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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孤本奇書川匯海 僭棟跳梁狸入罠(中)

  蕭鋒知龍王右臂有傷,並不想占他便宜,舉起左掌,輕輕巧巧地一推。


  雙掌相交,隻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


  龍王上身晃了幾晃,麵色鐵青,這才抱拳承讓。


  慶雲知道大哥吃了暗虧,恐二人尷尬,連忙搶起了話頭,

  開宗明義,直接講了今夜上山的主要目的——


  請竟陵王出席汜水郊祭。


  蕭鋒聽得急忙搖頭,他指著一旁萎頓的蕭子良道,


  “竟陵王確實已經無法出席這等盛典,而我也沒有可能棄竟陵王獨自離開。


  不如你們找蕭衍同去吧,他知道有我在護著竟陵王,多半也是可以放心的。”


  郊祭之事,戰前慶雲已經大概提起過一些,

  隻是當時眾人的精力都在防範來敵,並無時間計議。


  蕭子良精神雖然萎靡,頭腦卻還十分敏銳,隱約瞧見龍王等人麵上嚴肅的模樣,大概也已經猜到是何狀況,便拉了蕭衍的手低聲囑咐了幾句。


  蕭衍點頭,向龍王這邊走了過來,


  “龍王,蕭衍願陪你走這一遭。


  不過在下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不知道能否由龍王出麵,將蕭竟陵安置於前山蘭若,以策萬全?”


  這本就是順水推舟之事,龍王立即答允。


  眾人皆大歡喜,一齊收拾下山。


  隻有王書仙一人尚不願離去,還要留在故紙廟清點打理他的庫藏。


  蘭若寺空了兩堂住持,自然也不愁無處安置新客。


  蕭子良一行便被安排在蜚馱堂歇下。


  眾人休整了一日,任城王便點齊儀仗出發了。


  本來任城王最擔心的是馮太後不肯從計。


  誰知太後最識大體,既然她打定了主意退居幕後,那麽便不再對保王派的安排有任何異議,除了要求低調隱瞞自己的身份,便再沒有提出什麽附加條件。


  此時緱氏官道,幾騎快馬正在亡命飛馳。


  騎手不停抽打馬股,仿佛稍微停歇片刻,便會被黑白無常將魂魄拘走一般。


  為首的一騎載著一名青年,散發除冠,汗濡雙頰,

  身上披著的袞袍卻是上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下繡藻,火,粉米,黼,黻,宗彝,整整十二章,齊子之製!

  黃色袞龍袍興於隋代,此前子之袍僅在紋章冠冕上與王,公,卿,士有所不同。


  雖服製在用色等方麵的定義不如後世嚴謹,但僭越仍是大罪,足誅九族。


  可是居然有人敢在光化日之下著子袞服官道馳馬,直奔緱氏,這是什麽操作?

  嘩啦啦!

  一匹駿馬禁受不住長時間的衝刺,體力不支,口吐白沫翻倒在地。


  馬上的騎士一聲驚呼,重重撞在地麵。


  同行的眾人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繼續前驅。


  “王爺,再這樣跑下去,馬怕是都要支持不住了!”


  有騎手提醒道。


  可是袞袍人並不理睬,

  “還有十裏便到緱氏!

  任城王就在那裏。


  想要保命,便趕塊跟上,休再聒噪!”


  一行衝入緱氏,隻剩下了區區三騎。


  好在頭馬是一匹萬裏挑一的大宛馬,並沒有半途尥了蹶子,但奔到此事,也是氣息粗重,喉頭中發出一連串如殺豬般的齁聲。


  緱氏此時盤查森嚴,早有守軍攔住探問。


  袞袍人並不下馬,高舉一枚玉鈕,高聲叫道,


  “征西將軍,懷朔督帥,朔州刺史,陽平王元頤有火急軍情求見任城王!

  平城生變!平城生變!”


  為首的校官在軍中品級不低,認得王爺玉鈕,又見元頤這番打扮,知道茲事體大,不是自己這等級的人可以過問的。


  於是也不計較他服製僭越之事,忙命人為陽平王換馬,並將任城王剛剛啟程入虎牢麵君的消息告訴了陽平王。


  蘭若經緱氏上虎牢隻有一條官道。


  元頤聞言,也不停留,換馬便走。


  元澄的車隊儀仗整齊,還有步行的比丘隨同,行進的速度並不算快。


  以元頤這等沒命的狂奔,車隊未過浮戲,便已經被元頤追上。


  元澄見元頤這番打扮,知道是出了大事,忙將他與龍王一同請入車中密談。


  原來西北諸藩已經開始有人明裏扯旗造反了,征北將軍馮翊開國侯穆泰,鎮北大將軍陸睿,裹挾安樂侯元隆,魯郡侯元業,驍騎將軍元超,陽平侯賀頭,射聲校尉元樂平,前彭城鎮將元拔,代郡太守元珍抱團起事。


  為了再造聲勢,他們還推了兩名王爺出來,一個是樂陵王元思譽,還有一個便是陽平王元頤。


  穆泰直接推舉元頤為新帝,硬將他袞袍加身。


  元頤為了保命,隻能假意從了,卻趁著登基典禮剛剛結束,西北諸閥大擺筵席的當口,星夜出奔,來找任城王報訊。


  這一路行的急切,他生怕被穆泰的發覺,派出追趕,故而連登基所穿的袞袍都來不及換掉。


  元頤每報一個名字出來,元澄與元法僧的眉毛都是一跳。


  聽完原委,元法僧忽然象似想起了什麽,

  “前麵就是浮戲山了吧?”


  “不錯。”,元澄不知元法僧為何會忽然問及此事,但他知道龍王向來不會無中生有,故而正襟待他後話。


  “陸睿既然反了,那麽他的兒子陸希道應該也參與了此事。


  那日我在浮戲遇襲,幸虧有義士宇文肱提前示警。


  後來我曾派人去查,那宇文肱正是洪度(陸希道字,前文曾出現。)軍中一名什長。


  此前雖然隻是懷疑,眼下陸睿一反,卻基本可以定論了。”


  元澄微笑道,

  “陸希道屯兵虎牢之側,很可能對我們進行狙擊。


  浮戲山就是最好的所在。


  龍王是這個意思吧?”


  龍王應道,“不錯,我們必須有所防範才是。”


  “不要緊,螳螂捕蟬,焉知身後無雀?


  他們若是真的敢在浮戲設伏,我們便順手將陸希道的兵馬盡數收了便是。”


  看見元澄這神神秘秘的模樣,龍王和陽平王都是一頭霧水。


  元法僧撓頭問道,

  “計將安出?”


  “魏王早有謀劃,我等且安心看戲便好。”


  車陣隆隆,緩緩駛入蝴蝶穀,


  落英七色,在官道上鋪出了一條螮蝀長毯。


  左右皆是巒嶂堆疊,古樹蒼,景色固然奇佳,但若配一曲十麵埋伏卻也毫不違和。


  上一次龍王便是在此遇襲,一路逃到浮戲山上。


  可是今日情形大有不同,隊伍裏還帶有大量比丘,比丘尼。


  因為太後,皇後均不便亮明身份,均以普通比丘尼的身份混在人群之中。


  所有修道大士以及四夷友人,共計逾百人。


  有了這麽大一隊累贅,作戰的靈活性必然受到掣肘。


  若陸希道真的博上所有身家,從父起義,傾本部精兵在此設伏,任城王還有什麽底牌能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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