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兩個小叫花子倒是很高興，渾身髒兮兮的小白腿上的泥巴都幹了。冬菇嘴裡脆脆的急著要小盆子放他寶貝的小蝌蚪和魚苗, 香菇就跟著在旁邊點著小腦袋, 跟小雞啄米似得。
顧西被捶了個正著，吱哇亂叫的喊著, 兩隻連忙吧嗒吧嗒過去抱著生氣奶奶的大腿，一條腿一隻掛件, 冬菇甜甜的撒嬌：「奶奶別打叔叔啦，叔叔可好了。」
「不打蘇蘇呀。」香菇點著頭，小手摸著奶奶的腿安撫, 軟軟說：「奶奶, 不氣氣啦。」
王萍被這倆逗樂了，「成, 不打了，不過你倆趕緊洗洗，一會喝點下暑氣的, 別中暑了。」旁邊顧西誇張的給兩隻使眼色表示感謝, 逗得冬菇咯咯笑，王萍一回頭看到小兒子那個作怪的樣子頭大了, 接下來院子有的熱鬧了。
「冬菇我給你養蝌蚪, 你跟大哥去洗澡。」顧敏說。顧北摸著香菇的腦袋, 「你的給小叔叔，小叔叔保管給你弄好一條都不會丟的。」
兩隻放心的將手裡的塑料袋遞給顧敏和顧北, 顧東已經拿了換洗衣服, 沖兩隻招手。冬菇牽著香菇吧嗒吧嗒的往過跑, 王萍看到顧西還在院子，沒好氣說：「愣著做什麼，還不洗了吃飯了。」
顧西洗了把手，聽到浴室隔間里冬菇和香菇嘰嘰喳喳跟著大哥說話的聲。
「東東，顧西叔叔可厲害了，我現在學會了爬樹。」
「咯咯爬高高呀。」
「我們還去看了小鳥，原來才出生的小鳥那麼小，好醜的，我們沒有掏鳥蛋，小鳥媽媽要是回來看不見鳥蛋蛋要傷心的。」冬菇一臉的求表揚。
香菇跟著點頭：「沒拿蛋蛋，咯咯對呀。」
顧東扒乾淨兩隻衣服，用花灑先給兩隻衝掉身上泥巴，邊說：「才出生的都不好看，你們倆也是，不過長大了就可愛了。沒有掏鳥蛋是對的，兩個人都做的好，是乖孩子。」握著冬菇肥嘟嘟的胳膊，「好了扭過去，給你沖背後，屁股上怎麼也是泥？」
「咯咯扶我掉掉啦。」香菇急著說怕叭叭拍咯咯屁股的。
冬菇一臉不在意：「東東，我說了會保護好香菇的。」
顧東用手給搓乾淨，冬菇癢的咯咯笑，身上的肉肉都在顫抖。顧東笑著說：「保護弟弟是對的，不過冬菇也不能受傷的，要是遇到危險的事情，要就近的求助可靠的大人。」
「我知道啦東東，我就知道東東最關心我不會讓我受傷的。」冬菇的話永遠都能切到顧東最愛他這條上。
顧東摸著冬菇濕漉漉的腦袋，笑著說：「愛你的。好了，你去桶裡面，我給香菇沖。」泡澡桶里放了些花露水，這倆在原上野草從里鑽來鑽去的，身上指不定被叮了包，泡泡花露水的洗澡水，止癢驅蚊的。
香菇乖乖任由爸爸搓掉身上的泥巴，小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裝著天上的星子。
「開心啦？」
「叭叭，有咯咯好呀。」香菇點著小腦袋，以前叔叔也要領他出去玩的，不過奶奶不許的，說他身體弱不能亂跑的，今天可開心了。香菇小手比劃著：「福蝶、小靜蜓，還有叢叢呀，叭叭。」
後面浴桶冬菇肉胳膊趴在邊緣上，高高興興說：「東東，是蝴蝶蜻蜓和蟲，可大的花蟲子，香菇都不害怕，棒棒呀香菇。」香菇被哥哥誇讚了，露出羞澀的笑，顧東抱著小身子到了浴桶，兩隻在裡面玩了一會，顧東拿著浴巾一人包成一顆包子，穿了褲衩棉綢的大短褲背心，又摸了清涼驅蚊的油油，這才放兩個出門。
「東東辛苦啦。」
「叭叭苦苦呀。」
顧東摸兩顆腦袋，「好了出去找奶奶，吃飯了。」兩隻乖乖的出去找奶奶，顧東剛放了浴桶的水，陳嬸便進來了，說：「小老闆我來就好了，你快跟香菇他們吃飯去。」
「你吃了嗎？」
「吃過了。小林今天做的荷葉雞肉飯，小老闆快去吃。」陳嬸笑呵呵說著。
院子里就是這樣，飯好了只要是有時間，陳嬸和小林都會自己先吃，要不然過了點等客人吃完要餓壞的。顧東也不推辭，洗了手出門，兩個端著自己的飯盤往堂屋走，顧敏和顧北一左一右護著。
冬菇看到東東出來，高高興興說：「東東，今天的雞肉飯好香香啊。」
「叭叭，香呀。」香菇跟著點腦袋。
顧東說：「進去乖乖吃飯。」又跟顧敏姐弟倆說：「你倆吃自己的，別慣著他倆。」
顧敏嘴上答應著，可看冬菇和香菇的眼神還是特別關注的，壓根沒聽進去。顧東也不管，到了廚房門口就聞到荷葉的清香，這荷葉是從小林女朋友那兒有家垂釣園摘得，小林回來洗乾淨燙過後，用細條的精細米包著小雞仔肉放到竹子蒸籠里蒸，一隻荷葉飯能吃一個成年人，像是冬菇和香菇兩個人分一隻就夠了。
「顧哥，你嘗嘗怎麼樣？」小林用筷子扒開荷葉等著顧東品嘗。
一陣的荷葉香伴著米飯雞肉味，混合在一起，就是夏天也很有食慾的。顧東用勺子挖了口，雞肉嫩滑粘著米粒，一點都不膩，十分爽口，點著頭誇著說：「味道很好。挺麻煩的媽？」
小林高興的搓著手，嘿嘿笑說：「不麻煩，我喜歡弄這個。」
兩人正說著話，大門哐哐響了，小林掀著帘子出去，說：「顧哥，是小唐先生來了，車子跟門撞上了。」
顧東放下手裡的飯出去，院子木門口一輛扎眼鮮紅的吉普，卡在院門邊上，退後一兩米又哐哐哐的撞上去，簡直是拿他家木門撒氣。
「你再撞下去，我家門就要壞了。」顧東話還沒說完，木門咔的一聲上面搖搖欲墜，吉普車終於停下來不動了。唐晨坐在車上，臉上帶了個超大的墨鏡，撇了撇嘴，垮的下車，說：「你開，門錢算我的。」說完往院子去，看著小林，「我餓了要吃飯，你給我弄飯。」
顧東是知道唐晨這狗脾氣，擺手讓小林別計較給唐晨弄飯去。他自己上了吉普，因為車子高大，第一次開，小心翼翼的往後倒車，他家木門一扇晃晃悠悠的，好在顧西聽聲出來了，將那扇擋著路的木門背好，顧東這才將車子停到停車位。
「哥，誰啊？」
「之前的顧客。」顧東熄火拔了車鑰匙下車，笑著說：「咱媽口裡說的有錢的開發商。」
顧西瞬間就明白了，原來晨曦遊樂場老闆是這位，還挺年輕的，果然是有錢也傻。院子架子下，唐晨端著荷葉飯正大口朵頤，臉上的墨鏡也摘了，露出眼角的淤青，一邊吃著飯嚼著可能動到了，抽著又嘶嘶抽氣，顧東見狀詫異道：「你被揍了？」
「我爸打的。」唐晨滿不在乎的說著，「別看了，是我活該。」
他倒是自己明白。顧東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唐晨這麼說了就不問了。
「去堂屋吃，這兒熱。房間只剩樓上兩間了，要不要住宿？」
唐晨端著飯碗也沒客氣，點著頭說隨便，往堂屋走了一半，又說：「車上我帶了行李，你找人給我拎上去。」威風稟稟的大少爺款，要不是眼角還淤青著，顧東還真想說院子不提供這項服務，又不是做五星酒店的。
「哥，你去吃飯，我拎好了。」顧西對唐晨第一印象不怎麼好，不過來者是客，要是敢惹事他也偷偷套麻袋打一頓。旁邊小林苦巴巴說：「顧哥，小唐先生吃的是你的飯，剩下的還有十分鐘才好。」
「得了，一起。」顧東拍著弟弟胳膊，「相處久了就知道這位就是這麼個脾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今天算是看在唐晨受傷的份上送的免費服務。
開了二樓一間房，顧西拎著兩個大行李箱，上面印著字母他認識，蘇格就想買個這個包的，不過太貴一直沒買，這個暑假跟著老師走項目掙了一筆，加上攢的錢，他去商場看過了最新款四萬三剛好了。
「哥，你拎的動？」
顧東拎了一個大箱子，「可以。」看著裝備，小唐少爺這是打算長期住了，也不知道跟唐耦怎麼樣了。
行李剛放好，顧東手機接到支付寶轉賬提醒，一看轉賬餘額頓時頭大如斗，小唐少爺這是給他打了十萬，認認真真數了沒錯的。
「小顧呀，錢收到了沒有？上面的房子我包了，還有你那門的錢。」唐晨在樓下院子喊著，端著吃的乾乾淨淨的碗跟小林說：「還有沒，再給我弄一碗，誰做的？味道，味道還行吧湊湊合合。」
湊湊合合吃了兩大碗。
顧東顧西下來，唐晨正吃第二碗。顧西怕唐晨把飯吃完了，問小林還有沒，小林跟顧西一個意思，連忙點著頭：「給顧哥留著呢。」
「我又不是飯桶，你做的飯也就這樣，不至於。」大口吃著飯的唐晨吐槽，端著碗很自來熟的去堂屋了。
王萍對著唐晨也算客氣，唐晨嘴巴說話不客氣但對著年紀大的長輩還是很有分寸的，因此在王萍和顧一民面前，唐晨就是沒長大有錢人家傻fufu的少爺，兩人對著唐晨也挺熱情。
「東東這兒有葯，一會唐先生擦擦。」王萍看唐晨那淤青的眼角說道。
「別，我就掛著，每天發照片給唐耦那個王八蛋看看。」唐晨吃著飯掏出手機自拍了張，直接語音說：「你看看，我爸為了你把我打成這樣，你還想分出我家戶口本，唐耦你是不是人？！你丫就是禽獸！」
顧東壓著冬菇腦袋讓乖乖喝水，旁邊香菇看了眼咯咯，抬頭軟軟問：「叭叭，獸獸什麼呀？」禽瘦是什麼？
「就是一種小獸。」顧東怕香菇繼續追問，岔開話題說：「喝完水了歇會，一會要午睡了，今天給你倆講故事。」
兩隻就開心起來。
等收拾完，顧東讓顧敏和顧北也回房小睡一會，下午在跟著兩隻玩。冬菇拉著香菇的手去廁所結伴尿尿去了，自從上次香菇卡在馬桶圈上，上廁所冬菇就陪著一起去了。顧東給馬桶圈上套了只兒童專用的，這回不會卡屁股了，買的是青蛙款，香菇很喜歡上廁所了。
唐晨發完語音，唐耦沒回消息，這會生氣的拿著手機，臉臭烘烘的跟欠了他錢似得回房了。
冬菇給香菇搓著小手，兩個洗的乾乾淨淨，這才牽著回到了堂屋。顧東拍著床邊，兩隻噠噠噠的跑過去，脫了褲子往床上爬，顧東掀開毛毯，冬菇靠著他，香菇靠著冬菇，乖乖的調整姿勢等著聽故事睡覺覺。
顧東才講了個開頭，兩個已經睡著了。玩了一早上，又是爬樹又是下河的，不累才怪，中午香菇飯量都好了許多。調高了空調溫度，顧東跟著也眯了會，醒來手機微信兩條言敘川發來的消息，拍的是午飯，說吃的清淡。顧東看到寶的昵稱，臉上帶著笑，拿著手機出門，放低了聲說：「剛在午睡，兩隻早上跟著顧西去後面原上玩了，一身的泥，媽媽說跟叫花子差不多 ……」
簡簡單單聊了兩句，各自就去忙了。
院子里王萍和顧一民在架子下忙著洗菜切菜，顧西在那兒搭手幫忙，其實主要是閑話家常。顧東過去就聽到母親詢問：「 ……你這也談了四年了，明年畢業，打算啥時候領著小蘇回來一趟？」
「媽，我倆還年輕。」顧西小聲說。
王萍眼睛一瞪：「我說讓你倆結婚了嗎？就是看看人怎麼樣，這都四年了，也是時候見見面的。」頓了頓，軟著話說：「不管你們是留大城市還是回來，我都沒啥意見，總歸是你們小年輕自己的事情。」
顧西是吃軟不吃硬，聽了好聲說：「小格忙著實習寫論文沒時間。」
「那你倆說過以後沒？」王萍見大兒子過來了，轉頭說：「不是我催顧西，前兩年小蘇逢年過節的還借著顧西的手送特產，也通過幾次電話，熱情懂禮貌，可最近兩年壓根沒了消息，我能不犯愁嗎？你弟弟你不知道，木頭樁子一根，人家姑娘啥心思他知道多少？」
王萍是過來人，倆兒子看著性子南轅北轍的其實在感情上都是一根筋，尤其是顧西認死理，前兩年顧西寒暑假回來身上T恤衣服圍巾都是蘇格幫他挑的買的，說起來就是蘇格對他真好，可最近這一兩年就沒見了，蘇格跟著這邊聯繫也沒了，王萍能不多想？
「你女人家就是想得複雜。」顧一民在旁邊吭哧著開口。
王萍立刻不樂意了，說：「好啊老顧你現在是有脾氣了，什麼叫我女人家想得複雜？兒子的事情你也不關心關心，這會我說起來你還不樂意，怎麼了，我這個當媽的不能問問了？」
「你問你問。」顧一民不敢再說了，抱著菜筐去廚房切菜了。
「媽你別急，聽顧西好好說說。」顧東禍水引給弟弟，分散媽媽的注意力。顧西露出個『哥你太不仗義』的臉，對著發脾氣的媽媽連忙認真說：「我說。」
王萍喝了口水，慢慢說：「好好說說。」
可輪到顧西不知道說啥了，抓了把頭髮，想了下說：「小格最近在一家大公司實習，忙著準備畢業——」
「打住，說點生活上的。」
「小格忙，晚上十點多才回來，又不讓我接，說我也很累，小格對我真的好，心疼我 ……」顧西手上串著菜，不知不覺嘴巴禿嚕了，「她最近說同事背了個包好看，我打算買給她當禮物，回去給她個驚喜。」
王萍聽了沒啥事點頭，順口問：「多錢？」
「四萬三。」顧西說完就後悔了。
王萍串菜手一頓，看了眼兒子：「看我幹啥？你自己掙得錢，想買啥買啥，我不管。」頓了頓，嘆著氣說：「媽不是想過問你倆感情，就是你有時候木訥，害怕你拴不住小蘇。人家小蘇城市姑娘，又聰明利落，你要勤快一些，她要是忙工作辛苦了，你要多關心關心，別小蘇說不用去接你就真的不去了，女孩子說不要就是要的。」
顧西受教點頭，覺得媽媽說的也對，他要對蘇格再好一些！
王萍見了心裡嘆氣，咋能不心疼那四萬三，一個包咋能這麼貴，不過卻沒多說什麼。
顧東知道媽媽擔心什麼，跟蘇格見過一面，這女孩大氣目標明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會去追，很利落的一個女孩。顧西跟著蘇格好了四年多，每次回來都是蘇格對他多好多好，可見是能拿住顧西的，他知道母親擔心什麼，無外乎就是擔心蘇格飛的高了，看不上顧西了。
「媽，你也別想得太深了。」顧東道。
「你現在安定下來了，我就只擔心顧西了。算了不說這些，反正你們還年輕，不想了。」王萍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對，但也知道這種事情她插不上手，回頭跟顧西說：「等你回去，家裡你哥做的拌飯醬和桃花酥也給小蘇帶一些嘗嘗，多關心關心小蘇，勤快些，做飯打掃衛生你要是不忙你就做，兩人要互相體諒的。」
顧西點頭：「我知道了媽。」家裡的事情本來就是他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