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往事隨風(四)
蕭隕看著月逸塵臉色有些發青問道:「身體不舒服了?」
「是誰如此狠毒居然把這種毒下在一個小女孩身上?」月逸塵冰冷的問著。
蕭隕笑道:「你覺得這天底下會有誰敢這樣做,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誰會想到懷蕊公主生了一雙兒女呢?」
月逸塵聽到此話更為生氣,一雙兒女,如果打從娘胎里就有,雙生子必然有一個會帶著這種毒出生,並且會遭受一輩子的折磨,生不如死。
「她知道自己有一個哥哥嗎?」月逸塵又問道。
「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要平安無事的過著這樣的生活就行了,這就是他父母為她所創造的,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打破她的這片靜土便好。」
月逸塵心中暗想,他是絕對不會,永遠不會打破這裡的,他還要保護她。
保護?
自己居然想著要去保護她?
仔細想著蕭隕的話,月逸塵心中也有了幾分打算問:「此事已經過了五年,雲帝還是暗中派人追查著當年的事情,依照我現在的處境雖說已經在蓮國有了自己的安定之所,但是日後也難免會有節外生枝。」
蕭隕聽出了月逸塵話中的意思,淺笑道:「這件事情你自然放心,你如今可是我的徒弟,江湖之中的事情朝廷中人是沒有任何權利插管,而在江湖之中想要一席之地,也不是一兩日就可以建造,需要從長計議,你身上背負的難說啊,如若雲國一切順利便好,如若有偏差恐怕你今後的路我也只能用兩個字代替。」
月逸塵抿嘴不語,抬頭望著明月,蕭隕輕哼一聲道:「慎重,慎重啊。」
蕭隕說完這話,月逸塵依舊不語,對於他說的話他不能反駁,也沒有反駁的意義。
的確他的猜測以及他的推斷,都是自己已經想到的,做任何決定的事情自己也是慎重考慮之後。
而如今卻偏偏在不知不覺中竟然知道了這樣的事情,而自己內心蘊藏的一個計劃也可能因為日後的一個未知而滿盤皆輸,所以他必須慎重。
月逸塵看著明月緩緩道:「你作為我的師父,我承認,當之無愧。」
丟下這句話,月逸塵便回屋留下蕭隕獨自一人站在院內,看著月逸塵遠去的背影,蕭隕不住的笑出聲,然後這笑聲之後有誰知道有多少的無奈,更多的是嘲諷。
當然他的嘲諷只是對於某事罷了,想要徹徹底底置身事外的自己如今是不可能了,作為他的師父,他怎會不知道這孩子心中所想,又豈不知他日後的抱負。
小小年紀透露的信息比常人還更甚,隱藏的心事比起自己也相差不遠,該說他果斷睿智,還是應該說他超乎常人的智慧呢。
或許他這個當師父的,日後也是要對他刮目相看啊,可是眼前的事情也是炙手可熱,一個身上有著寒毒,另一個卻深中奇毒。
這二人的身世,經歷,遭遇,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三人了。
屋內的月逸塵,此時已經難以入眠,回到屋裡只是想要避免接下來不必要的話題罷了,畢竟知道的越多考慮的就會越多。
原以為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實施必定是穩操勝券,可是現在卻多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必定日後影響著自己。
雖然時事未到,恐怕日後必定會有那樣一日出現,月逸塵的棋盤之中是沒有後退之說的。
自己的師父可以毫無避免的講出事實,必然也是信任自己,但是實則上也是在暗暗交代著某件事情。
此時自己雖然無法準確斷定,但是也感覺到了蕭隕的用意,而今晚的談話也絕非是巧合之談。
看來日後自己是有的忙了,月逸塵忍不住輕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第二日一大早,蕭綃早早醒來幫忙打掃著屋子也翻曬著草藥,曲歌老人看著蕭綃跟平日的不一樣好奇一問:「今兒太陽沒從西邊出來,丫頭紮起來的如此早?」
蕭綃做了一個鬼臉,沒好氣的說:「外公是不是屋內那個人走了,你就教我武功?」
曲歌老人聽到蕭綃提到武功的事情,原本臉上的笑容逐漸減少,緩緩應付道:「為之尚早,如今你多多認識草藥,搗葯就是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武功之事你現在想都不要想?」
蕭綃一聽立刻扔下手中的草藥道:「外公,你說話不算話,你明明就答應我樂得,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我說話何時算過話的,我說過的話就是隨便說說,你這孩子不把我的話聽進去,倒是把這件事情記得清清楚楚。」曲歌老人有些生氣的說著。
今兒一早看到蕭綃就幫忙裡裡外外的事情,原來是有預謀的,怪不得這麼早起,這孩子耍這樣的小心思,他會不知道?
蕭綃走到曲歌老人跟前,大聲地說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外公。」
曲歌老人被蕭綃這無厘頭的一句話,驚征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活兒,輕聲問道:「昨晚的話你都聽到了?」
蕭綃繼續說道:「如果你是我的外公那你為什麼不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心愿呢,說到底你就不是我的外公。」
蕭綃的話反面的已經證實了曲歌老人的問話,看來自己還是大意疏忽了,沒有想到她居然全部都聽到了,至於明白多少那根本就是次要的。
小孩子原本新型就純良,如果聽到了欺騙自己的事情斷然不會去思考太多,而是想要極度的證明,自己所看到的或者所聽到是否是真實的。
蕭綃現在的狀態就是和曲歌老人心中所想一模一樣,如今自己說是的話,日後長大萬一知道的更多豈不是會讓自己今日所做嚼舌根不斷。
蕭綃現在雖然才五歲,但是一直以來都是懂事,知道事情的分寸,不然也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如果自己起先沒有那樣回答,或許是會避免日後的問題所在,但是長期的欺騙也不是一個辦法。
想想昨晚月逸塵所說的話,自己的徒弟都可以猜測到一些事情,而在自己身邊的蕭綃又怎麼會不知曉呢?
到底是自己疏忽了,而且他們自小的出生就已經註定了日後,就算避免也是時日的問題罷了。
看著蕭綃眼神之中透露的疑惑,還有重重的不相信,曲歌老人拉著蕭綃的小手走到一邊的石桌旁輕聲問:「阿綃很想知道?」
蕭綃堅定地點點頭,沒有出聲,看著曲歌老人,眼神之中的堅定也讓他的心萌生了憐憫。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的確我不是你的外公。」
蕭綃聽到這個答案,臉上沒有害怕,更沒有震驚,而是淡淡的問道:「我的父母呢?」
「他們在你出生不久時就去世了。」曲歌老人淡淡的回答著。
蕭綃看著曲歌老人,這個曾經是自己的外公,而昨日自己卻聽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還小,許多事情自己就算問了也是白問,就好比如自己的父母。
也許自己就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可是眼前這個人,現在已經不能稱呼外公了,連蕭綃自己也無法違心的叫著。
而且,就在昨晚,他的真實面目,蕭綃已經看到了,她就更不能隨便稱呼了。
曲歌老人看著蕭綃低頭不語,無奈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從這點看得出蕭綃是一個喜歡把心是藏在心中的孩子。
年紀尚小自是沒有什麼,不過難免日後會有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料的事情,再加上他畢竟是一個女孩,也會一天天長大。心中的未知加上一些秘密恐怕也是無人能說。
自己的面目蕭隕也判斷的出瀟瀟已經看到了,就算在遠處並且還是晚上想必是看了一個大概,如今的身份也是無法用了。
蕭隕輾轉一想,深呼吸一口氣道:「我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一直低著頭的蕭綃聽到他要收自己為徒,眼神突然亮了立刻抬起頭壓抑著內心的興奮,小心翼翼的問:「真的嗎?」
蕭隕笑著道:「收你為徒我有兩個條件,只要你做到了,我可以保證教你武功,還教你讀書識字,如何?」
聽到眼前的人這樣一說,蕭綃臉上立刻綻放出久違的笑容跪下道:「徒兒拜見師父。」
蕭隕原以為她不會知道師徒的含義還想多做解釋,沒想到她的反應是出乎自己的預料。
不難猜測,他收月逸塵的時候,一邊的蕭綃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也向現在一樣,只不過躲在暗處偷偷看著罷了。
蕭綃看著蕭隕道:「師父,屋內的那個人是我的師兄嗎?」
蕭隕點點頭道:「沒錯,不過此事不必聲張,他不在的時候你方可叫我師父,還有為師本叫蕭隕,所以為你取名蕭綃,曲歌是為師在江湖上的一個稱呼罷了,日後為師仔細與你到來。」
蕭綃也沒有多問,站起身來笑著道:「明白了,外公。」
蕭隕看著他這樣調皮的模樣,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頭,溫柔的吩咐道:「你去采點昨日我讓你採的草藥。」
蕭綃點頭應聲答道:「是,外公。」
蕭隕看著蕭綃跑遠之後,回屋收拾東西,打理著草藥,走進裡屋看到月逸塵熟睡的模樣,淺笑道:「難得你能在此熟睡。」
蕭隕手中拿著草藥走出竹屋,屋內的人輕輕地翻身繼續做著屬於他的美夢,嘴中不時還呢喃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