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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故叼著最後一根香煙, 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咔嚓』點亮,猩紅的火光映亮他好看的側臉, 眸底在火光中依舊冰冷一片。


  點了煙,林故合上打火機蓋子扔到樓下。金屬砸在碎玻璃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他坐在三樓窗沿, 兩扇窗戶只剩下一片, 窗框的遺骸中殘餘幾角碎玻璃,半截窗戶在寒風中吱吱呀呀的飄搖, 搖過來拍打在修長結實的小腿后,又很快彈開。


  他靠著窗戶脫落的那側牆框,曲起左腿踩在邊沿的楞上,右腿在空中垂著,整個人搖搖欲墜。


  吐出渾濁的煙圈, 懨懨的垂下目光,修長勻亭的手指在筆記本前蓋上的積雪上劃過一道,揭開電腦, 輕車熟路進入直播間。


  今天直播開晚了, 剛進去觀眾都在刷『失蹤人口回歸』『終於等到你』之類。


  林故拿起旁邊早就沒了溫度的咖啡杯,頓了一兩秒, 又放下。


  這是今天唯一收到的東西,四捨五入也算是生日禮物。


  他直播時用的ID叫【79】, 玩遊戲範圍很寬泛, 從掃雷連連看到大型在線遊戲, 大號在各大網游排行榜前排都能找得到名。


  這種厲害的神級玩家, 即使從來不說話互動依舊有人供著。只要隨便秀個操作,得到的打賞就能超過首都人均工資。


  他這會兒情緒比往常暴躁,進入遊戲后直接註冊新號,選擇對抗模式。


  直播間一片歡呼,就喜歡大佬玩這種緊張刺激的。結果卻讓人失望,匹配到的目標大概是在掛機,一動不動讓人砍。


  彷彿鼓足力氣卻打到厚厚的棉花,特別沒勁。林故得知對面是真萌新后,生出一絲絲欺凌弱小的愧疚。


  算了,林故想把人放過,可卻在聽到她聲音時僵住了。


  那個…下午送他咖啡的人。


  還真是巧,對面的姑娘聽到林故的要求后,唱了首生日快樂。


  他忽然感受到世間的寒涼和溫暖。隔著網線傳過來歌聲,帶著熨帖的溫度,抽走他周圍稀薄的空氣。瞬間,黑壓壓的天地冷得可怕。


  林故關了喧嚷的直播彈幕,搭上整晚時間陪彼端陌生女人在新手區打怪升級,對話框里敲出的字都透著讓人膽戰心驚的耐心和溫柔,讓整個直播間震驚到瘋狂刷禮物,跪求大佬別突然變了態。


  再這麼下去,明天遊戲論壇頭條肯定是:79整晚帶妹!細數那些沉迷網戀的神級大佬


  阿狸狸呦:謝謝大佬帶我打遊戲,我該去睡啦,新年快樂!

  QL:同樂


  林故這才注意到,電腦右下的時間顯示00:00,突如其來的新年。


  他有些恍惚。


  每年都很難熬的一天,居然這麼輕鬆就…過去了?


  退出直播間,林故端端坐在窗檯,叼著的煙蒂早就燃盡,冷掉的尼古丁熏得他肺疼。


  隔了天知道多久,旁邊高樓上的燈火熄了。樓下傳來踩到碎玻璃的聲音和高亢的尖叫。


  樓梯間的燈管都碎了,林峰摸黑到三樓,推開半掩的房門。


  林太太又被他屋裡的景象嚇得驚聲尖叫。


  「林故!」林峰望見坐在床邊的兒子,趕到一陣無力的頭疼,「小畜牲又發什麼神經?我跟你媽帶林燃去看病的功夫,瞧瞧你把家裡砸的!孽障…」


  話沒說完,剩下的硬生生憋回去。


  林故在窗沿上站起來,手鬆松垮垮插在兜里。


  一陣風刮過拂起他的衣角,似乎再用點力就能把林故整個人吹下去,稀碎在那堆爛玻璃上血肉模糊。


  昏黑的夜色中,他眸底幽暗清冷,結了冰。


  林太太連忙拉住林峰,生怕他再說什麼過分的話刺激到林故。


  林太太在爛糟糟的東西里找到能落腳的地方,「林、林故啊,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下來行嗎?」


  林故沒說話,看著對面彷彿陌生人的夫婦。


  從記事開始,這兩位他應該稱為父母的人,眼裡從來沒有容下過自己。


  他們關心的,從來只有哥哥林燃的病和家裡的生意。


  小時候林故以為是自己不夠優秀,所以爸爸媽媽注意不到。


  他努力學習、做家務,拼了命乖巧懂事。可即使他高考拿到第一,進入全國最好的大學,『家人』依舊漠不關心。


  後來林故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只是別人的附屬品。


  別墅樓底下有人喊。


  「林——故——!」


  林峰聽到聲音,氣得血壓驟升,「你怎麼還跟那幾個不學好的鬼混?」


  林故傾過身探出窗戶,順聲看過去。


  喊話的幾個是首都知名的紈絝天團,年紀小脾氣壞家裡有錢,吃喝嫖賭為所欲為。


  而林故現在是那個團的ACE,換個說話就是二世祖公會的扛把子。


  幾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看見他,站在紅色賓士的車頂招手,「大佬,到元旦了,出來唄?」


  他們跟林故處久了,知道這人的臭毛病,每年最後一天說什麼都不敢招惹了,硬是在他家屋外冒雪守到零點。


  虔誠的跟邪教儀式似的。


  林故從窗邊跳下來,目不斜視的往外走。


  林峰見他這麼傲,氣得鐵青著臉,「畜牲,你給我站住!再走一步就別回來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聽到後半句,林故當真站住了,轉過頭涼颼颼的看了他一眼,邁開長腿順著樓梯下去。


  下到二樓,林燃還在扶著欄杆往上爬,蒼白的臉色在晚上跟鬼似的。


  他想跟林故打招呼,結果他一步沒停往下走。林燃的手舉在當空,又失落的垂下望向弟弟的背影。


  林峰走到樓梯口,氣急敗壞的罵,「滿身都是毛病,我到底為什麼生他?」


  「為了配型,換我一條命…」林燃氣喘吁吁的扶著欄杆,原本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他低聲說,「昨天,是…小故二十歲生日。」


  「你們又忘了。」


  …


  守在門口的二世祖們見林故出來,比過元旦還要興奮。


  張樂湊過去,腆著臉說,「林故,這賓士坐不下咱們五個,能從你家車庫裡借一輛嗎?」


  林故寡淡的目光掃過去,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扔給他。


  張樂接過來,歡天喜地的開了輛瑪莎拉蒂出來,載著林故到頂好的KTV包廂,叫了四個『公主』。


  林故坐在中央,埋頭置身事外的玩著手機。


  他向來看不上這裡的女孩,另外那些沒敢得罪這位大佬。剩下的幾個人唱著小黃歌,還要跟妹子摟摟抱抱十八摸,裙子都撩到大腿根就差直接幹了。


  有個不識相的『公主』看林故長得好,氣質也比其他幾個出眾,拿著話筒湊過去,「帥哥,唱個歌嗎?」


  林故沒吭聲,頭也不抬。旁邊的張樂嚇得連忙搶過話筒,打發那姑娘,「你出去,換個規矩的進來。」


  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慫恿林故唱歌?他們給林故當腿部掛件多年,都知道他只是賞臉跟他們混,一直不怎麼參與吃喝嫖賭的各項活動。


  有回他們謀划著想逼林故獻聲,結果實在慘烈,至今他們都不願意回想那段在醫院惺惺相惜的日子。


  度過荒誕淫|亂的一晚,他們從KTV唱完出來已經是下午了。張樂請示過林故,把車開到市中心的星級酒店,諂媚地讓林故坐在正中,給他點了根煙。


  幾個人都能瞧出來,林故心情不是很好,昨晚到現在跟啞巴似的,整個人目光和氣質都特別淡。廝混了這麼些年,他們多少有了點真情實感,掏心窩子想讓林故過得舒坦點。


  奈何,這世上總有那麼些不如意的事。


  兩個小時后,他們站在被掀翻的桌前,錯愕的看著林故慢條斯理的脫下罩在外面的薄外套,慢條斯理挽起單衣的袖子,露出緊實流暢的手臂線條。


  對面有四個人,三男一女。三個男的個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女的染了個綠頭髮,敞開外衣露出半個胸,打眼看就知道是混哪的。


  為首的男人口氣很大,「我妹妹跟你搭訕,那是看得起你。只是碰了下衣服而已,瞧瞧你什麼反應?」


  另外兩個人附和,中間站著的綠頭髮女生垂涎的望著林故脫下衣服后,露出來勻稱緊實的上身,遺憾地想剛才應該再多摸兩把,最好讓他把裡面那件也脫了。


  林故蕭瑟的掃視他們,目光中閃過些微的肅殺。他拎起拳頭,照著男人的太陽穴砸過去。膀大腰圓的男人沒有防備,踉蹌兩步,頭暈目眩。


  酒店的人連忙圍過來勸架,領班眼見看到林故扔在地上的衣服,使了個眼色讓後勤送了套新的服務生制服過來。星級酒店的服務生制服都是定做的,款式算好看的。


  林故接過衣服披在身上,頭也不回的往出走。


  剩下幾個二世祖留著處理糾紛,綠頭髮的女人完全沒料到這場變故,帶了個人急匆匆趕過來。


  「你打完人,惹了事就想跑嗎?」女人高分貝的聲音劃破夜空,「今天不把帳清算了,我們跟你沒完!」


  林故停下腳步,握住右手腕慢吞吞的活動兩下,望著他們的目光滿是倨傲。


  對面的人見識過林故拳頭的威力,忍不住有些發憷,男的往後退了半步,被女的捏住上臂擰了把,不體面的嚎叫出聲。


  實際上女的也在怕,她只是在酒桌上隨便相中個挺好看的男人,想勾搭回去養著。結果遇到個不是善茬,聽說還是個有身份的。


  他倆憑藉滿腔衝動跑出來,實際上都是紙糊的老虎,心裡想了一百種方式退縮。


  正當他們構思一百零一種時,旁邊衝出來個小姑娘。


  「你、你們想做什麼?」穿著粉白色大羽絨服、跛著腳的女生一瘸一拐跑過來,嬌小的身軀擋在林故身前,害怕的打了個嗝,聲音裡帶著細微的顫抖,「不要亂來…嗝…我已經報警了!」


  都什麼時代了,大過節的還給警察叔叔添麻煩。


  林故詫異的看過去,從後方看到女生散亂的長發被風拂起,鼓起氣的臉泛著微醉的暈紅,天生帶著笑意的杏眼蒙了層水汽,毫無威脅力。


  對面的男女愣了下,順勢放了幾句狠話,溜回酒店處理殘局。


  小個子的女人轉過來,打了個噴嚏,抬眼望著他。目光看到林故身上的服務生制服,頓了頓,歪過頭微微皺起眉,兩隻手緊張的絞緊背在身後。


  熟悉的臉。


  明明才見過兩次,恍惚認識好久了。


  「那個…」她縮了縮脖子,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安的揪緊扣弄指甲。半張臉埋進羽絨服里,露出一雙圓圓的杏眼流轉著波光,「你想換一份兼職嗎?」


  莫黎黎脾氣出名的好,綿軟好捏,這時卻因為閆明的追問有些生氣。


  別說現在,即使之前兩人曖昧時,關係也不清不楚的。


  他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語氣質問?


  莫黎黎一字一字,咬得很真切,「閆明,你憑什麼問我?」


  跟她認識五年多,閆明第一次聽到莫黎黎這麼強硬,帶著些惱的語氣。


  他愣了下,目光更加深沉。


  她都發脾氣了,看來打電話的人對她很重要。閆明原本沒放在心上,現在卻不得不在意。


  他了解莫黎黎,清楚她有多麼努力上進,性格和脾氣多適合當女朋友甚至是妻子。


  可現在,這麼一直在自己狩獵範圍,囤著當備胎的姑娘,卻被別人搶先截胡。


  莫黎黎毫不示弱的對著他的目光,清晰乾脆地說,「請你以後跟我保持普通同事的距離,免得別人誤會。」


  說完,她飛快收拾了包挎在肩上,接通電話匆忙往外走。


  「喂,林故?」


  「怎麼半天才接,工作很忙嗎?」林故聲音徐徐緩緩,帶有奇異的魔力,輕易撫平了莫黎黎的焦躁,「我假期也結束了,明天下午要上課。」


  「元旦應該放三天啊,你們學校這麼辛苦?」莫黎黎驚訝,沒想到當學霸這麼不容易。


  林故法定節假日只有兩天,還要四處奔波打工。


  「嗯,我們專業課程緊張,選修只能安排在周末。」林故語氣輕鬆的回答,儼然很習慣這樣的生活。


  就彷彿每周十節課翹九節,剩下那節課也只是晃個點名就走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周內都能空下很多時間。」


  說話間,莫黎黎走出公司,看到街上很多跟她一樣為生活奔波的人們滿面風霜,忽然意識過來。


  「抱歉,我讀大學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應該沒興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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