯了一聲。
「想不到一別竟然是十年,準確說應該是十二年。」蕭綃突然感慨道。
月逸塵未曾料到她竟然會感慨這十年的時間。若是說這十年的煎熬以及在痛苦之中盤旋,他唯一的慰藉就是忘憂谷的那段日子。
短暫的三個月的相處,讓他們的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拉到了最近。卻又因為一次意外再加上十年的顛簸,他們之間的距離再一次回到了最初。
同樣,蕭綃也感覺到了異樣的感覺。
一直以來口口聲聲想要找到月逸塵的執念深深鐫刻在心裡。得知真相的時候雖有不可置信的驚訝,卻還是義無反顧的下定決定救了他。
不是因為那道傷疤給自己造成視覺的衝擊,而是因為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若是不救他,她一定一定會後悔莫及。
看到他鮮活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蕭綃打從心裡感到高興,同時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有一層枷鎖緩緩消失。
失憶給自己帶來的忘記,卻無法抹掉那段美好的記憶。等到恢復記憶的時候她才知道心中有一個身影,而那個人就是月逸塵。
曾經不止一次兩次的錯認為他很熟悉,但當自己得知一切的時候才發現要找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可是見到了又如何?
那份執念已經得到驗證的時候,開始快速的消散。她還來不及去想那是為什麼的時候。一張陌生帶著年少淺淺的記憶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她能接受,卻已經無法接受年少時那份淺淺的心情。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早已不是自己的了。那份心意也在也不是苦苦追尋他的身影了,而是換做了另外一個人。
所以蕭綃她感慨著這十年的時間,一切都因為她的失憶而變了樣子。一切也因為忘憂谷的日子而變得蒼白起來。
現在的她終於是孤身一人了,不再是有著師父疼愛的女孩兒,而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子。
「我們之間似乎錯過了太多,你是不是以為經歷多了所以覺得有些有心無力?」
月逸塵透徹的直接說出蕭綃內心所想,如此犀利的語句讓蕭綃下意識地覺得距離真的是遙不可及的東西。
「既然你已經好了,那麼我就不再欠你什麼了。十多年前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了,若不是因為我的母親,你的母親也不會失寵更不會不明不白的死去。這條命算是我換給你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恨我們一家人帶給你的傷害了。」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月逸塵的心產生了短暫的惶恐,他獃獃的看著蕭綃的樣子。
此刻她的眼神不再如剛才那般清明透徹,而是被蒙上了一片霧氣一般朦朧。臉上的笑意深深淺淺,看不出是真的笑,還是故意逞強的笑。
月逸塵的眸子立刻變得灰暗起來。原來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情還是讓她覺到了。
他無論何時也不曾忘記過自己所說的話,也不曾更改過那樣的想法。只是他拋開對蕭綃的愛護。唯一不曾算計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他們之間真的回不去了。
世間美好之物都比不過年少時的笑容以及那時最純真的心靈。
相比世人所說的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相比,月逸塵此時此刻的感受就如支離破碎的花朵隨風飄散。
院外那靜靜躺在池中的睡蓮,聖潔而又美麗。朵朵綻放的如同三月的春花般燦爛。
無聲之中,其中一朵睡蓮緩緩收攏了花葉,像是在告別一般,告訴其他的蓮花今年花期已經結束,明年再次相見。
他站起身,打開窗,看著屋外的月亮。眼神冰冷的刺過那庭院之中的荷花池。
剎那間那些花兒頃刻間凋零,再無任何生機。
「那些事情我已經放下了,現在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以後不必如此忌諱此事,想說便說。我也知道你恢復記憶之後想要找我問的事情是什麼。如今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再加上紅閣,你想知道什麼不無需從我這裡知道了。若是你還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冰冷的語氣響徹在整個屋中,蕭綃驚慌的看著站在窗前的月逸塵。那抹孤寂而又決絕的身影顯得是那麼消瘦挺拔。
強撐住自己手腕處的不適,蕭綃努力下床走到月逸塵的身後。
「我只想知道你那天為什麼不辭而別的原因。」
除此之外,她不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僅僅只有這件事情是她一直以來都想知道的。
「忘憂谷的幻術以及陣法可以稱得上天下數一數二,我作為雲帝的兒子,不可能在那樣的地方呆上一輩子。」
就算曾經有過那樣的想法,但也只是那時候短暫的天真的以為。他也不可能就此罷休,更不可能忘記那一場大火的罪魁禍首。
就算原諒了所有人,也無法原諒那個男人。
「我知道,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麼要離開的原因。不是說好等我採藥回來的嗎?為什麼不辭而別的說走就走。你和師父一樣無論去哪兒都不會告訴我,可是至少應該告訴我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
說到這裡的時候,蕭綃說話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站在蕭綃身前的月逸塵感覺到了蕭綃的哭聲,卻沒有別過頭,甚至轉身看一眼。
他離開的原因世上除了蕭隕知道以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所以月逸塵再次下定決心不告訴她自己為什麼匆忙的離開。
「回不去的時候就不會再回來,綃兒。這是我送你的第二句箴言。」月逸塵不在回答蕭綃的問題。
低下頭的蕭綃,雙眼猛然睜開,不可置信的聽著他所說的話。
回想起那時候告訴自己的一句話,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不能相信其他人。
現在,卻是一句回不去的時候就不會再回來,
「呵呵,你還真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逸塵哥哥嗎?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帶著問話式的詢問,蕭綃也不求可以得到答案。
明明自己已經努力了,已經很努力了,未曾想到他們之間竟然變成這樣子。
那種陌生已經不能形容他們的關係。換言之他們已經變成了不相為謀的路人。
一直以來壓抑的感情在蕭綃的體內爆發,一陣崩潰到讓人細心裂肺的嘶喊聲響徹整個梅府。
屋外的人聽得真真切切,青檸的眸子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同雲影一起望著緊閉的屋門。
屋內的蕭綃匍匐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哭喊著。這是她第一次用哭來替代自己的情感。
燈影之處閃爍著明亮的光芒,照在蕭綃的眼眸,如同點綴了星光的蠟淚。一滴蠟淚緩緩滴落下,他的心也跟著疼痛起來。想要靠近卻不能靠近。
若要問她的心是否前塵如故,卻剩下,只剩下花舞。
待到緣起時,已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