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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千鈞一髮

  竹屋中,眭硯的手指輕輕動彈了一下,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穴道已經自動解開了。


  容不得他在此停留,他起身下床準備出門,蕭隕卻闖了進來。


  見到他還在這裡的時候,急忙問道:「懷蕊呢?」


  「此事說來話長,邊走邊說吧。」眭硯也不賣關子,直接了當地說著。


  眭隕聽著此話,頓時明白自己還是晚來了一步。


  看這情形她一定早就離開了,不然也不會扔下眭硯一人在此。


  蕭隕此時已是正常打扮裝束,已不是易容之後的曲歌老人,見到眭硯這樣一說,點點了頭,跟著眭硯即刻又出了門。


  一路上他刻不容緩的趕路,卻沒有想到還是晚來一遭,如若現在趕去晚了一步,後果便是不堪設想。


  「我接到軒兒的密信說李敖已經達到榆林城外,懷蕊一人貿然行動,此番定是凶多吉少。」


  蕭隕急忙解釋著來這兒的意圖,眭硯嗯了一聲,嘆了一口氣道:「阿蕊得知蓮國的情況就把我點了穴道一人獨去,現在估計已經到了榆林城了」


  「那事不宜遲,我們加快腳步趕去。」蕭隕道。


  對於這件事情來得突然,他們都不敢耽誤片刻,朝著榆林城的方向急忙走去。


  眭硯的武功遠不及懷蕊,頂多也是自保,考慮到這一點,二人一路上趕超著小路前進。


  而榆林城外的不遠處,也就是離雲國的邊城不到幾公里的地方,焚暮和懷蕊正在水深火熱的打鬥中。


  二人已經不相上下打鬥了一個時辰,焚暮心中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武功實在是差不到哪裡去。


  相比之下,自己要不是左肩上還有傷,不然早就分出了勝負,否則也不會在此僵局這麼久。


  他從不擅於久站,尤其是這樣的炎熱的夏天再加上自己的身上的傷勢,他尤其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很是希望可以儘快解決。


  而在城樓上看著這場好戲的人,紛紛都是咬緊了牙關,一絲鬆懈都沒有。


  雲帝李敖此時也上了城樓,眾人看到他便要行禮,卻被他強行阻止了。


  他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下看著那紅衣女子,耀眼的一身紅與對方廝殺在一起,卻沒有半分想要鬆懈的意思。


  如今近在咫尺的人,他看到她心中縱然也有千言萬語,卻也抵不過他的兒子的命重要。


  這一切早就是他自己在很久之前就計劃好的,按照計劃行事,接下來的就是等著蓮國的大軍到來,然後再次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然後再活捉懷蕊送去祭天台,如此一來就是大功告成,他此行的目的也就得到了。


  看著昔日冷冷言冷語對待著自己的懷蕊,他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另一個女子的身影。


  與她相反的是,那個女子從不穿紅色的衣衫,永遠都是一身素白。


  或許從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那一身素白深深地吸引了他。


  奈何命運捉弄,錯認了人,才引起如此多的糾葛恩怨。


  底下的懷蕊感覺到了一種令他十分痛恨的目光,睥睨的掃視了一下城牆之上的人,由不得多想便使出全力一擊刺向焚暮。


  焚暮未料到此劍比剛才的速度快了盡兩倍,情急之下牽著馬向後退了好幾步。


  趁著這會空隙的時間,懷蕊看向那個人,大聲道:「李敖,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李敖高高在上地看著她,一座城牆的高低,已經凸顯出一副舉止無雙的畫面。


  懷蕊清楚地記得,當年就是在這樣的角度,她看著李敖要他交出眭硯。


  而那時的她一怒衝冠到城池之下,只是為了救了他心愛的那個他。


  這一幕她一直都銘記在心。


  這一幕他一直耿耿於懷。


  當年若不是逼她出現,眭硯就死在了自己的劍下,現在想來當年的愚昧耽誤自己的大事,時至今日一直都是他的心結。


  不過很快這裡就要就此終結,世上就不會再有那個人,也不會再有蓮國。


  「懷蕊,今日你一人來此就是你此生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這一次可不會還有什麼機會讓你有機可趁,當年若不是你縱火自焚,朕當真還是差點上了你的當,你沒死也很好,留著你還很有用。」


  李文炘語氣冰人地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那群人,正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城牆之下的女子。


  由於他們大多都是初出茅廬的小輩,見識尚淺,對於懷蕊這個名字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想不到今日還可以見到傳說中的人物,心中不由得震動。


  懷蕊冷哼一聲,看了看身後的焚暮道:「小子,我今日是要找李敖報仇雪恨,你若是執意阻攔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焚暮看著身前的懷蕊,明白她話語中的意思,寧死不屈的回答道:「我是雲國人,保護雲國上下是我的職責。」


  懷蕊見他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模樣,又冷哼一聲,接著望向城樓之上。


  「李敖,你以為我會讓你在抓我回雲國嗎?當年的事情我們今日就一次性算清楚,我姐姐的死也要你的命來償還。」


  懷蕊憤憤地說著,提起她的姐姐她就莫名的傷心難過起來,要不是她當初沒有多長一個心眼,事情也不會發生到那一步。


  而樓上那個人就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那張令他憎惡噁心的臉,她恨不得立馬飛身上去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今日她來這裡就沒有想過要活著離開,若不親手殺了他,她到死也不瞑目。


  「懷蕊你以為你今日還可以活著離開這裡嗎,據朕所知蓮國的大軍即刻就到,你是想先投降,還是等著他們來了好一起與你共同赴死呢?」


  「你說什麼?李敖,想不到進還是如此卑鄙無恥。」


  懷蕊脫口罵出,心中的怒火滾滾翻湧,她看著身後的焚暮,率先出招。


  與其坐著等死,不如自己先殺了眼前這個人,然後再殺上樓牆上。


  焚暮看著懷蕊的劍再次對著自己,這一次再也不敢鬆懈,無論如何也要盡全力打敗她。


  「開城門讓大軍出去,活捉這個女人。」李敖吩咐眾人道。


  眾人得令,立即開了城門放出數千人。


  那些人把懷蕊圍得水泄不通,看著數目眾多的人,懷蕊心中冷笑,大笑道:「李敖,你就是這樣的正人君子嗎?當年我姐姐要不是救你一命,你以為你還可以活到現在?」


  這話一出瞬間刺痛了李敖的內心,眼神冰冷的看著懷蕊,冷冷拋出三個字:「給我殺。」


  他現在有些氣急在頭,那個女人分明不識好歹。


  既然如此不識時務,那隻好殺了她。


  眾人得命,舉著兵器朝著懷蕊攻擊去,懷蕊一個猝不及防摔下了馬,很快就被人群圍了上去。


  而在此時不遠處的蓮國大軍已經趕來,領頭的籬落看到那火紅衣衫的女子,一眼就認出她是誰。


  籬落忍著背部的疼痛,帶著眾人殺了過去。


  那些人看著練過的軍隊到來了,紛紛撤離目標轉向攻擊蓮國的將士。


  籬落看到人群之中的焚暮,騎著馬沖了上去。


  李敖見狀,又下了一道命令:「炘兒,戰場殺敵你也該好好歷練一番,去把那些不知好歹的人通通滅掉。」


  李文炘接到這樣的命令也不敢反駁什麼認命般的飛身下了城牆,與那些人廝殺起來。


  廖梵看著焚暮被籬落攻打著,隻身想要去幫忙,卻被懷蕊眼快手急的一步。


  「李敖,你有本事下來與我單打獨鬥,躲在上面逞什麼英雄好漢,哼,我忘了,你分明就是小人。」


  說完便吃下了廖梵攻擊而來的一招,她沒有想到這個人的身手居然如此之高,完全不低於自己的武功。


  而對於剛才那個人,要不是受了傷,恐怕自己也早就招架不住了。


  「姑姑。」


  顧著對戰的籬落,看著焚暮這一次一次一次朝著自己背後襲擊而來,心中一慌,大喊了一聲懷蕊。


  懷蕊見到他有生命危險,連忙飛身去幫他化險。


  卻不料就在這一閃身的功夫,廖梵手中的劍已經朝著懷蕊刺了過去。


  遠處的眭硯,蕭隕,還有在屋檐之上的蕭綃紛紛趕到目的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三人同時看到了這一幕,呼吸頓時一緊。


  眼看著拿劍就要朝著懷蕊的身前刺去,所有人都是同時看向那把劍的主人。


  懷蕊為幫籬落脫身,此時已經無法為自己脫身,直直的看著那劍一下刺入了自己的胸前。


  劍猛地刺進自己的胸膛,懷蕊的目光下意識地掃了一下四周。


  看著刺向自己的人,懷蕊伸出右掌匯聚全身的內力打了過去。


  廖梵頓時被打飛在了城牆之上,口吐鮮血的滑落在地上。


  蕭隕和眭硯,趕緊跑了過去,穿過廝殺的人群,快速的跑到懷蕊的身前。


  由於自己受傷,力不從心,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倒去。


  一旁的籬落不可置信的看著去眼前這一幕,發起全身的力氣抵抗著焚暮一招又一招。


  蕭綃站在遠處的屋檐之上,一臉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那個人,就是她從未見過面的生身母親。


  與其說從未見過,準確說前陣子才見過一次面。


  當蕭隕告訴她一切事實的時候,她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暗可笑。


  梅子軒騙她,蕭隕騙她,焚暮騙她,而現在她的生身母親也還是騙了她。


  她站在原地搖搖頭,呢喃的喊道,不,不。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只是幻影而已。


  等她閉上眼片刻再次睜開,一切都會消失。


  為什麼她千辛萬苦的趕到這裡的時候會看到眼前這一幕,為什麼明明就離得那麼近的人,自己一開始就沒有發現呢?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騙她,為什麼當她知道真相的時候,緊接著一個殘忍的事實就發生了,這究竟是為什麼?

  眼淚無意識的滑了下來,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了出來。


  她不知道是喜還是悲。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走過去?

  更不知道應不應該喚她一聲娘親呢?


  她的臉與自己那麼想象,她一開始就沒有人出來,這就是天意嗎?


  好不容易有了爹娘,但現在她的娘卻倒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她真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綃,綃兒。」


  懷蕊看著遠處的蕭綃,虛弱的一笑,喚著她的名字。


  只是這一聲,蕭綃她聽不到。


  因為隔的太遠,只是能看到她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


  離她最近的幾人都清楚的聽到她喚著誰的名字。


  眭硯朝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向那屋檐上的青衣女子,正是陣子他們二人所見到的蕭綃。


  蕭隕沒有想到蕭綃竟然會跑了出來,有些驚慌失措的看著周圍。


  看著周圍的人又殺了上來,他與籬落幾人奮力抵擋著,以此留給眭硯和懷蕊二人的空間。


  他仔細看了拿一劍,直接刺中了要害,就算是大羅神仙也已經藥石無醫。


  鮮血浸濕了她的紅色衣衫,眭硯從背後抱住她,臉色蒼白的看著懷蕊。


  「阿言,我們的女兒,來了。」


  眭硯點點頭,滿是痛苦的點頭,看著她臉色越發的蒼白,他伸手撫摸她的臉,擠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


  「阿蕊,我在這裡,你會沒事的,有我在這裡,不用怕。」


  他的話已經凌亂,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


  當劍刺入她胸前的那一刻,他的腦袋一片空拍,用了畢生最快的速度一路跌跑過去。


  「阿言,綃兒在看著我,她長大了。」


  眭硯用力地點點頭回應著他,淚水卻已經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他現在開始害怕,害怕她馬上就會離開他。


  手不由得緊緊地環抱著她,想要把她強行留在自己的身邊。


  樓上的李敖卻是一臉死寂的看著他們二人,沒有想到眭硯也會在此出現,更沒有想到懷蕊竟然……

  李敖的雙拳握緊,身子微微顫抖。


  看著遠方的那個女子,所有人的目光一時之間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樣貌與那位紅衣女子一模一樣,李敖不由的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大笑起來。


  蕭綃看著底下的那一幕,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與自己的師父打鬥中。


  他當真還是出了兵,而刺向那母親的那個人竟然是廖梵。


  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蕭綃身子一軟癱坐在屋檐上,苦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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