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你信嗎

  莫傲辰站在門口，泛著白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今天穿的與平時十分不同，發白的校服退下穿了一身嶄新正裝，他身量高人又白，很容易讓人一眼就看到

  蘇荷花沒想到他穿正裝這麼好看。


  矜雅極了。像舊時代畫捲走出來的公子，這些年窮苦生活一點也不能折滅他身上的貴氣

  她只能感嘆不愧是男主。作者對他厚愛


  他似乎在想事情沒看到她。倒是讓她此刻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打招呼了


  難道提著背後的衣服帶子上前說， 「嗨？？」


  這著實怪異了。只是走過去總要經過他，不打招呼又不大好。


  她低著頭，走過去。經過他時微微抬起頭道： 「好巧」


  她想說完就走，尷尬的無地自容。沒想到才走出兩步，莫傲辰叫她，「你…等等」


  蘇荷花確定這裡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了。


  她回頭，一臉窘迫，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間，我……」


  「需要幫忙嗎？」


  她抬頭看到莫傲辰臉上飛起一絲紅暈。


  她有點難以置信，飛快的眨眼看他。


  也就一兩秒鐘，他的臉上越來越紅

  蘇荷花有些愣，等她意識到她手因為發愣而有些放鬆時。


  就聽到兩三聲腳步聲，隨後背後貼上一個溫熱的觸感

  她一僵，此刻感官格外明顯，她清楚的感覺到那雙手的些微顫抖。


  她卻在這刻煞風景的想起那次和他去醫院。


  她看著體溫計發獃，醫生說他的體溫一直比常人低些

  可此刻這雙手，卻炙熱有些燙。


  她耳根子發燒。


  她想她現在臉上一定紅的能滴出血來。


  那雙手可能是為了避開她卻又緊張的不得了，因為緊張反而不可避免的多碰了幾次。


  系了半天，最後一下系帶子時她荒唐的想到了「虔誠」，他的動作告訴她，他該是很認真

  只要一想到他認真的在她後背系帶子，她就想，他該是在認真注視，認真盯著，就算是帶子，她也喘不上氣了


  空氣太稀薄了。


  她僵著身緩緩轉過去，腳步還帶著慌亂


  「謝謝」，她開口


  「嗯」


  蘇荷花抬頭，看到他面上的紅暈暈開延伸到耳根，她有些莫名的……平衡？

  平衡什麼，她不明白。


  她覺得氣氛尷尬，有意開口打破，「你今天怎麼來了」，說完又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是冷家，她問這話……


  「我……」，他低頭，「裡面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你願意聽……」


  「少爺，老夫人叫您過去」


  突兀的聲音，他們回頭就看到那裡站了一個年紀偏大卻侍者打扮的人


  蘇荷花看了眼莫傲辰，看到他眼睛一瞬亮了。在暗黃的燈光下閃著星光，她想劇情里的老夫人大概是個好人，盲目的想著，從而忽略了其他。


  她替他開心。也許，這個世界上有真心對他好的人

  他沒有小說里說的那麼可憐

  莫傲辰笑了笑，有些興奮的樣子， 「我先走了」


  她從沒看過他這副樣子。


  「嗯，你先走吧」，她微笑


  她看著他的身影在拐角消失。嘆了口氣出去找蘇母

  「媽？」


  蘇母略抬頭， 「回來了？」


  「嗯」，她把剛才端的茶遞給蘇母


  蘇母端起來，朝她笑了笑


  她與蘇母待了好一會兒，突然聽到那邊台階有什麼聲音傳過來，接著是一段爭吵，聲音被刻意壓著，他們都聽不清


  這聲引的無數賓客往那個方向看，大家怕是早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了，也都有臉面，所以都只是飛快看了幾眼，未見議論。


  蘇母略挑眉，起身想看看


  蘇荷花和蘇母走過去時，就看到幾個人抱著一個女人往外走，還有個家庭醫生模樣的人拿著聽診器跟在後面，蘇荷花能看到她裙下沁出的血跡。越來越多暈開


  這個女人長得很美，她能想到她梨花帶雨哭泣的樣子

  蘇母看到卻冷笑一聲。


  她覺得蘇母此刻……痛快極了的樣子。


  人都走了，賓客的目光也都收回。


  冷家的事大家好奇，知道卻並不明智。


  蘇母看盡興了不想往前走了，她帶著蘇荷花回到剛才坐的沙發。她有些興奮道： 「等你放假了咱們去看秀吧」


  蘇母此刻就差把「幸災樂禍」四個字寫臉上了

  「嗯」，蘇荷花胡亂應了一聲，想去找莫傲辰。冷家出了這件事，男主有沒有……


  「媽，我去趟衛生間」


  蘇母古怪的看她一眼， 「不是才回來嗎？」


  蘇荷花嘿嘿一笑


  蘇荷花往衛生間方向走，卻在中途看了眼蘇母，確定她看不到才拐彎，繼續往剛才那個台階處走。


  才走過去就看到莫傲辰一人孤零零站在台階上，人處在陰影，臉上看不清什麼表情。


  可她卻感覺到他好像此刻輕飄飄的，全身失了力氣一碰就會摔倒，讓她有點慌亂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去，鞋踏在地板上發出略微細響。


  走近了才看到莫傲辰臉上的巴掌印，她心一驚， 「你……」


  莫傲辰還是沒有動，她此刻不想管那些事了。她拉起他的手，手冰涼的不得了，她兩隻手想上去把他的手捂住，試圖讓他的手能恢復溫度


  她的眼裡只有那雙手，就像忘記了上來是幹嘛的。


  因為她也不知道啊。


  接著就感到手背一濕，兩滴淚水。還是燙的。燙的她手抖，燙在心裡


  抬頭看到他面上劃過兩行淚水。淚水劃過紅腫的印跡，更加觸目驚心。


  她皺著眉，「你痛嗎？」


  他聽到她問，「你痛嗎？」


  終於忍不住。


  可他轉過身，蘇荷花只看到他微顫的肩。


  她不知所措。


  「我帶你回家，好嗎？」


  半晌后，她聽到，他說「好」


  蘇荷花沒有告訴蘇母，她此刻只想知道男主到底怎麼了。也許現在只有帶他回家才能平復心情吧。


  莫傲辰帶她走了冷家後門。這個門平時走的人大概不是很多，外面冷冷清清，與正門車水馬龍形成對比不可謂不鮮明

  蘇荷花在門口打了輛車，現在剛過了高峰期，所以一路很順暢。


  她逐漸平靜了。轉頭看了眼莫傲辰，他獃獃的坐在那裡

  是她沒見過的。


  等到了地點，她準備付錢，莫傲辰驀然從口袋裡掏出些錢


  她驚訝， 「你……」


  「讓我來吧。」


  她沒有說話，確切的說是現在不能與他想法背離，他心情不好


  一路上他走的很慢，腳步又帶著急促

  他好像在逃離，又像孤零零劃過江面的小舟，根本不能改變什麼。


  她這次依然看著遠處的燈，她有些怕。


  現在天色黑了，那盞燈就更令人害怕了，還打著窗外張牙舞爪的樹影


  猙獰而暴躁


  她咽了口口水。想像以往一樣往他身後躲

  一雙手拉住她。


  她眨眼有些不解，莫傲辰卻沒有看她，只拉著她往前走，他的手有了暖意，讓人依賴而溫暖。她害怕這種想依賴的感覺，又害怕前面的燈


  等進了門，她看到莫傲辰背過她把門反鎖住


  她聽那反鎖「噔」一聲，心裡也「咯噔」一下


  男主不會心情不好，莫名黑化，要提前把她殺了吧？想到這她有點怕，往後退一步


  莫傲辰轉身，平靜的看著她的臉，「怕我？」


  她咽口水， 「不怕，我怕什麼」


  話越多越緊張。


  又試探著問，「……怎麼了？」


  他輕笑一聲，顯得涼薄又孤獨，「你們都怕我。」


  蘇荷花看他怪怪的，膽子大起來道： 「怕你幹嘛，你又不是老虎」


  老虎……想到這她身子發涼

  「那個女人，你看到了嗎？」


  蘇荷花遲疑著點頭

  「他們說我推了那個女人」


  蘇荷花聽到這皺眉，以往帶有「他們說」的話，最最不可信，誰信誰傻

  那道聲音半晌又道： 「你信嗎？」


  這聲「你信嗎」里有試探和害怕。


  蘇荷花聽了這話就是一皺眉，直接開口道： 「不可能」


  說男主推一個孕婦。這不是智障嗎？依照書里男主的性格把那個女人喂鱷魚才對吧，推她幹嘛？


  摔跤嗎？

  再說莫傲辰現在年紀這麼小，她和他相處這麼久，也知道他的為人。他現在做不出這種事。


  他還是個遇到事情會哭的孩子，還沒有成長為書里那個冷酷霸道的人


  她低頭就看到莫傲辰直愣愣看著她


  「你…看我幹嘛」，她慌了


  然後就聽到莫傲辰低低笑了聲，然後她就看到他眼角的淚


  她有點心疼，「你別難過」


  「沒想到只有你信我，只有你…」，他輕聲道

  轉過頭有些期待的看著她，「你會永遠相信我嗎……？」


  她毫不遲疑的點頭， 「我永遠信你」


  男主怎麼會胡說八道呢

  莫傲辰笑了，笑的有點酸


  「你會永遠不離開我……對嗎」


  她愣了一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可是看著他的表情她覺得現在拒絕並不是明智的

  她避開他的眼睛， 「嗯」


  她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有多虛情假意

  可他得了答案，滿足了。


  他對著她笑了笑， 「我也信你」


  他說

  我也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