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未央曲(64)
此為防盜章 舒樂:「……」
不就摸了一下他的屁股嗎?要不要這麼小氣?
舒樂嘆了口氣:「知道了, 你回去吧。」
冬青也很憂慮,看了看周圍沒人, 對舒樂低聲道:「不然您明天去上朝吧,然後跟著將軍回府, 晚上再過來。」
舒樂眯起眼睛, 又想起剛剛周綏一臉怒容指了自己半天, 最後拂袖而去的場景, 果斷的判斷那小皇帝這兩天肯定是不會來找他了。
舒樂點了個頭,對冬青道:「明早我自己翻出去就行, 你不用早起伺候我。」
冬青明顯愣了一下:「主子,我都習慣了……」
舒樂擺擺手, 對冬青道:「好了好了,快去睡吧。」
冬青還想說什麼, 卻又沒說出口,一路走到殿門口, 然後輕輕轉身又看了眼坐在桌旁的舒樂。
那人用銀勺舀了一勺面前金黃色的小米粥,伸出艷紅的舌頭,將小米粥咽了下去。似乎對味道不太滿意,他將勺子隨便一擱, 顯出幾分苦惱來。
他在將軍府時便陪在舒樂身邊,隨舒樂一起上過前線, 見過他身披鎧甲, 屢戰屢勝;也見了舒樂摘了面具, 為了妹妹和舒家, 嫁進了皇宮。
冬青隨著殿中昏黃的燭火望過去,那張面具下的面容精緻而白皙——
當真比宮中的其他娘娘還要美麗。
冬青像是猛然間驚醒,跌跌撞撞的摔出了殿門,扇了自己一巴掌。
舒樂愁眉苦臉的喝了一整碗小米粥,百無聊賴的和系統一起看了兩集肥皂劇,揉了把眼睛準備上床去睡。
系統試探性的道:檢測到周圍有強烈的愛意值波動,需要報告嗎?
舒樂愣了一下,一邊往床上爬一邊奇怪:不是第一次做任務的時候就告訴你了,我不需要知道愛意值這東西嗎?
系統噎了下,半晌后才道:……我以為這麼多世界了,你想法可能會有變化。
舒樂一下子樂了,在床上把自己擺成大字型躺平,認真教育道:統啊,你是不是肥皂劇看多了?整天情情愛愛的,有啥煩惱干一炮不就好了嗎?一炮解千愁啊!
系統:……
它就知道不能對這個宿主抱有任何多餘的期望。
舒樂做了一晚上噩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兩隻眼圈都是青的,活像是半夜出去跟人打了一架。
舒樂鬱悶極了,對系統抱怨道:你看看你昨晚把我嚇得,黑眼圈都出來了!
系統沒搭理他,舒樂只好自己拿冰水敷了敷,戴上面具跟自家老爹上朝去了。
朝中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舒樂看了兩集海綿寶寶,又看了兩集都市婆媳倫理劇,好不容易就快要熬到下朝的時候,一陣無比嘈雜的喧囂聲從遠極近一直傳入了舒樂的耳朵里。
舒樂一下子精神了起來,豎起耳朵朝殿門外看了過去,順便連半個身子都側了過去。
隔著宮門,隱隱約約看到一大群人從遠處跑了過來。
不對,更確切一點說,像是一大群宮中的侍衛圍著一大一小兩個人跑了過來。
小皇帝和林季同本來還在朝中討論南方水患的事,無奈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喧鬧實在存在感太強。
周綏朝林季同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沉聲道:「殿外何人吵鬧?」
皇上一問,殿外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
又過了幾秒,一個衣著破爛的女人,牽著手裡同樣衣不蔽體,瘦小可憐的孩子跨過高高的殿門,匍匐幾步,在周綏面前全身貼地的跪了下來。
女人披頭散髮,臉色蠟黃,但看上去年齡應該不大。
她朝周綏連續拜了三次,最後一次膝蓋著地的時候,站在她身旁的舒樂甚至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骨響聲。
女人全身都發著抖,拉著自己的孩子,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尖聲道:「民女是西南人士——此次前來,為告御狀!」
竟是為了告御狀來的!
縱然舒樂永遠都是個吃瓜心態,也被這女子的所作所為給驚了半晌。
自古民告官都吃虧,能告到皇帝面前的,就算不死,只怕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更何況告狀事小,告到天子面前,這不就等於親自打了皇帝的臉,說他用人不當,屠戮百姓嗎?
果然,周綏的面色當即就很難看了,他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著下方的女人和孩子:「你所告何事?」
女子的面色中透著顯而易見的蒼白,她抱緊了自己的孩子,似乎想要站起來,試了幾次卻都沒有成功。
周圍的朝臣面面相覷,舒樂站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把女子扶了起來,柔聲安慰她道:「你別急,慢慢說,陛下是個明君。只要你言之有理,他定會為你做主的。」
女人感激的望著舒樂,抖抖索索道:「謝謝,謝謝,您真是個好人。」
被當著周綏的面扣了一張好人卡的舒樂:「……」
人在朝中站,鍋從天上來。
周綏心情也不太好,舒樂這人平時上朝最喜歡在朝上懟他,還明裡暗裡的扶持舒家的勢力。
雖然隔著面具看不到舒樂現在的表情,但周綏心裡卻有一種猜測,舒樂此時整個人一定都非常溫和。
周綏登基三年,也沒見舒樂這麼溫柔的和他說過一次話。
對一個破衣爛衫的女人比對他都好。
周綏越看越看不下去,直接開口道:「來人,給朝下女子賜坐。舒愛卿,你可以站回去了。」
舒樂吐了吐舌頭,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一張竹椅被宮人搬了上來,女子喘勻了氣,看上去也不再那麼緊張。
她下意識又朝剛剛幫過她的舒樂看了一眼,接著才小心翼翼的對周綏道:「民女此次前來,是因為家鄉戰爭頻發,駐邊士兵屢戰屢退,甚至不戰而退,邊境知府從不作為,甚至虛偽求和……」
女子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抱緊了自己的孩子哽咽道:「餓殍遍地,民不聊生,還請皇上明察!!!」
女子越說,舒樂就發現周綏的表情越陰沉。
屢戰屢退,不戰而退,昧主求和……
這個瓜實在是太大了,舒樂吃的非常開心,於是抽空去看了周綏一眼。
相處時間長了,縱使隔著帝旒,舒樂從周綏露出的嘴角來判斷周綏的心情如何。
現在,周綏的心情明顯是非常不好了。
果然,女子說完之後,周綏立即沉聲問道:「你說的這些是何時開始發生的?」
女子抹去眼淚,凄苦道:「自新將軍上任,就與西南知府沆瀣一氣,坑害百姓。小女子言語絕無半點虛假,皇上您可親自查證!」
這還要查什麼?若是有虛,怎會千里迢迢如此狼狽的前來?
周綏一拍御案:「現在駐守西南邊防的將軍是何人?」
吏部尚書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抖抖發發道:「回……回陛下,五個月前,您將舒弘毅將軍從西南召回來,新派了……新派了張,張將軍去。」
周綏這才想起,半年前他為了收繳舒弘毅手中的兵權,借一小事將他召回了京城,趁機收了舒家一半虎符,派了算得上半個心腹的張同勝前往西南駐邊。
如今舒家除了舒弘毅手中還有幾萬親兵,只有舒樂手中還有西北駐軍的虎符。
也正是如此,舒婉怡才嫁入了宮中。
吏部尚書的神情可以說是非常尷尬了,他偷偷摸摸看了看周圍其餘人的表情,朝中其他人都耳觀鼻鼻觀心,只有舒樂用他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具臉給了他一抹同情的眼神。
吏部尚書:「……」很好,可以說是非常同情了。
周綏坐在殿上,看著朝中一個個低著頭的臣子,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片刻之後,他將疊的整整齊齊的奏摺往前一推,頓時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周綏站起身怒道:「看看你們每天呈給朕的摺子!天下太平!紙上的太平嗎?!」
群臣瑟瑟發抖,吏部尚書站在最前面,顫巍巍的道:「陛下……可要卸了張將軍的職,將他召回京來?」
周綏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冷冷一笑:「你們沒聽到嗎?賣主求榮,不戰而退,就只讓朕撤了他的職?」
吏部尚書趕忙跪了下來,連磕幾個響頭,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周綏覺得自己要氣瘋了,怒道:「跪著有什麼用?朕養你們是為了每天讓你們來跪朕的嗎?!啊?!」
又是一陣安靜之後,殿下傳來了一個清悅的聲音。
舒樂緩緩站了起來,朝周綏拱了拱手,不緊不慢道:「陛下,臣請願帶兵出征——平西南之亂,殺亂臣賊子,安我朝民心,揚陛下之名。懇請陛下准奏。」
在朝臣都是跪著的時候,舒樂站起的身影便顯得分外挺拔。
他依舊帶著面具,著三品官服,衣袍上綉龍虎猛獸,赫赫生姿。
舒樂望了周綏一眼,道:統統,我這個逼裝的是不是,就很棒棒?
系統無言片刻,半晌后,在舒樂的腦海里傳來了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舒樂:……
可以,很直接的表揚了。
亥時未過,舒樂鬼鬼祟祟的回到了鳳棲宮的外牆邊上,把自己的心腹叫來,然後把朝冠先順著牆丟了過去,接著自己又手腳麻利的翻過了牆。
周綏之前下過旨,在舒樂嫁進宮來之後就把舒家專門派來伺候他的人趕了不少回去,留下的幾個小丫頭基本都是周綏的眼線。
好在最後還給舒樂留了口氣,舒樂便趁機把家裡的貼身侍衛弄了過來。
舒樂從高高的宮牆上爬下去時,小侍衛就一手捧著舒樂正三品的官帽,一手下意識托著,像是生怕舒樂摔了。
舒樂兩腳落地,不客氣的推開了侍衛的手,一撇嘴道:「去去去,冬青,我有這麼弱不禁風嗎?」
小侍衛滿臉憂心忡忡,捧著官帽亦步亦趨走在舒樂後面:「您明天還要上朝嗎?今天有好幾位娘娘來拜訪您。」
舒樂扭過頭興緻勃勃道:「都有誰呀?」
冬青認真想了想:「德妃娘娘來了,惠嬪娘娘也來了,還有葉貴人下午時候也來了一趟。」
舒樂更高興了,索性停下腳步:「哎喲,這麼熱鬧啊?她們漂亮嗎?」
冬青:「……」
可憐的小侍衛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比市井的女子要漂亮一些……不過,都沒您著鳳冠時美麗。」
舒樂立即嘚瑟了起來,對系統道:魔統魔統,我是不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
系統忍無可忍的捂住了耳朵:不是,滾。再說話舉報了!
舒樂便佯裝謙虛的對身後的冬青搖了搖頭,故作生氣道:「我乃男兒,怎可與女子比美?此話勿要再說。」
冬青自小跟在舒樂,自然知道他最不喜談及容貌之事。
只是今晚看舒樂心情大好,才一時失了言,趕忙就下跪道,眼看著就要給自己掌嘴道:「是屬下亂說,屬下有罪,望將軍——」
舒樂:「……」
舒樂對冬青這種沒有護墊也能跪得干錯利落的人充滿了敬佩,伸手將人扶了起來,「好了,只有你我,不必如此,起來吧。」
片刻后舒樂又道:「等等你給父親去封信,明日早朝我就不去了。」
冬青立即點頭:「是,將軍。那明日若再有後宮妃嬪來訪——」
舒樂果斷道:「迎進來就是。」
冬青:「全部都迎進來嗎?屬下怕您招待人辛苦,不然只迎嬪級以上?」
舒樂搖搖頭,高風亮節道:「既然我現在坐在皇宮之位上,自然要幫陛下照顧後宮姐姐妹妹,斷不可區別對待。全部都迎進來吧。」
冬青眼底閃過一絲感動,忍不住對舒樂抱了個拳:「將軍……皇后一向如此仁義,末將領命。」
舒樂:我就是如此棒棒的一個人!
冬青退下以後,四位宮女將舒樂沐浴更衣的木質浴缸抬了過來。
舒樂內心極為不舍的將小宮女們趕了出去,脫光了泡進浴缸里,美滋滋道:明天不但不上班,還可以看漂亮的小姐姐嘻嘻嘻。
系統:……唉。
舒樂:你怎麼不罵我了?
系統道:我回了一趟總部,領導說,對待你這種不要臉的宿主,修身養性是最好的方法。
舒樂:……你們領導看上去經驗十分豐富。
系統點了點頭,敬佩道:它還送了我防高血壓和突發心臟病的補丁,我很感激它。
舒樂:……厲害了我的統。
舒樂沒有皮成,於是很喪的洗完了澡,摸著假胸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皇帝新婚第二天就夜宿惠嬪殿中的消息如陣陣春風一般,從四面八方吹進了舒樂耳朵里。
舒樂本來吃御膳房上的早餐吃的正香,結果在周圍幾個小宮女同情,憐憫,擔憂,害怕的表情里硬生生的沒敢再吃下去。
——生怕那幾個小宮女以為他要化悲痛為食慾撐死自己。
很難過了。
非常委屈。
還賊雞兒餓。
舒樂一邊坐在鳳棲宮的主位上可憐巴巴的啃蘋果,一邊聽坐在左邊的德妃和坐在右邊的葉貴人噼里啪啦的說惠嬪是個狐狸精。
小皇帝登帝不過也就三年,又一心想做出一番事業,後宮不豐。
除了已經在面前的舊人德妃和新封的葉貴人,也就惠嬪能戰一下了,其餘幾個要麼是身體不好,要麼就是已經宮斗失敗進了冷宮了。
大半天之後,德妃給自己順了順氣,對舒樂掏心掏肺道:「皇后,姐姐比你在後宮的日子虛長几年,但也從未見過惠嬪如此囂張的人,就算是先帝在世!也未有過這種例子!」
葉貴人和德妃的角度出奇一致,接著道:「是呀!今晨我與德妃姐姐同去叫她來拜訪您,她卻說自己身子不爽利,等陛下下朝以後和陛下一起來?您說說,這是什麼話?」
舒樂一口蘋果卡在嗓子眼差點沒把自己噎死,好不容易咽下去,便聽門口福泉公公尖細的聲音道:「陛下駕到——惠嬪娘娘駕到——」
舒樂趕忙把蘋果核吐了出來,擦擦手和德妃葉貴人一同跪了下去。
周綏一進鳳棲宮,便聞到一陣之前從未聞到過的冷香。
不似中原其他香薰那種濃烈的味道,只淺淺一點,若是仔細去聞,又聞不到了。
周綏讓殿中跪著的三人起了身,鬆開惠嬪的手,走到舒樂的身邊坐下,微微一笑道:「今天這麼熱鬧?」
德妃和葉貴人都是已經許久沒見小皇帝了,現在見了人,剛剛朝舒樂抱怨時候的理直氣壯全沒了,羞答答的看了周綏幾眼,一個比一個千嬌百媚。
舒樂看了一眼面前的氣氛,悄悄伸手將周綏面前桌上自己啃的乾乾淨淨的蘋果核偷走了。
惠嬪在德妃身邊坐下,本欲先開口,卻聽坐在上面的舒樂道:「這位便是惠嬪妹妹吧,哎呀,真漂亮,難怪陛下喜歡!」
惠嬪:???
惠嬪還沒來得及反應,舒樂卻已經先站了起來,走到惠嬪身邊,繞著她轉了一圈,在惠嬪身邊坐下了。
周綏:???
舒樂自然看到了其他人一臉懵逼的視線,他格外自然的從果籃里挑了個果子塞進惠嬪手裡,順便伸手摸了一把惠嬪的小臉,嘴角笑容特別真誠:「不知妹妹是怎麼保養的?皮膚如此之好。」
惠嬪覺得有一點微妙,按理說新皇后應該非常不喜她才是。
但她卻沒有從舒樂身上感受出來女人之間的不喜……甚至,舒樂似乎還對她有一點興緻勃勃?
惠嬪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但女人之間的戰爭她怎麼能輸?
於是惠嬪反手拽住了舒樂的手,撫在自己臉上,甜甜一笑道:「姐姐說笑了,女人家呀,就這一張臉最是重要,姐姐可是有這方面困擾?妹妹一定為姐姐解惑。」
舒樂:美滋滋美滋滋。
系統:……
周綏從剛剛舒樂起身之後,視線就一直落在舒樂身上,直到舒樂在惠嬪身邊坐下。
他自小在宮中長大,前前後後見過三任皇后著鳳裝的樣子。
第一位是先帝最早的皇后,陪著先帝從庶子到帝位,可惜被人毒害,早年離世。
第二位是他的母后。
第三位便是他的皇后。
他與她叩過三首,拜過高堂,行了祭禮。
在他見過的三任皇后里,鳳裝穿在舒婉怡身上竟然是最好看的。
從背後看,鳳裝下的身形瘦削卻並不十分單薄,腰封襯托下,顯得那腰肢柔弱得不堪一擊,似乎只要單手便能掌握其中。
周綏皺了皺眉,舒家的人……腰都這般細弱嗎?
他排除掉舒樂和舒婉怡兩人,往其他人身上一想。
舒弘毅……
周綏被那獅虎一般的壯碩腰桿嚇得抖了抖,重新將視線挪回了舒樂和惠嬪的身上。
惠嬪剛開始只是不想認輸,後來卻發現舒樂似乎真的對自己毫無惡意,反而眼底都是羨慕。
她握著舒樂的手,舒樂便任由她握著,由著她牽引,像是完全處於惠嬪的控制之中。
也只有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惠嬪才發現——陛下新娶的這位皇後娘娘長得極美,挺翹的鼻,薄薄的唇,還有顯得格外純良的雙眼。
此時那雙眼睛里滿是對她身體的驚訝。
這讓惠嬪不禁生出一種將如此漂亮的人掌握在手心中的,微妙的快感。
也是由此,在帶著舒樂感受完她悉心呵護的臉之後,惠嬪不僅沒有收手,反而誘惑一般的道:「皇後娘娘,女人胸部的保養也是十分重要的,不知娘娘平日里是否注意這一點呢?」
舒樂還沒來得及說話,惠嬪便笑了笑,帶著他的手,向下滑了滑。
於是周綏看到的便是惠嬪強迫式的攥著舒樂的手,去摸向自己胸上的一幕。
舒樂對系統特別乖巧道:系統爸爸,我想對你唱一首歌。
系統冷酷無情道:不,我不想聽。
舒樂: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系統:唉,我真同情這一屆的男主……
就在舒樂的手即將碰到那兩團小麵糰的時候,周綏沉著聲音開口道:「惠嬪。」
惠嬪像是恍然驚醒一般,抓著舒樂的手陡然一松,立即轉過身去,嬌媚道:「陛下。」
周綏面色依舊不太好看:「你若想與皇后交流呵護之事,當改日單獨見面商談。現在眾人在此,有失體統。」
惠嬪趕忙乖巧應聲,磕了個頭后語氣格外柔弱道:「臣妾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還請陛下輕些責罰。」
周綏又看了舒樂一眼:「罷了,今天就不予追究了。皇后,你且坐回來吧。」
舒樂看了看周綏身邊的座位,又看了看惠嬪大美人身邊的座位,垂頭喪氣的應了一聲,小步小步的邁了回去。
剛走回去坐下就聽周綏在自己身邊低聲問道:「怎麼?朕叫你坐回來,你不高興?」
舒樂在心裡毆打了小皇帝一百遍,轉過臉露出一張格外燦爛的假笑,伸手往周綏胳膊上一抱:「高興呀~坐在陛下身邊,臣妾可高興了!」
畢竟這幅身體的令堂已經故去許久,而舒弘毅在被調回京之前又常駐西南。
萬一真的……
舒樂不得不頂著凜凜的寒風從城牆縫隙間露出個腦袋,遙遙望了一眼城牆下黑壓壓的敵軍。
旁邊的小士兵很有眼色的道:「將軍你看最前面,蠻夷大將軍身邊押著的那個就是……據說是舒老將軍的另一個兒子。」
舒樂順著那士兵說的方向看過去。
夜色本就濃重,再加上兩方對陣的火把閃爍。
很好,幾丈之外人畜不分。
舒樂嘆了口氣,真想親自拉弓射箭把這人給弄死算了。
但他又擔心舒弘毅那不靠譜的老爹萬一真在西南有了個兒子……媽的,除去他這冒牌貨,下面這個說不定還是根獨苗苗。
舒樂招來衛兵,沉著聲道:「蠻夷荒謬,去問問!有何證據證明這是舒老將軍的兒子?」
衛兵遵命離開,過了一會兒又跌跌撞撞的跑上了城樓,手裡抓著一隻玉佩。
「稟報將軍——!蠻夷將軍說,這是從那人身上搜出來的!說這是舒老將軍貼身的玉佩!將軍你可識得?」
舒樂低頭一看:「……」
還真認識。
他身上也掛這個一模一樣的。
可以可以,大兄弟,失敬了。
舒樂又往陣前看了一眼,火光與月光的跳躍中依稀看到那人似乎也抬起了頭。
兩人目光相對。
舒樂實在看不清那人臉上的表情,便對身邊的人道:「敵軍什麼條件?」
士兵臉上全是憤慨:「要求我們退出川南城,還要與陛下籤訂將川南贈與蠻夷的詔書。」
舒樂都聽笑了,差點樂得從城牆梁子上翻下去:「哎喲喂!別說是舒弘毅的兒子了,就是我爹本人被俘了,也不值這個價啊?」
無辜的小兵:「……」
「行了!別一副哭喪著臉的表情。」
舒樂伸手在士兵的腦門兒上彈了一下,握住紅纓槍,又走到城樓上的弓箭手身邊吩咐了幾句。
接著又在寒風中打了個寒顫,轉身往城門走去,「為了不讓本將軍無辜的大兄弟出師未捷身先死,開城門,我們去湊個熱鬧!」
川南城其實易守難攻,再確定城內已經全部控制下來后,舒樂就讓將士封住了城門,以絕後患。
然而這才沒多久,舒樂又騎著追風從城門裡晃了出來。
冷風颯颯的寒夜中,兩軍對峙。
舒樂的目光落在對面的蠻夷將領身旁,這才將那人看了個清楚。
高挑而瘦削,面上沒什麼表情,自然也沒有被俘的驚慌。
五官十分清秀俊俏,不像舒弘毅,更和舒樂的陰柔完全不似。
若真是他老爹舒弘毅的私子,那大概是隨了他娘的長相。
見舒樂親自出來,他面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許細微的變化,長長的鳳眼看了過來。
舒樂習慣成自然,下意識就撩了一句:「大兄弟哎,你長這麼好看,粗魯的蠻夷軍沒怎麼地你吧?」
那人:「……」
被俘那人還沒說話,蠻夷將軍倒先開了口,極其不滿的怒聲道:「舒將軍這是何意!?令弟堂堂男兒,為何在你口中倒似成了如女兒家被我軍百般欺辱?」
舒樂在這位將軍身上看到了直男的光輝,反而替那人鬆了一口氣,坐在馬背上問道:「兄弟,怎麼稱呼?也姓舒?」
那人望了過來,眼神顯出幾分柔弱:「我隨母姓溫,單名一個容字。」
「溫容啊,好名字。」
舒樂敷衍了兩句,長纓在手中一挑,直指蠻夷將軍,「既然本將軍親自來了,廢話不論,你們的條件絕不可能。」
蠻夷窺探西南數載,將軍也曾與舒弘毅對陣幾次,但確實頭一回撞上舒樂。
更沒想到舒樂比舒弘毅更加放肆,絲毫不顧任何顏面。
蠻夷大將軍臉色一沉,抽出劍架在溫容脖子上:「既然舒將軍不講道理,那就休怪我等無情了!」
舒樂瞅了他兩眼,覺得明晃晃的刀刃甚是辣眼,於是將追風馬脖子一抱,朝身後的將士們大喊:「你們都看清了點啊,不是本將軍不救兄弟,而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為了後周社稷,我舒家堂堂男兒為國捐軀了!」
無辜的將士們:「……」
舒樂說完,晃了晃腳,笑嘻嘻的道:「朋友,你也太小瞧我舒某了。本將與父親可不一樣,打起仗來出了名的六親不認。」
蠻夷將軍氣得手中的劍都抖了起來:「這可是你親兄弟!」
「那誰知道呢?本將軍父親尚在,說不定我今天有一個兄弟,明天就有第二個,再以後就有一個小分隊?」
蠻夷將軍:「……」
舒樂百無聊賴的轉著手中的纓槍,甚至催了起來,「你快砍吧,砍完了我就關城門。樓上的火石火箭都給你們備好著呢。將軍不如試試,能不能活著出去!」
敵軍的將領終於被激怒了,抬起胳膊,明晃晃的刀刃猛地就要砍下——
而就在這時,一支準確無誤的羽箭準確無誤的迎面撞在了刀口上。
依照慣性的作用,直接將那將軍手中的劍撞飛了出去。
「按之前吩咐的,掩護本將軍!」
舒樂瞅準時機,揚鞭一抽追風,整個人如電一般的衝出了城門,直奔溫容的方向而去。
蠻夷軍本就困守城下,兩方間隔不遠。追風又是出了名的戰馬,在舒樂的催促下極快便到了蠻夷將的位置。
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舒樂伸出一隻手,從身前將溫容拉上馬背。
另一隻手則熟練的拔出了腰間的長刀,明光晃晃的刀刃朝那蠻夷大將的脖子上猛然落了下去!
動作剛畢,又是一勒韁繩。
追風猛然轉身,載著兩人就從蠻夷陣地飛速的往城門內飛奔。
城門已經在緩緩閉合,剛剛反應過來的蠻夷將士大喝一聲,馬蹄和奔跑聲響徹了整片夜色。
舒樂揚起馬鞭抽了兩下,聲音里沒有慌亂,反而帶上了幾分染了血的邪肆味道。
他摟住溫容的腰,發現這人腰上竟然還有幾分肌肉。
大概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
舒樂摸了兩把溫容的腹肌,才朗聲道:「坐穩了啊,兄弟!」
紛紛揚揚的羽箭伴隨著蠻夷軍的怒吼從兩人背後放肆而來,紛灑在陣地各處,多了幾分戰場的腥味。
舒樂揚起馬鞭抽了兩下,突然身子猛地一抖,一股涼意瞬間從背後席捲上四肢,接著便是難以形容的痛感將他整個人吞沒。
溫容感受到舒樂僵硬的動作,立即開口道:「你受傷了?」
城門就在眼前,舒樂口中已經泛出了几絲腥甜。
他喉嚨一滾將嘴裡的血咽了下去,笑道:「受的哪門子傷!你哥哥我……在戰場上從沒有受過傷!」
溫容分明感覺到身後的軀體在顫抖,就連他握著韁繩的手抖顫了起來。
追風到底要比蠻夷普通士兵的馬快上不少,兩人趕在城門閉合前衝進了川南城。
舒樂還沒來得及下馬就朝城內的將士們中氣不足的喊:「蠻夷大將軍已亡!給我不要錢的砸火石火箭,必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將士們戰意勃發,加之舒樂是背對著他們,一時間竟沒人發現舒樂的不對。
只有溫容感覺到自己后襟的衣服上漸漸染上了一片灼熱的溫度,那溫度浸透了他的衣衫,又在寒冷的夜風中迅速的失去降至冰點。
「瞧瞧,你哥哥我是不是——」
舒樂背上插著箭還要撩人,話說到一半,卻突然被溫容斷了下來。
「我並非舒弘毅親子。」
溫容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了舒樂扶在韁繩上已經涼透了的雙手,「……我無父無母,舒老將軍駐守西南時看我可憐,收我為徒,教了些槍法,也做些雜事。他回朝時,念在師徒情分,將那枚貼身的玉佩送給了我。」
舒樂:???
不不不,你剛剛在樂樂為你去送命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
「你中箭了,我帶你去找軍醫。」
溫容轉過身攬住舒樂,將他從馬背上抱了下來,低聲道:「舒老將軍以你為榮,我也偷偷看過你的幾次戰績。與舒老將軍完全不一樣……你打仗時張揚又肆意,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血濺沙場。」
溫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我那麼了解你……若是我不說自己是舒老將軍親子,你根本不會親自來見我一面。」
舒樂:「……」
謝謝你的了解,真想錘爆你的狗頭。
他無法反抗的被溫容一路公主抱著,在喉中哽了好久的那口血終於吐了出來。
接著整個人都被氣暈了過去。
溫容看上去清秀柔弱,臂力卻十分驚人,一手抱著舒樂飛快的行走,另一隻手卻將舒樂面上的白玉面具摘了下來。
戰場紛亂,自然無人看到這一幕。
「舒老將軍喝醉時……曾說你貌美更似女子,實為武官之災。」
溫容低下頭,在舒樂光潔的額上吻了一下,又將面具為他合了上去,柔聲道,「容本只盼能見哥哥一面……卻沒想幸得哥哥相救。從此以後,容的性命便是哥哥的。」
「望哥哥不要相棄才好。」
舒樂心裡美滋滋,面上極力憋住笑道:「臣……遵旨。」
周綏也很滿意,揮揮手道:「舒小將軍,那朕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舒樂又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準備從御帳中退出去之前想是想起了什麼,伸著脖子望了一眼御案。
「陛下……不知林學士給臣的信……」
周綏眼皮一抬:「怎麼?你還要拿回去秉燭夜讀,收藏一番?」
舒樂:沒有,我就是想皮一下,給自己找點樂子。
舒樂裝出面有難色的模樣:「陛下……這畢竟是林學士千里迢迢寄與臣的,臣理當珍視。」
周綏冷笑,突然冒出一句:「如此。那朕原來賜予你的那些獎勵物件呢?」
舒樂:???
周綏沉思片刻,記憶力頗好的一件件回憶起來:「你頭一回出征凱旋時,朕賜你一株西域紅珊瑚,隔日又賜你一山水珍珠屏風……」
舒樂:「……」
周綏見舒樂一臉茫然,黑著臉道:「好,遠的不提。就今年新年,朕才賜了你一柄羊脂玉鎮紙,那乃是塞上之物,僅此一柄,朕甚是喜愛。你可有珍而重之?」
舒樂:……你或許能在照月樓某個漂亮小姐姐那裡找到這玩意兒吧……
舒樂又慫成了一隻狗子,熟練地扯起了謊:「陛下賜臣之物,臣向來珍惜收藏,從未另贈他人。」
周綏睨他一眼,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氣氛尷尬了幾秒,周綏將那張薄薄的信紙從御案上拋了下來:「既然如此,待此次班師回朝,就請舒將軍為朕一一展示一番了。」
舒樂:「……」
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立起的Flag高高的在風中飄揚。
令人難過的對話結束之後,舒樂哭喪著臉從周綏的御帳中走了出來。
冷風蕭蕭。
如同他凄涼而悲苦的內心。
向漂亮小姐姐去要回送出去的東西是不可能的,為了面子也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只能拖著周綏了,希望他趕緊把這事兒忘了。
舒樂在內心經過一番焦灼的對抗后,又在瑟瑟的風聲中打了個寒顫。
他嘆了口氣,將林季同寫的信疊吧疊吧塞進了裡衣里。
還是小同同好,還知道寫封信讓他加衣服的。
訓營的士兵正巧過來,向舒樂抱拳道:「將軍,列隊完畢,是否要戰?」
舒樂將在營地前一邊扭屁股一邊尥蹶子的追風牽了過來,騎上馬道:「不戰,沒你們這麼打仗的啊。敵不動我不動,本將軍可不當出頭鳥。」
說完牽著馬就往營地邊走過去了。
隊伍果真列得整整齊齊,見是舒樂過來了,士兵的士氣倒是比剛剛周綏在的時候更加高漲。
畢竟周綏是皇上,架子端的十足,加上也並不平和。
出征這段日子以來,士兵都能感覺到這位年輕帝王身上那種寒森森的氣質。
但舒樂就不一樣了,這位年輕的將軍驍勇善戰,關鍵是每次都能和這些士兵玩到一起。
若是打了勝仗,還會偷偷帶頭和士兵們去戰區邊緣的花坊酒肆里看看漂亮姑娘。
可以說是非常令人喜歡了。
舒樂從馬上跳下來,往前方看了一眼,問道:「敵軍進駐川南城了么?」
身旁的近衛立即道:「稟將軍!我方探子今日進進出出五次,未遇到阻攔,城中百姓基本已經撤走,可以算得上空空如也。」
舒樂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留幾個眼見的兄弟盯著,其他人睡一會兒,今天晚上我們活動活動。」
士兵們紛紛應是,舒樂率先撤回了帳子里,在床上打了個幾個滾。
沒躺了一會兒外面的侍從恭敬道:「將軍,可要用午膳?」
吃吃吃。
舒樂又給自己的羊毛大氅里加了件裡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走了出去。
飯菜已經擺了上來,舒樂拿起筷子刨了兩口,隨口問道:「對了,前天那一對姐妹可是送出營地了?」
那侍衛頓時一臉苦色,後退了兩步道:「哎喲將軍……你怎麼還記得那兩個女人啊!」
舒樂:「……」
舒樂也很愁苦,瞅了那侍衛一眼,悠悠道:「……這畢竟是全營中唯一兩個良家婦女了……不,是唯一兩個女性了……」
侍衛:「……」
侍衛憂愁的快哭了,直接跪下了:「將軍啊!陛下上回頭氣成那樣了!您可別再提起這事兒了!等您凱旋!多漂亮的姑娘沒有啊!」
舒樂噎了口飯:「……你說的也對。」
侍衛覺得自己終於勸服了舒樂,又偷偷湊近舒樂身邊:「將軍,您知道那對姐妹那天晚上給您熬得什麼湯嗎?」
舒樂斜眼道:「什麼湯?」
侍衛:「羊鞭湯!濃濃一碗羊鞭湯啊!」
舒樂:「……」
舒樂心想,我看上去有這麼虛嗎?難不成搞一搞還需要補充一碗揚鞭助助興才能搞起來?
很生氣了。
舒樂將嘴裡的那口米飯咽了下去,順了順氣兒道:「這事兒誰也不能說,知道了嗎?」
侍衛有些為難道:「……可是就是陛下讓我們去查那碗是什麼湯的,陛下已經知道了,屬下是偷偷告訴您的。」
舒樂:「……你退下吧」
讓他靜靜。
謝謝。
舒樂冷靜的吃完飯,冷靜的喝了一杯冷水茶,在冷得瑟瑟發抖中萬般難捨的換掉了身上的羊毛大氅,穿上了戎裝。
對著模模糊糊的銅鏡照了照,感覺自己又帥了兩倍。
就,完全不需要羊鞭湯的那種帥。
舒樂取了自己的纓槍,牽過追風,慢悠悠的站在了士兵的面前。
夜色已深,舒樂本來以為周綏早都該睡著了。
沒想到剛一過去,就發現周綏也在。
舒樂笑嘻嘻的跟小皇帝打了個招呼:「陛下,夜裡睡不著嗎?」
周綏皺眉道:「你要夜襲?」
舒樂看了眼面前毫無燈火的城池:「臣在城外等了一天,也不見蠻夷來占。沒辦法,臣只能親自去城內等他們了。」
周綏順著舒樂的視線望去,道:「你有幾分把握?」
舒樂揚眉一笑:「臣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周綏側過身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也罷,別忘了你答應朕的事。」
舒樂手中的紅纓槍一轉,彎彎嘴角:「臣自然不曾忘記,不過陛下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周綏不置可否,抬步往營內走去:「去吧,朕等你回來。」
舒樂一揚馬鞭,帶著列隊的將士從川南城側面饒了進去。
一切都格外順利,直到順利佔據了知府衙門,在外執守的士兵突然來報:「將軍,蠻夷突然進攻,此刻已圍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