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令人震驚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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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地回想了一下, 陸安珩突然就明白了陸安珏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的了。貌似自己有那麼幾天領著他散步的時候, 還在繼續背書?剛好那天學的就是這兩句, 自己又噼里啪啦連著背了一百遍,所以一旁聽著的陸安珏也學會了?
這麼想著,陸安珩再次問道:「那我再考考你, 天地玄黃後面是什麼嗎?」
陸安珏迷茫眼看向他哥, 完全不知道他哥到底在說什麼。陸安珩無語,合著這小糰子就會這一句, 還恰好誤打誤撞地精準打了陸安瑜的臉, 這概率……真是堪比中上五百萬。
再一看陸昌平那張冷麵, 陸安珩簡直要心疼陸安瑜了。這倒霉孩子,哪是一個苦逼能形容得了的喲!
然而令陸安珩詫異的是,小趙氏原本扭曲的臉色突然恢復如常,就算看到陸安瑜被自家兩歲的小糰子打臉也不生氣, 臉色反而比陸昌平還要平靜一些。
不知為何, 陸安珩突然就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內心, 渾身血液都發涼。這是陸安珩每回察覺到危險時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也就是俗稱的第六感。在現代時, 陸安珩便憑藉著這個蜜汁靈驗的第六感躲過了不少危險。比如因為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陸安珩走在半路突然站住不動, 然後就發現一盆花從天而降砸碎在他面前, 要是他再往前走上那麼一兩步, 必然就會被砸個頭破血流。還有旅遊訂票時, 都訂好了車票,突然又出現這種熟悉的感覺,陸安珩果斷退票,結果不久后就聽到車輛出事的消息。如此種種,陸安珩有時都覺得自己是不是開掛了,簡直是老天爺他親兒子的待遇。
是以陸安珩對自己的第六感極為相信。如今第六感再次出現,陸安珩心頭一凜,瞬間防禦全開,戒備的盯著小趙氏。
小趙氏似乎察覺到了陸安珩的視線,偏頭向陸安珩看來。陸安珩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只覺得小趙氏的眼神極為詭異,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夕,平靜之下是瘋狂。
見陸安珩的身子有一瞬間的緊繃,小趙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眼中忽而泛起了些微的漣漪,對著陸安珩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來。那笑容落在陸安珩眼裡,簡直就跟厲鬼似的,莫名讓人瘮得慌。陸安珩的危機感更重,幾乎忍不住想要拉著陸昌興他們轉頭就走。
小趙氏卻飛快地移開了目光,和顏悅色地誇了陸安珏一通,完全超水平表現,甩她平時尖酸刻薄的樣子好幾條街。以至於蕭氏都暗自詫異,心道大嫂今日是被哪路菩薩摸了頭,這是開竅了嗎?她要是早能有這表現,自己與她之間的妯娌關係也不至於是如今這樣不冷不熱的啊!
唯有陸安珩心下不安,眼見趙氏與陸昌平一副要留飯的架勢,陸安珩就更鬱悶了。天知道小趙氏會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啊?
陸昌興與陸昌平兄弟倆沒待多久,陪著趙氏說了會話后,二人就起身往前院而去了,留下一屋子女眷與幼童陪著趙氏。
陸安珩不樂意看小趙氏那張瘮人的臉,連忙找了個借口,想去花園裡轉一轉。
結果陸安珩這話一出,屋裡的一群孩子都看了過來,而後一致用乞求的眼神可憐巴巴的看著趙氏。
咳……小孩子嘛,總是坐不住的。尤其是在聽不大懂大人的話的時候,那就更加如坐針氈了。特別是陸安瑜,生怕他娘再讓他背一回書,一聽陸安珩想要開溜,連忙搶話道:「祖母,孫兒帶著阿姐還有三郎他們一道兒去逛一逛園子吧!」
趙氏自然是笑眯眯地應了。慈愛地看了看陸安珩與陸安珏兄弟倆,趙氏柔聲囑咐陸安瑜,「二郎要照顧好三郎四郎他們。」
「是,祖母!」陸安瑜這回反應極快,歡呼一聲,嗖的一下就躥到了陸安珩身邊,大聲道:「三郎,我們走吧!」
不遠處的陸芙急了,連忙牽著陸安珏的手,急道:「你們倒是等等我們啊!」
說完,陸芙順道兒還拉住了一旁陸荷的手,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陸安珩二人面前。幾人轉眼就跑出了門,留下蕭氏三人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歡快離去的背影。半晌,趙氏笑道:「二郎他們都是好孩子,我們陸家,也算是子孫出眾了。若哪一日我去了地府,也能有臉見你們阿爹了。」
「婆母您這話說的,我們可不依!」蕭氏含笑寬慰趙氏,「二郎他們還小呢,您吶,怎麼也得看到曾孫吶!到時候我們陸家五世同堂,人丁興旺,子孫爭氣,大伙兒爭先孝敬您。那才好呢!」
趙氏聽蕭氏說的有趣,亦是笑容滿面。就連小趙氏,聽到蕭氏的話,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另一邊,陸安珩卻發現陸荷對自己的態度很是微妙。陸荷本來就是存在感特別低的一個人,身為大房庶長女,小趙氏一直看她不順眼,陸昌平又是傳統的士大夫做派,後院全部交由妻子打理,不聞不問。據說小趙氏當初還夭折過一個孩子,那才是陸家真正意義上的長孫,比陸荷還要大上一歲。只是陸荷出生沒多久后,那孩子便染了重病,沒救回來。因為年紀太小,竟是連序齒都未曾序,也不曾上過族譜。後來陸安瑾出生后,養大了才序了齒,是以府上才管陸安瑾喚作大郎。
有這麼一茬在,小趙氏每每看到陸荷就想到了自己早夭的長子,自然不會給陸荷什麼好臉色。陸荷也就戰戰兢兢的在小趙氏手下討生活,由此養成了現在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在真正「陸安珩」的記憶中,這個大堂姐一直都是低頭沉默的形象,原身甚至連陸荷的長相都沒記住。
雖然知道了陸荷性子沉默,陸安珩心中卻還是感到有幾分違和。性子沉悶也不代表是膽小鬼吧?陸荷如今一對上自己的眼神,就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抖抖身子是個什麼操作?天地良心,陸安珩敢用自己未來的科舉之路發誓,自己和小豆丁絕對沒有欺負過她!
陸荷的動作雖然極其細微,一碰到陸安珩的眼神便連忙避開。然而那種身體因為害怕而產生的緊繃感卻逃不過陸安珩的雙眼,那可憐樣兒,以至於陸安珩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小豆丁的記憶不太完整,選擇性遺忘了欺負這個小可憐的事實了。
然而陸荷接下來的表現,讓陸安珩明白自己錯怪小豆丁了。
到了湖邊,陸荷的神色明顯就不自然了起來,頭越來越低,挪動著步子試圖離陸安珩越遠越好。陸安珩心下奇怪,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望向陸荷,卻只能勉強看到了一點她煞白的臉色,和血色全無的嘴唇。
陸安珩皺眉,完全搞不懂陸荷對自己謎一樣的恐懼到底是從何而來的。望著陸荷身後不遠處的假山,電光火石間,陸安珩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遇到小豆丁的那個夢境,瞬間就知道了陸荷這麼害怕自己的原因。
當初,陸安瑾將小豆丁推進水中之時,陸荷會不會就剛好躲在假山後,看到了一切呢?
所以,陸荷現在才一見到自己就這麼害怕,是因為心虛?
陸芙與陸安瑾三人已經跑到假山後玩去了,陸安珩聽著小糰子發出的「咯咯」笑聲,正欲走過去看看,卻突然聽到陸荷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三……三郎,你要小心。」
陸安珩詫異的扭頭,就見陸荷神色糾結的看著自己,本就瘦弱的身軀因為害怕更加搖搖欲墜。
見陸安珩扭頭望著自己,陸荷下意識地避開了陸安珩的眼神,接著用細弱蚊吶的聲音再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陸安珩心下有了底,也不接陸荷的話茬,忽而問道:「阿姐,當日大郎將我推進水裡時,你看到了,是也不是?」
陸荷的身子顫得更厲害了,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滿臉,抖著聲音道:「對……對不起,我不敢說。」
陸安珩嘆了口氣,輕聲安慰她道:「我沒有怪你。不過你剛才讓我小心,是要我小心大伯母嗎?」
陸荷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紅著眼眶道:「我去給母親請安時,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母親說了什麼『三郎』,『這回定要他好看』這些話。當初我沒能說出事情真相,以至於讓你落水后還擔了個調皮生事的名頭,我心裡覺著對不住你。這回聽到了母親的話,我又不知內情,也只能暗中提醒你一下了。」
這估計是陸荷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說這麼長的一段話了。陸安珩心下感動,對著陸荷笑了笑,萬分鄭重地道:「多謝阿姐!阿姐本就處境艱難,千萬莫要讓人知曉了你將這事兒告訴了我。」
陸荷自是點頭,她能在大房堅韌的活下來,活的還算滋潤,自然也有一套生存法則。陸安珩這番囑咐,完全是多餘的。
接下來待在大房的這段時間,陸安珩簡直將自己的神經崩到了最緊,眼都不錯的盯著陸安珏,生怕小趙氏會對陸安珏下手。好在直到吃過午飯回家,小趙氏都不曾有任何黑手。回到自己家中,陸安珩忍不住鬆了口氣,緊繃了一上午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
然而等到晚膳后,自己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葯暈過去時,陸安珩才悔恨不已,自己真是放鬆得太早了!
蕭氏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長子,再次確認道:「三郎你是說,你想要去書院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