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刁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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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沉默不語, 眼中露出真切的心疼來,到底沒有在出言反對。
陸昌興見此, 暗鬆口氣,接著道, 「何況三郎自己, 並不曾覺著辛苦,你瞧瞧他那樂在其中的樣子。娘子,我們的三郎, 天生就適合走這一條路。我們做父母的,便要想方設法讓他日後的路走得更順暢一些。」
蕭氏眼中的疼惜之色更濃,半晌,長長嘆了口氣,道:「都聽郎君的便是。」
卻是在吃食上對陸安珩更為精心,一日三餐湯湯水水,外加宵夜點心, 變著花樣的給陸安珩補身子。
陸安珩得聞此事後, 特地抽空去看了看蕭氏,再三安慰了她一番,又意有所指地道:「阿娘,我提前考試也有好處的。阿姐比我大兩歲呢,六年後阿姐都十三了, 正是說親的年紀。我要是中了秀才, 阿姐能選的人家就更好了不是?」
古代這坑爹的三從四德, 女子生活太過艱難。陸安珩無法改變這個大環境,便只能在規則內讓陸芙生活得更舒心一些。如今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來自父,夫與子。夫與子陸安珩無法預料,父這一方,陸昌興固然疼愛女兒,只是從古至今,實力才是硬道理。自己若是以十一歲之齡中了秀才,便是陸芙未來的倚仗,不管陸芙未來要說與何人,依著這一點,婆家也不能輕易看低了她去。
蕭氏不妨陸安珩竟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怔愣了片刻,忽而溫柔一笑,大而透亮的眼中淚光隱隱,用手點了點陸安珩的額頭,含笑道:「偏你愛操心,這些事情有阿娘呢!你就別瞎想了,好生念書便是。」
又嘆了口氣,心疼地望著陸安珩,「千萬莫要累著自己了!」
陸安珩還真不覺著累,日子過得有條不紊,到什麼點幹什麼事。運動學習兩不誤,加上小孩子的記憶力本來就好,一天下來收穫頗豐,成就感簡直爆棚。陸安珩想著自己如今的年紀,再結合一下前世的軌跡,總覺著自己現今就是個剛進學校的一年級小學生,六年後要參加小升初考試,考好了就能上名校,心態簡直不能更沉穩。
六年的時間說長也不不長,日子過得充實了,陸安珩也就察覺不到如同浮光一般急掠而去的時間。
十一歲的陸安珩眉眼比之幼年長開了許多,肌膚光潔如玉,五官精緻更甚女子,又因眉宇間的舒況開闊之意,並不顯得女氣。
舉手投足間風姿迫人,一張微帶血色的唇因為愛笑的緣故,唇角隱隱上揚,一雙波光粼粼的桃花眼中噙著一抹笑意,望之則令人心馳神往。更兼每日風雨無阻的鍛煉,陸安珩的身量較同齡人要高上些許,身材極是勻稱,寬肩細腰大長腿。如今已經快到二月,空氣中還帶著幾分料峭的寒意,陸安珩身著一襲湖綠色的長袍,外罩一件銀色的披風,愈發襯得他丰神如玉,如同從冰天雪地里走出的神仙公子一般,遺世獨立。
屋裡的陸昌興與蕭氏見了,眼中就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與自豪來。
待到陸安珩向他們問了安后,陸昌興才開口問陸安珩,「二月將至,縣試在即,你可有把握?」
陸安珩眉眼彎彎,端著一杯茶遞給他爹,這才笑道:「我的文章如何,阿爹不是心裡有數嗎?」
其實陸安珩心裡也沒底,不過想著幾年的努力下來,他幾乎能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了,也就淡定了下來。肚裡有貨心不慌,陸安珩甚至還有心情打趣陸昌興一番。
陸昌興哭笑不得地看了陸安珩一眼,肅容沉聲道,「縣試最為簡單,熟記四書五經便能通過,你切莫太過慌亂,失了尋常的水準。」
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陸昌興記得,當年他考縣試之時,與他同批的考生中,就有一人,平日里四書五經背了個滾瓜爛熟,然而一到考場上就發抖,抖了好些年都沒抖過縣試。以陸安珩的學問,正常發揮,通過縣試應當沒問題。陸昌興就怕陸安珩年紀還小,心性不穩重。要是跟那個倒霉蛋似的,一上場就發慌,那可就是個悲傷的故事了。
陸安珩倒是很淡定,不過就是考試嘛,前世大大小小的考試千千萬,陸安珩早就習慣了。他本來就是考試型選手,每回大考還能超常發揮,就連高考時都沒感覺有多緊張。現在縣試還沒開始考,以陸安珩那過硬的心理素質而言,絕對不可能緊張到渾身發抖。陸昌興著實多慮了。
成為秀才須得經過三道關卡,方才說的縣試便是第一道,縣試過後,還有府試和院試。只有通過了最後的院試后,才能取得秀才功名,享受秀才應有的待遇。
然而這會兒可不比陸安珩的前世,施行什麼義務教育。這年頭,秀才可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考的。報名考秀才的童生,要提供自己的姓名、籍貫、年齡、身高樣貌以及三代履歷等一系列信息,這還不夠,還要找廩生作保,確認報名的童生信息無誤,並且不在父母孝中,方能報名成功。
陸昌興並不是廩生,以至於陸安珩對陸昌興很是怨念,對著陸昌興碎碎念,嘴賤了一回,「阿爹啊,你說你怎麼就沒考個廩生回來呢?這樣我們現在就不用去求旁人幫忙,等著別人捧著禮物上門拜訪就成了啊!」
給陸昌興氣得,脫下鞋子差點把陸安珩的屁股揍腫,一邊揍一邊中氣十足地大吼道,「你這小子還敢嫌棄你老子了不成?這回你要是不能考個廩生回來,看我不打腫你的腿!」
陸安珩趕緊逃命。
一番插科打諢后,縣試的日子,終於到了。
這個時節,正是蘿蔔冬瓜成熟之際,坊市上有不少農戶擔著這些時令蔬菜在賣。更有那身型明顯比周圍人壯上一圈的屠戶正在大聲吆喝,引來肉鋪旁的農戶們羨慕的眼光。
陸安珩看得有趣,這種鮮活的市井氣息,難得勾出了陸安珩那麼一丟丟的文藝情懷,想起了前世某個聲名赫赫的上河圖。陸安珩忍不住想,要不是自己的繪畫技術只有簡筆畫水平,這會兒或許也能畫個京城市井圖啥的,說不得千百年後還能被後人當成重要史料呢。
當然,這也僅限於想想了。陸安珩很清楚,以自己畫畫水平的渣度,估摸著能畫出個畢加索式的抽象派來。這會兒還真沒人能欣賞得來。當然,以後自己若是碰上了丹青高手,忽悠著他畫一幅來為後世史料做貢獻也是可行的。
陸安珩一邊走一邊腦洞大開,走走停停間便和幾個異族商人碰了個正著。陸安珩不大能分得清各國人的相貌,單看這幾人的服飾,尤其頭上極富特色的帽子來看,倒是有點像後世阿拉伯人的風格。
蕭恆見陸安珩對這幾個異族商人感興趣,順口為他解釋道:「這是西域那邊來的異族人,西域那邊小國眾多,各國之間的風俗也不大一樣。這些商人走遍西域,手頭倒是有不少稀罕物件。」
陸安珩點頭表示了解,若他們真是阿拉伯人,那真的沒什麼好奇怪的。阿拉伯人的足跡可是遍布各大洲,為世界文化間的交融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著他們打一下掩護,把阿拉伯數字在大齊推廣一下。天知道前些天陸安珩看到蕭氏手上的賬本后,被那些繁冗複雜的賬目弄得有多頭大。
那時,陸安珩不由感慨,阿拉伯數字和簡單的豎式計算,是多麼實用的東西啊。
這幾個異族商人的漢話說的不錯,陸安珩仗著年紀小,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的神情,仰頭瞪著一雙眼波瀲灧的桃花眼,笑眯眯地問他們:「我聽說,在西域,有一種食物長在半人高的麥稈頭,結出的果實如同七八歲幼童的小臂一樣粗長。那果實金燦燦的,很是漂亮。這是真的嗎?」
幾個商人面面相覷,眉頭緊皺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操著一口口音奇特的漢話回答道:「非常抱歉,我們在西域沒見過這樣的食物。」
陸安珩有點失落,深深覺得自己被老天爺給拋棄了。人家穿越前輩們一個個混得風生水起,要什麼就有什麼。自己就是那后爹養的小可憐,要點兒種子老天爺都不給。想想還有點小傷心。
許是陸安珩臉上的表情太過憂傷,又蔫頭耷腦的一點精神都沒有,看著就讓人心疼。其中一個商人忍不住心軟了一瞬,乾巴巴地安慰他,「小郎君你別急,我們雖然沒在西域見到過你說的食物。不過,我們有朋友坐船出海,到了大海的另一端,說不定他們會知道。」
陸安珩的雙眼刷地一下就亮了,出海好啊!要去美洲,可不就是要出海么!玉米土豆有望了,老天爺你果然還是沒有拋棄我!
「你們的朋友,他們也到京城來了嗎?」
商人搖頭,「我們出發前來京城時,他們剛回來。據說他們從大海的另一邊帶了許多珍奇的寶物,現在應該也快到京城了。」
陸安珩不由目露憧憬之色,一旁的蕭恪見了,很是心疼這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陸家阿弟。在他看來,揚州城雖然熱鬧,到底不若京城繁華。看看陸家阿弟多可憐,剛來京城就被這些蠻夷商人們給忽悠瘸了!
被商人們給忽悠瘸了的陸安珩:……勞資見過的世面比你多多了,到底誰才是土包子?
好在陸安珩並不知道蕭恪此時的心理活動,這會兒,他正興緻勃勃的問這些商人,「你們的朋友們到了京城,也會在這裡販賣東西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陸安珩的心情立馬好轉了起來,決定接下來都在這裡蹲點,一定要守到出了海的那一群胡商的到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后,陸安珩這才有心思查看這些商人們帶來的東西。
胡商們帶來的東西很有外族特色,有不少西方風格的瑪瑙首飾,還有看著精美的波斯地毯。蕭恆買了兩張地毯,準備送給母親和幼弟。蕭恪對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不感興趣,斥巨資買了一把銳氣逼人的胡刀。陸安珩本欲為他們付賬,卻被蕭恆給拒絕了。
開玩笑,要是真讓陸安珩付了賬,那估摸著自己和蠢弟弟回家都得挨上一通暴揍。
陸安珩也不過多堅持,隨便看了看商人們帶來的種子,立馬有了新發現。在蕭恪選刀的同時,陸安珩也從那一堆讓人眼花繚亂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的種子中,發現了辣椒的種子!
見到辣椒種子的那一刻,陸安珩恨不得流下一行激動的淚水。要知道,陸安珩前世可是吃辣大省的一員,結果一朝穿越,生活在這個沒有辣椒的朝代,這是多麼讓陸安珩崩潰的一件事。
現在好了,辣椒種子來了,辣椒還會遠嗎?有了辣椒,麻辣小龍蝦、辣椒炒肉、麻辣燙等一系列風靡全國的菜肴還會遠嗎?
陸安珩想了想,現在雖然已經過了最佳種植辣椒的時期了,貌似也還能趕在季節的尾巴上種一茬?
陸安珩對這些農事不大懂,出於吃貨的本能,一拍腦門就決定,不管能不能行,回去先把把辣椒種下去再說。要是真種辣椒來了,到了冬天,自己就能吃到懷念已久的辣椒了。還有鴛鴦鍋,冬天吃火鍋,那是多麼愜意的事兒啊!
在吃貨因子的作用下,陸安珩的大腦高速運轉,仔細地想了想,終於從遙遠的記憶中扒拉出了一個片段。當初在鄉下外婆家時,貌似也有鄉親在這個時節種辣椒的。只是要特別注意給辣椒防寒,以免它被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