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此為防盜章 江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了一眼顧橋手裡的蘋果,陰陽怪氣道, 「就知道自己吃。」
顧橋沒說話, 將手裡的蘋果往茶几上一放。
行吧,她不吃了, 誰愛吃誰吃去。
江琴站起來, 指了指顧橋的額頭, 「我在廠里累死累活地幹了一天活, 回到家,你就連個笑臉都不給, 你媽是欠你錢了還是欠你什麼了!」
顧建鄴放下報紙, 看了江琴一眼,「行了行了,跟孩子較個什麼勁。」
「什麼叫我較勁,你自己看看她這是什麼樣子, 平常在外面老聽人在我跟前說,你家孩子嘴巴甜啊, 見人就叫,討人喜歡。一進家門就變成這幅喪神樣, 家裡人不是人是吧,都是仇人是吧。」江琴嗓門越來越大,對著顧橋一通數落, 「供你吃供你喝, 倒好, 天天連個笑臉都沒有。看下學期的學費誰給你交!」
顧建鄴覺得煩,將報紙放在沙發上,走到顧橋面前說道,「回屋去吧。」說完轉身進了卧室,關上了門。
顧橋拿起玄關架子上的書包,準備回屋。
江琴拽著顧橋的書包,不讓她拿。
看了她一眼說道,「去給我買包煙。」
顧橋不能說不,不然她這個媽能給她吵到天亮。
江琴每回讓她買煙,卻又不給她錢,顧橋只好用自己的零花錢買。
她換上鞋,到小區裡面的小賣部買煙。
九點多鐘,小區裡面挺安靜的,抬頭能看見亮著燈光的人家。
一個個小小的窗戶,透出白色或者柔黃色的光。不知道別人家的家庭氛圍是什麼樣的,肯定沒有她家那樣的吧。
永遠壓抑,永遠絕望。無休無止的抱怨,無邊無際的冷清。那是一個陽光永遠照不到的地方,像一個發了霉的籠子,她逃不出去,她只能被關在裡面。
真想現在就高考啊,想逃離這樣的家庭。
顧橋羨慕程舟,小舟哥哥一家人都很好,程奶奶是看著她長大的,像親奶奶。程爸爸雖然話不多,但很喜歡笑。
程媽媽和江琴一點都不一樣,她說話總是溫聲細語,會把她抱在懷裡說,呀,我們橋橋又長高啦,越來越可愛啦。橋橋好聰明,會自己吃飯啦,她那時候都六歲了還不會自己吃飯不就成傻逼了。程媽媽說,橋橋好厲害,考了一百分,她那是語文數學加起來好嗎。
真羨慕程舟啊,在那樣溫馨的家庭里長大。
要是她的媽媽也能像程媽媽那樣多好。
顧橋看了看手裡的劣質香煙,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她低頭,眼淚滴落在手背上,發出輕微的滴答一聲。
其實程舟家還有個人來著,程橙,比顧橋小兩歲,程舟的親妹妹。暫時放在他們外婆家養的。
不知道是出於嫉妒還是什麼人性的弱點,顧橋特別不願意承認程橙的存在,好像這樣她就是程舟唯一最親的女孩了似的。
當然,程橙也不喜歡顧橋,認為她總是霸佔著自己的親哥哥。
小時候兩人還經常因為程舟打架,但顧橋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不管她再怎麼打贏程橙,始終,他們才是有血緣關係的至親之人。
在血緣面前,她顧橋算個什麼呢。
後來有一天黃昏,程舟站在小區花壇邊上,夕陽的餘暉在落在他身後,輝煌成一片,那雙桃花眼看著她,彎了彎唇角。
就是那樣一個充滿陽光味的溫暖笑容,看得她突然就發.情了。
那一刻心跳加速,聽著他叫她的名字,卻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那時她想,要是能嫁給程舟,不就能夠和他成為最親的人了嗎。那種親密關係,比妹妹可親多了。
這就導致了有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對程舟,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還是只是一個缺愛的妹妹因為依賴溫暖的哥哥而產生的亂.倫變.態型佔有慾。
不知不覺走到了樓道門口,要到家了啊,真不想回家。
顧橋慢吞吞地拿出鑰匙,開門。
昏暗的感應燈亮了起來,樓道里站著個人,高高大大,靠在她家門邊牆上,看見她回來,好看的眉毛皺了皺,問她,「到家怎麼沒給我發消息?」
又是這麼晚出去,她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
連消息都忘了給他發,是不是不再需要和依賴他了?
顧橋慢慢走過來,看清依靠在牆邊的人,他眼裡像是閃著光,是那種只有在狼的眼睛里才能看到的貪婪凶光。
要不是和他認識,要不是見過他溫柔溫暖的一面。她差點都以為眼前這位是個變.態。
哪有正常人會為了一條無關緊要的消息,半夜跑人家門口堵著截人的。
顧橋晃了晃手裡的煙,笑了笑說道,「正要給你打電話呢。剛給我媽媽買煙去了,你們這麼快回來了,崔久還好嗎?」
「嗯。」程舟站直身體,看了看顧橋手裡的煙,「你媽媽沒為難你吧?」每回江琴心情不好,就要抽煙,不光抽煙,煩躁起來會拿竹條抽人。
顧橋笑了笑,一雙大眼睛彎了彎,「沒有。」
程舟往前走了兩步,抓起顧橋的手腕,把她的外套往上面擼了擼,沒看見上面有紅痕,這才幫她將袖口整理好。
他力氣大,又帶著點怒氣,勒地她手腕都有點疼了。
顧橋收了收胳膊,像是要安慰程舟一般,笑了笑說道,「這還沒到期末考試呢。」
顧橋學習不好,她的分數會刺激到江琴,令她想起當年錯過高考的悲慘時光,以至於現在也是過得如此悲慘。
程舟抬手在顧橋頭上揉了兩把。
他指腹帶著暖意,穿過她的髮絲,停在她頭皮上,一下一下,摩挲著她。像是無聲的安慰。
顧橋低著頭,轉身,拿出鑰匙,背對著程舟說道,「小舟哥哥,明天見。」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活潑,卻無形間帶上了一絲哽咽。
程舟過來,從後面抱了一下她,並不親密,只是輕輕一抱,很快就又分開。
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你,沒關係,有我在。就算全世界都在下雨,沒關係,我給你陽光。
淡淡檸檬的香氣湧進她有點酸澀的鼻腔,他身上帶著的暖意輕易驅走了她心底的寒冷。
「等大學畢業了,你就別回來了,跟我過吧。」要不是因為她還未成年,需要待在監護人身邊,他早想帶她走了。
實在是她家的家長太操.蛋。
他家爸爸媽媽早想把他接到別墅那邊住了,他一直不肯。要是連他都走了,她怎麼辦。
他不能丟下她一個人,永遠不能。
顧橋轉過身,笑了笑,「你將來是要娶老婆的,你家老婆肯定不讓帶拖油瓶。」
她笑的勉強,聲音都透著一股酸氣,像被打翻了的陳年的醋。
「不讓帶就讓她滾。」程舟有點煩躁地說道。好好的怎麼就說到他要娶老婆的事了。
再說了,誰要娶老婆了,他怎麼就要娶老婆了,好好帶著拖油瓶生活不好嗎。
「回去吧。」程舟說完,拿出鑰匙,打開自己家門。
顧橋看著程舟摔門進家,總覺得這傢伙最近脾氣有點怪。青春期男孩的心思真難猜。
她向來是個知難而退的人,既然這麼難猜,那就不猜了吧。
顧橋吸了口氣,轉身開門進去,將手裡的煙給媽媽送去之後。
一路沉默著回到自己卧室關上門。
床邊上躺在早上換下來的被她剪壞了的裙子,床頭是程舟幫她找出來的紅色秋褲。
顧橋拿起裙子,打開院子門,隔著牆扔了過去。
程舟將書包往床上,想起在樓道里看見她時的樣子,心底像是被人用針扎過一般,生疼。
小院子里有什麼東西被扔了進來。程舟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校服裙子。
他回屋研究了一下,發現這裙子被她剪地太多了,沒法救了,再救連屁股都蓋不住了。
「奶奶,縫紉機借我用。」
他打算給她做一條新的。
他現在沒法帶她走,便會竭盡所能地對她好。
校服裙子是黑白格子的,程舟在自己衣櫃翻了翻。
正好他有件這種黑白格的襯衫,拿在手上摸了摸。
天氣有點冷了,這個布料薄了點。
於是又翻了翻,找出來一條黑白格的羊絨圍巾,是去年冬天的時候,媽媽給他買的。
這個好這個暖和,而且圍巾的尺寸非常適合給她做裙子,還能做一圈非常洋氣的花邊。
她頭髮已經這麼丑了,必須在裙子上扳回一局。
顧橋坐在書桌前,身上似乎還殘留著他輕輕抱她時的溫度。
以前小的時候出去玩,她懶,經常撒嬌賴著程舟,讓他背著她或者抱著她走路。雖說嘴上嫌棄她重地像豬,卻從未拒絕過她。
她說要背,他便彎腰。她說要抱,他便張開雙臂。
他永遠溫暖。
顧橋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小紅包,裡面一共五百塊,都是零錢,她一分一分攢下來的,攢了好久。
其實她本來可以是個小富婆的。知道她家的情況,每年過年,程爸爸程媽媽程奶奶和程舟,都會給她包紅包,特別厚。
只不過一進自己家門,那些紅包就被媽媽奪走了,說是幫她存著。
所以她現在是個小窮逼。
幫媽媽買煙又花掉了好幾塊,班裡又要交班費,還有秋遊等的費用。她有點怕自己的錢不夠花。
顧橋將小紅包放進抽屜,拿出書包里的網吧招聘名片。
撥通。
「橋橋,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顧橋腦子裡回想著程舟的話,她有點懵。
他的思維跳度未免也太大了些,她就是晚上出個門,他就能推斷她是跟人談戀愛去了。
顧橋跑到程舟面前,踮起腳尖,努力把她自己的狗啃頭往程舟眼前蹭。
她個子小,生怕他看不見似的,輕輕跳了跳。
「小舟哥哥,你看。光這髮型就能把人嚇跑了好嗎,還談戀愛呢,扯淡呢。」顧橋抬頭,看著程舟,滿眼滿臉都是嫌棄。
你看看你的手藝,好意思問出來那麼天方夜譚的話嗎。
程舟仔細想了一下,認為她說的非常有道理。
不知為什麼,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再逼逼下回給你剪禿。」程舟看了看顧橋的頭髮,樓道燈光的照射下,那幾道豁口顯得非常可愛。他的手藝哪裡就差了!
顧橋趕緊閉了嘴,把她頭髮剪禿這種事,他還真給她干過。
以前有段時間,顧橋迷上了一個男明星,天天吵著喊著要嫁給人家,要給人家生一窩小猴子。聽說人家喜歡長發飄飄的女人,非要留頭髮。然後程舟一煩躁就把她頭髮給剪禿了。
「明天早上六點半,直接在我家吃早飯,吃好一塊去上學。」程舟說完,推開樓道門,出去了。
顧橋回到家,將身上程舟的外套脫下來,疊整齊,放在她的紅色秋褲上面。
她看了一眼衣架上的校服裙子,回憶起今天在籃球場邊上看見的那個把裙子改短了的心機小婊砸。
她見過程舟幫她縫補衣服,知道怎麼把裙子改短,無非就是先剪一圈,裁掉點布料,再把邊緣往裡面折一折,縫合一下,完事。
比修手錶可簡單多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首先,剪下擺的時候,格子就對不齊,好不不容易剪好了,針還老扎到手,乾脆不縫了吧就,現在不就流行那種不收邊的設計嗎,很多設計師款的衣服都是這種的。
第二天,顧橋穿著她的改良版露著半個屁gu的小裙子,背起書包,抱著程舟的外套出去,敲了敲程舟家的門。
「奶奶早。」顧橋甜甜地叫了人。
「什麼?」程奶奶年紀大了,耳朵有點不好用,大聲問了句。
「奶奶您的耳釘真好看。」顧橋大聲說道。
程奶奶這回聽清楚了,笑著幫顧橋將書包放在玄關架子上。
她是看著顧橋長大了,小姑娘乖巧懂事,嘴巴又甜,甚是討人喜歡。而且主要是這姑娘特別會過日子,恨不得一塊錢能掰成兩塊花的那種,比她一個老人家都會過。
要是能嫁過來就好了,正好管管她家的敗家大孫子。
程舟從餐桌前站起來,轉身回到廚房,盛了碗紅豆粥出來放桌上。
「小舟哥哥早。」顧橋坐下來,端過紅豆粥,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啊,燙!」
「多大人了,還能被燙到,傻不傻。」程舟將自己的粥碗跟顧橋的換了一下。說她歸說她,疼還是要疼的,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小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