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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季卿在洛邑逗留一事王妃魏氏是知情的,更知他所圖為何,以妻子的身份她當然不願意見季卿納妾進府,但以中山王妃的身份,對季卿納賀蘭家女娘進府一事卻生不出半分怨懟,有道是夫貴妻榮,若能得賀蘭氏相助這一條走的必將更穩,來日成事她的身份更是貴不可言。


  「王妃,奴婢已打聽到了消息。」一個侍女滿面驚惶的進了屋。


  魏氏微微皺眉,剛想張口斥責,見她臉上神色慌慌,便道:「急什麼,有話慢慢說便是了。」


  那侍女輕應一聲,她在魏氏跟前很有幾分臉面,也因她為人持重才會在一眾陪嫁的侍女中得了魏氏的信任,是以察覺自己的失態,眼中便露出幾分愧色。


  「槐實怎麼說的?王爺定下的是賀蘭家哪個女娘?」魏氏不緊不慢的問道,她雖不介意府上多一個側妃,卻也需知來者是誰,知己知彼方能立於不敗之地。


  南燭斂首回道:「奴才失態了,還請王妃恕罪。」待請罪后,她才輕聲道:「定下的是賀蘭家的九娘子,是賀蘭老爺子嫡幼子的嫡女,尚未及笄,說是姿容不凡,性子是否柔順槐實卻是未直說,只說那九娘子在家中很是得寵。」


  魏氏微微皺眉,所有所思的道:「竟是嫡出嗎?」


  她面上雖未曾露出沉色,可廳內的侍女卻皆是翼翼小心,不敢發出半點響動,直到魏氏口中發出一聲嗤笑,打破了滿室的沉寂。


  「賀蘭家倒是捨得下血本,看來是極看重咱們王府。」魏氏手指撫在細瓷蓋碗上。


  「王妃,可還要奴婢再去打聽一下?」南燭低聲問道。


  魏氏抬手撣了下手指:「不必了,免得生出事端了,此事咱們心中有個數便夠了,你且去王爺那走一遭,便說魏王府送了陳年女兒紅,請王爺晚上過來用膳。」吩咐完後魏氏打發了人下去,只留了奶娘徐嬤嬤在廳里說話。


  「這回李氏可有了對手,就不知那賀蘭氏是什麼性子,若是針尖對麥芒可就有好戲瞧了。」魏氏與徐嬤嬤說,掩唇一笑,眸中冷光閃過。


  徐嬤嬤眉頭微皺,低聲道:「就怕狼沒馴服又來了虎。」她目光落在魏氏的小腹上,嘴唇微微闔動,猶豫了一下才道:「您聽奴婢一句勸,對王爺多用些心,將他的心攏回來也好早日生下小世子,到時又哪有李側妃的得意日子。」


  魏氏聞言眸光閃了閃,眼中郁色一閃而過,她輕撫著自己的小腹,眼中露出了幾分怨恨之色,她何嘗不想早日懷上身子,只是自七年前她滑胎后腹中便在沒了動靜,可恨她那婆母以她無出之由處處抬舉李氏,若非她有魏王府做倚靠,只怕早就讓老王妃以養病為由打發到別莊去了。


  「只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魏氏忍不住冷笑一聲:「王爺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便是伏低做小又有何用。」


  魏氏見徐嬤嬤面露難過之色,便微微一笑:「嬤嬤不用為我擔心,待賀蘭氏進府後咱們的好日子便來了。」


  徐嬤嬤明白魏氏的意思,她輕輕一嘆,她又怎可能放得下心,人又怎可能百無一漏,就像她們以為進府的會是賀蘭家的庶女,誰知卻變成了嫡女。


  「王妃,賀蘭氏是嫡出,聽南燭打聽回來的消息,她又頗為受寵,若是照舊行去母留子之事只怕將來不好善了。」


  魏氏淡淡一笑:「嫡女豈不是更好,賀蘭氏雖說已落魄,可到底也是經歷了三朝的世家,賀蘭氏所生的孩子論生母出身自是比李氏尊貴,到時記在我名下便佔了一個嫡字,大郎又拿什麼來比。」她見徐嬤嬤目露憂色,便溫聲道:「女人生產本就是過一道鬼門關,她若過不去只能怪她自己不爭氣,賀蘭家還能追究到我們身上不成,嬤嬤實是多慮了。」


  「您可想過若是那賀蘭氏非是好拿捏之人,這個法子可就行不通了。」徐嬤嬤沉吟片刻道,到時看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叫人進退兩難了。


  「若如此便是叫她們鷸蚌相爭,咱們得漁翁之利。」魏氏輕聲說,唇角微微一翹:「老王妃可不會瞧著賀蘭氏在府中得意,嬤嬤忘了不成,老王妃的胞姐可是死在了昭帝的手上,她可是對賀蘭一族痛恨非常,王爺進京之時前去拜別老王妃可都未曾得她一見,您以為賀蘭氏進府後的日子又能如何好過,她若真是個聰明人便知該與誰聯手。」


  徐嬤嬤未曾想她竟策無遺算,當即道:「是老奴多心了,還是王妃心有成算。」


  魏氏笑道:「若連這點成算都沒有,我只怕早叫老王妃與李氏聯手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不瞞嬤嬤說,我倒是盼著那賀蘭氏能聰明一些,一個子嗣,哪個肚子里不能生出來呢!也不是非她賀蘭氏的肚子不可,我倒想留著她鬥倒李氏,等騰出側妃之位迎了我魏家的女娘進府,到時要什麼樣的孩子沒有呢!」


  魏氏起先便盯上了側妃之位,想為季卿納了娘家庶妹進府,只可惜此事季卿未曾應允,她才不得不將主意打到了要進府的賀蘭氏身上,想著日後去母留子,抱養了她的孩子在膝下,只是那樣的孩子到底與她沒有半分骨血關係,她不免怕養出一個白眼狼了。


  「且等那賀蘭氏進府後品品她的心性再議這些也不遲,若是個聰明的便留了她與李氏相爭,若是抬不起來的,便依照之前的咱們說的去辦,她那樣的年歲,進府也不過剛剛及笄,便是想懷上身子怕也是難事。」魏氏漫不經心的說道,突然又想起了一樁事來:「世家教養女娘與小門小戶極是不同,那賀蘭氏進府怕也不會心急有孕,免得像李氏一般傷了身子骨,到時給別人做了嫁衣。」


  提到這樁事徐嬤嬤便笑了起來,眸中寒光閃爍:「您說的極是,昨日老王妃又為李氏又召了大夫進府把脈,可惜她生大郎君的時候元氣傷的狠了,五年過去也未能調養得當。」


  魏氏撇了下嘴角,輕蔑一笑:「若非老王妃為了叫李氏壓我一頭叫她小小年紀便受了生產之苦,如今她也不用遭這份活罪。」


  「老王妃到底是出身不顯,見識短淺了些。」徐嬤嬤眼皮一垂,語氣中難掩蔑色。


  魏氏呷了口茶道:「怪只能怪祖父那時年老糊塗識人不明,這才給公公聘了這麼一個媳婦回來,不過也難怪,祖父到底是沒念過什麼書,怎知聘媳聘賢的道理,若非他人家隨著武帝一同打天下,如今怕是還在田間耕種呢!」她口中發出一聲嗤笑,又慶幸道:「好在王爺沒一處隨了老王妃,若不然中山王府如今也是立不住腳了。」


  徐嬤嬤應和著魏氏的話,極是贊同,在這一點魏家可就要高明多了,都是隨著武帝一同打天下起家的,可瞧瞧魏家聘回來的媳婦,個頂個的能幹,心思也都靈巧,在瞧季家,就因吃了讀書少的虧,不知鬧出了多少笑話。


  魏氏瞧不上老王妃李氏,孰不知老王妃亦是瞧她不上,此時李側妃正在厚德樓陪著老王妃說話,無外乎也是因為季卿要納賀蘭家女娘為側妃一事。


  「我聽說那賀蘭氏年紀可小著呢!王爺如今膝下只得大郎一個子嗣,便是納妾也該是納了好生養的回來,也好為王爺開枝散葉,那賀蘭氏才多大年紀,尚未及笄,怕是身子骨還沒長開呢!」李側妃與老王妃說,因是老王妃的侄女,她說起話來便少了許多顧忌。


  這話老王妃愛聽,也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輕哼一聲:「兒大不由娘,我如今也管不住他了。」她拍了拍李側妃的道:「還是你懂事,知道為王爺著想。」


  李側妃抿嘴一笑:「姑母說這話叫王妃聽見又該不悅了。」


  老王妃沉臉道:「她自己不爭氣懷不上身子,卻也攔著別人,虧得你先一步為景略生下了大郎,若不然他這一脈也不知何時能延續血脈。」


  李側妃臉微微一紅,露出幾分羞態:「這都是託了您老人家的福,若不然侄女哪裡有福氣在王妃眼皮子地下將大郎平安生下呢!」她俏臉微低,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待抬起頭便抿嘴一笑:「要不說大郎這孩子怎麼跟您最是親近呢!連我這個生母都要排到了後面。」


  老王妃被李側妃哄的呵呵直笑:「你是有福氣的,你的福氣還在後面呢!」


  李側妃聞言卻是眸子一暗,嘆道:「我哪裡有什麼福氣呢!大郎是庶長子,自古庶長子便是眼中釘,不瞞您說,我這心裡慌得很,若說王爺納的側妃是旁人家的女娘也就罷了,可偏偏出自賀蘭一族……」李側妃咬唇看向了老王妃,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慌色。


  老王妃冷笑一聲:「莫怕,賀蘭一族又如何,如今也不過喪家之犬,他家女娘也得給咱們季家做妾。」說道這老王妃便露出快意的笑來,想當年賀蘭一族仗著昭帝之勢猖狂不可一世,現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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