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哈哈, 小李到了，進來坐。」
張總起身, 招呼李察就坐。
李察走進來, 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顏斐，在張總身旁坐下。
「方導好, 顏師哥好。」他眯起藍眼睛，笑著看向對面的兩人。
「這位是？」
方導不怎麼認識李察, 疑惑地看向張總。
「小李跟顏斐同一個公司的，最近剛回國內發展, 算是圈裡的新人。」張總說完話, 又貼著方導的耳朵小聲道：「一個老朋友的侄子，要我多關照關照, 你理解一下。」
方導「噢」了一聲，朝李察點點頭。
「小李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歲。」李察笑著道。
「之前有什麼作品嗎？」
「之前主要是當模特，演過兩部偶像劇的配角。」李察態度大方，說起自己少得可憐的作品時也沒多少慚愧之色。
「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作品，讓方導見笑了。」
顏斐在心底輕嗤了一聲。
「還年輕嘛，可以慢慢來。」方導面上還是笑眯眯的, 心底卻滋味複雜。顏斐一個關係戶就夠他受的了，沒想到又來了個李察。顏斐至少還有演技, 只是需要找一個合適的角色。而這個李察，充其量就能在偶像劇里演個花瓶, 這要是塞進電影里, 還真是讓他為難。
「方導, 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認識一下您，有沒有角色都沒有關係。我崇拜您很久了，您導的每部電影我幾乎都看過。」
方導將信將疑地「噢」了一聲。
「那你說說看？」
「那我就說一下方導早期的處女座《躁動》吧，一點粗淺的看法，方導不要見笑。首先，我覺得兩個男主角選得很好，尤其是男一，身上那種偏執、病態還有憂鬱，都演繹得非常到位。另外，男二這個角色也很有層次，他看起來是一個正常人……」
小夏聽著李察眉飛色舞地剖析電影角色，眼睛都瞪圓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察。
這還是她記憶里的那個花瓶嗎？原來他出國一趟，還真的去進修了？
小夏神情驚愕，顏斐眼底也劃過震驚。他發現自己遠遠低估了李察，這次他回國，確實是有備而來。至少，他跟他記憶中那副成天想著靠臉吃飯的弔兒郎當的樣子已經大相徑庭了。
「方導，你覺得我說得怎麼樣？」
李察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后，便期待地看向方導。
方導喝了口杯中的茶，輕點了點頭。
「不錯，很有見地。」
看來他要重新考量李察這個人了。
被李察一攪和，飯局的中心幾乎全偏向了他。顏斐在一旁默默陪笑，也不搶話。小夏急得很，生怕他錯過在方導面前表現的機會，一個勁地用手戳他。哪知道顏斐眼觀鼻鼻觀心，自顧自喝自己的茶，吃自己的飯，根本沒理會她的暗示。
「顏哥，你就這麼讓那個李察出盡風頭啊！」
晚飯結束，兩人從酒店走去停車場，小夏一臉的憤憤不平。
「他話說得再好聽，演得不好也沒用。」顏斐的表情倒是雲淡風輕。飯局上方導雖然表現得對李察還算滿意，但臨走之前，他特地跟兩人強調了試鏡時間，讓他們一定要根據劇本好好準備試鏡。這說明方導最看重的還是演技，如果李察演技不行，到時候試鏡不通過，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找再多的關係都沒用。
「可是……我就怕那個李察又弄什麼幺蛾子。」小夏一臉的不放心。
顏斐揉了揉她的頭頂：「行了，別瞎擔心了。這次機會難得，我會好好準備，絕對不會給李察機會的。」
「嗯嗯。」小夏重重點頭，忽地想到什麼，一拍自己的腦袋。
「對了，顏哥，剛葛雲姐給我發消息，說讓我提醒你明晚回家吃飯。」
「回家？」顏斐挑了挑眉：「回家裡啊？」
小夏點頭：「葛雲姐說，伯父從歐洲回來了。」
他爸回家了？顏斐嘴角揚起，迅速撥了個電話回家。
「喂，媽，我爸回來了？」
「是啊，還在倒時差，睡得跟豬一樣。」顏母語氣調侃。
「那你幫我問問我爸，他認不認識什麼文娛圈的人，最好是大佬級別的。」
「之前你不是說不想靠家裡的關係嗎？」那頭語氣調侃：「怎麼，現在又想用家裡的資源了？」
「我也是被逼無奈。」顏斐嘆了口氣，愁眉苦臉道：「競爭對手手段太惡劣，我不反擊不行。」
「你明晚不是要回家吃飯么，你自己跟你爸說。」
「你先提前跟他說一下嘛，我明天還要飛北京，時間不多。」
「行行，我幫你問問。」
掛斷電話，顏斐心情大好地吐了口氣。
「顏哥，直接回公寓嗎？」小夏問他。
「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顏斐表情神秘：「你先回家吧，我自己打車過去。」
「去見那個霸道總裁？」小夏皺起眉頭。
顏斐被她拆穿，臉不紅心不跳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小夏切了一聲，又不放心道：「那你千萬要注意保密，別被人認出來啊！」
「行了，我知道。」顏斐擺了擺手，帶上口罩和鴨舌帽往外走：「你回吧，自己注意安全。」
**
辛嶸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他在公司加了兩個小時的班，加班結束，又去附近的麵店吃了碗小面，再開車回家，已經十點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悶熱，他一進房門就開了空調，又脫了皮鞋，換上了輕便的涼拖鞋。
辛覓還沒回來，自從她談戀愛后，回家一天比一天晚。辛嶸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叮囑她注意保護自己，盡量不要在外過夜。
去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出來喝，辛嶸打開電視，本來想看會兒新聞，不知道為什麼，又掏出了手機。
上面一堆的未讀消息，都是陸沉發來的。他掃了幾眼，又意興闌珊地放回桌上。
沒有那個人的消息。
那天兩人在別墅過夜后，顏斐沒有再主動聯繫過他。辛嶸知道他是忙於工作，可內心按捺不住的失望依然壓抑不住。讓他主動聯繫顏斐吧，他又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麼，又怕自己太過唐突，影響他的工作。
嘆了口氣，辛嶸在沙發上坐下。
茶几上的手機忽地一震。
他似有所感，立刻拿起手機，只是看了兩眼，眸中就浮出失望。
——辛嶸，這是我一個叔父的朋友，在XX醫院，是個經驗很豐富的老中醫，周一到周六上午出診，你可以直接過去看。
上面跟著一連串消息：
——辛嶸，對不起，那天是我太唐突了。
——你聽我說，西醫沒用的話，你一定要去看中醫，不要輕易放棄。
——這不是大病，可以治好的。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
怎麼說得跟他得了絕症似的。辛嶸失笑，為了避免陸沉不斷地發消息騷擾他，他嘆了口氣，回復道：我有空會去看的。
陸沉很快回復：好，你一定要儘快去。我已經聯繫那個醫生了。
辛嶸沒再看手機，他坐回沙發里，看著天花板發怔。
不知道顏斐現在在做什麼，他是不是該問問他……
想著想著，辛嶸露出苦笑。
他現在是越發不像以前的他了，竟然會為這種事煩心。
正打算上樓洗澡時，門外忽然響起門鈴聲。
莫非辛覓又忘了帶鑰匙？辛嶸皺了皺眉，走到玄關前，按下屏幕上的通話鍵。
「辛總，是我。」
屏幕亮起，露出青年俊美的臉。
辛嶸一愣，不敢置信地打開門。
「你……怎麼來了？」他驚訝地看著顏斐。
「就突然……想見辛總嘛。」顏斐順手帶上門，不好意思地看向辛嶸：「第一次上門，沒帶什麼東西，辛總不介意吧？」
「沒事。」辛嶸垂下眼，掩住心底的欣喜，盡量平靜道：「你怎麼過來的？」
「打車。」
「明天沒工作？」
「有啊，早上九點要飛北京。」一提起工作，顏斐就皺起了姣好的五官：「下午又要飛回來。」
「那挺累的。」辛嶸也是經常飛來飛去地出差，很能理解顏斐的感受。他招呼顏斐坐下，又問他要不要喝茶。
「我喝水就行了，晚上喝茶容易睡不著。」
顏斐靠在沙發上，笑眯眯地看著他。
辛嶸給他拿了兩瓶礦泉水。
「小覓不在家？」顏斐瞥了眼樓上。
「嗯。」正說話，辛嶸手機一震，他瞥了眼，是辛覓發來的消息。
——哥，我今晚跟祁澤去看演唱會，晚上不回來了，跟你說一聲。
顏斐仔細觀察他神情，笑道：「辛覓發來的消息？」
「她要看演唱會，不回來了。」辛嶸發現自己竟莫名鬆了口氣。
「噢。」顏斐心想自己還來得真是時候。他喝完水，環顧了一圈屋內的裝飾，忽然站起身。
「那辛總，我也不打擾你睡覺了，我先回去。」
「就走？」辛嶸愕然地看著他。
「嗯，我說了，只是來看看辛總，看完當然就走了。」顏斐眨了眨眼，神情天真。
眼看他拿起手機，準備往外走。辛嶸心一橫，叫住他。
「等等。」
顏斐轉過頭，等他說話。
「你的行李，助理是不是會幫你收拾？」
顏斐點頭：「是啊，怎麼了？」
「我家離機場更近，你不用回家收拾東西的話，住我這兒，方便一點。」
「辛總是在留我過夜嗎？」顏斐勾起嘴角，桃花眼深深地看著他。
辛嶸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有些局促道：「我只是提一個建議。」
「我覺得辛總的建議很好。」顏斐舔了舔下頜：「就是有個小問題，不知道辛總家有沒有客房呢？」
五分鐘后，顏斐神情挫敗地推開了二樓的客房門。
裡面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都是嶄新的，一應俱全。
辛嶸站在門口，露出英國管家式的得體微笑：「還缺什麼，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嗯，缺東西的話我會找辛總的。」顏斐笑容勉強。
「有套新浴袍，我待會兒拿給你。」
「那就謝謝辛總了。」
「你早點睡，明天還要趕飛機。」
「嗯，知道。」
看著辛嶸轉身離開，顏斐按著額頭，神情懊惱。
本來以為辛嶸留他過夜，兩人說不定會有些更親密的進展，沒想到還是分床睡。枉費他這麼大老遠地跑過來見他！
帶著鬱悶的心情，顏斐進入了夢鄉。
沒想到隔天一早，他就被敲門聲驚醒。
「顏斐，你趕快起來。辛覓回來了！」
辛覓回來了？顏斐頓時睡意全無，噌地從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