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此為防盜章 「小美人, 往哪走。」身後的人突然將準備回家的顧橋拉住,「這花兩百塊錢呢, 就給你這麼扔了, 陪你毛哥聊聊天,扯平。」
顧橋看了看地上的花, 說道,「難看死了。」
比起程舟送她的,簡直丑瞎了。
毛哥走近,笑了笑,威脅她道, 「別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抬手在顧橋下巴上捏了捏。
顧橋低頭給他咬了一口, 毛哥一疼,氣地甩手打了她一巴掌。
旁邊有過路人經過,毛哥不敢太猖狂,顧橋趁機跑了。
她跑到小區里,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 疼嗎, 當然疼,但她不在乎啊。
又不是沒被人打過, 以前江琴就這樣打過她,那次氣得程舟將她家的餐桌給掀了, 之後江琴再沒打過她的臉了。
顧橋站在樓道門口, 拿出手機給程舟發了條消息, 說她已經到家了。
發完消息, 顧橋坐在門口的小花壇上,很久沒動。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心底並不愉快的記憶卻如潮水般湧來。她不認識毛哥,因為不在乎所以不難過。
但江琴卻是她的親媽媽,既然是親媽媽為什麼還要打她呢,既然把她生下來了,又為什麼不疼愛她呢。
一陣風吹來,顧橋縮了縮身體,一個年輕的母親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從她面前走過。
「寶寶乖,媽媽愛你哦。」女人臉上笑意融融,鼻尖在小女孩臉上蹭,逗地小孩哈哈直笑。
顧橋感到鼻頭髮酸。一直到那對溫馨的母女走遠了,她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戶,廚房的燈亮著,還有碗要洗。
她起身,拎起地上的書包,邁著沉重的步伐,打開樓道門進去。
一開客廳門,竟看見吳良心坐在她家沙發上和媽媽說話。爸爸加班還沒回家。
顧橋心裡一冷,吳良心怎麼會在她家裡?
江琴看了顧橋一眼說道,「橋橋,你們年級主任家訪來了,過來坐。」
顧橋看了吳良心一眼,肥胖的身軀佔據了半張沙發,一雙鼠眼盯著顧橋,嘴角微微勾起,笑得不懷好意。
她將書包放在架子上,去洗手間洗手。
能聽見外面的談話聲。
「顧橋同學其實是個好同學,就是最近,聽同學說經常在網吧包夜,還交了個社會上的小混混當男朋友,這事給學校造成的影響很不好。不是我亂說,有看見的同學都把照片發到我這了。」吳良心說著,將早上偷拍到的照片拿出來給江琴看,「學校三令五申,不許去網吧包夜,不許談戀愛,一旦發現,嚴肅處理。」
照片里,顧橋站在一群流里流氣的小混混中間,為首的那個染黃頭髮的正搭著顧橋的肩膀。
顧橋氣得直哆嗦,她猛地從洗手間里衝出來,奪過吳良心手裡的照片看了一眼,大聲說道,「這幾個就是他媽的收保護費的!」
談戀愛還他媽需要一群人圍著嗎,傻逼嗎都是。
江琴冷冷看了顧橋一眼,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往旁邊一扯,「發什麼瘋呢你!」
「顧橋同學,」吳良心滿臉痛心疾首的樣子,「犯了錯不要緊,勇於承認錯誤就還是好同學,但你現在這種態度就不對了。」
顧橋看見吳良心那張虛偽的面孔就想吐,她甩開江琴的胳膊,將手裡的照片往地上一扔,到吳良心面前,「你不就是因為懷疑是我寫檢舉信告發你的嗎,告訴你,不是!」
被說中了心裡陰暗邪惡的一面,吳良心的臉扭曲了一下,卻還是裝作一臉鎮定,看了看江琴說道,「你家這孩子沒救了,等著勸退吧。」
雖說顧橋成績不好,但能在榕市數一數二的一中念書,這讓江琴在廠里很有面子,她接受不了顧橋被勸退,一準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更戳心的是,被勸退,高考肯定就完了。沒有高考的人生是什麼樣子的,江琴最清楚。當年跟她同一批參加學習的同學,高考之後各自走上了不錯的人生。只有她因為生孩子,錯過高考,一輩子窩在那個小破文具廠里受氣。
「你給我跪下!」江琴伸出手指指了指顧橋,氣得嘴唇發抖,抬手推了她一下。
顧橋一個沒站穩,差點跌倒,茶几上的玻璃杯被打翻在地上,啪--地一聲,被子碎了,茶水濺濕了她的衣服。一小片一滴滴,像淚痕。
她垂下眼睛,眼裡沒有一絲眼淚,再抬頭的時候,滿眼都是倔強。
「沒用的東西,你給我跪下!」江琴踢了一下顧橋的腿,摁著她跪在地板上,擰著她的耳朵喊道,「給你老師道歉!」
江琴的聲音本來就粗糙,此時因為情緒不穩定,聽起來像是刀子磨在磨砂紙上,粗啞中帶著尖利。
顧橋被刺地耳朵疼,心裡更疼。她轉頭看了江琴一眼,眼神突然柔和了下去,像是在做最後掙扎,像是在給眼前至親之人最後的機會。眼睛溢上了淺淺的水光,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媽媽,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江琴摁在顧橋肩上上的手抖了一下,神色有點複雜。雖說這是個沒用的拖了她後腿的孩子,但畢竟也是親生的。被這樣一雙飽含期待的眼睛盯著。一向沒什麼母愛的江琴心底突然柔軟了一下,像是被一雙肉呼呼的稚嫩的小手碰了一下。
吳良心從包里拿出來一張化驗單,走過來遞給江琴說道,「您自己看看吧。」
江琴接過來,這是一張妊娠化驗單,結果顯示的陽性。
旁邊的名字是顧橋,雖說顧字被不小心撕掉了,但這個橋字是真的啊,還是學校里的年級主任送過來的!
懷孕生子,錯過高考。這幾個字就如同魔咒,折磨了江琴十幾年。
顧橋看不見那張是什麼單子,但江琴的反應她看得很清楚。
江琴看完化驗單,身體發抖,她尖叫一聲,一腳踢在了顧橋的肚子上。
顧橋倒在地上,手腕劃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血流了出來。
但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手腕上的疼痛,她所有的痛都在肚子上,被江琴踢的那一下。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啊,她又不是什麼壞孩子,她又不是不乖,她也會做家務會洗碗的,怎麼就總也得不到母愛呢。
那種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冰涼感像一個尖利的冰錐,一下一下在她心口捶著,瞬間便千瘡百孔,血流成河。
也是活著的,也是清醒的,身體和思維卻像是被凍結了,整個人有一種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蒼涼感,無邊無際的孤獨和絕望席捲過來,吞噬著她。
「砰——」地一下,客廳門被人猛地打開。門板打在牆上,發出咣當一聲。
來人力氣大又帶著強勢的火氣,門一震,好像帶地整間房子都在震動。
顧橋捂著肚子趴在地上,慢慢抬眼看過去。一直忍住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
她哭著喊他,「小舟哥哥!」
程舟回頭看了看顧橋,女孩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盯著路邊的宵夜攤子看來看去。明明已經看了十幾年,卻依舊滿眼興奮,新奇地像是第一次見到。
「餓了?」程舟回頭問道。
「不餓。」顧橋笑了笑,一雙大眼睛彎了彎。
她說的是實話,她並不餓,早在晚自習的時候就被程舟的那些愛慕者們送來的小點心撐飽了。
她只是喜歡待在這種熱熱鬧鬧充滿人間煙火氣息的環境里。
兩人穿過校門口擁擠的街道,拐了個彎往家裡走去。
路邊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幾片葉子在空中打了個圈兒落在地上,顧橋踩著葉子跟上程舟,她轉過頭,咬了下牙齒,偷偷打了個寒顫。
程舟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往下在她腿上掃了掃,神情冷了冷說道,「你沒穿秋褲。」
顧橋有點心虛,趕緊走上來,甜甜地笑了笑說道,「人家忘了嘛。」
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她對他撒嬌。
果然,程舟將嘴邊準備教訓人的話咽了下去,看了她一眼,停下來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往她身上一裹。
她人小,穿著他的大衣服像穿裙子。
他上衣只剩下一件T恤,但他靠近她的時候,她依然能感覺到灼熱的氣息。
連心跳聲都清晰了幾分。
前面路口有家理髮店,店門口的條形燈柱一圈圈轉著,玻璃門上貼了一張巨幅海報。
程舟指了指說道,「看見沒,你的髮型就是照著那個剪的。」
顧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覺得差距有點大,雖說都是bobo頭吧,但人家那是齊的還內扣,她這豁了好幾塊啊。
小舟哥哥手很巧,幹什麼都很有一手,比如她那件二十九塊九的襯衫補地就特別好,也不知是在哪找的布,軟軟的,墊在裡面,一點都感到不到扎。
就是理髮技術,特別令人難以接受。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從沒去過理髮店。
那回升初二,正是愛美的年紀,顧橋被鏡子里程舟剛給她剪的頭髮丑哭了,鬧著要去理髮店,氣得他把手上的理髮剪刀一摔,「要那麼好看幹什麼,是不是想跟人談戀愛!」
顧橋從沒見過一向好脾氣的小舟哥哥跟她發那麼大的脾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提去理髮店剪頭的事了。
好吧,以前剪地再丑再狗啃驢啃,她都認了。但她不能就此向命運屈服,她必須為自己的髮型作出拯救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