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此為防盜章, 訂閱到防盜章的小天使耐心等待幾天 春桃眼睜睜盯著厲氏氣定神閑地把碗里的安胎藥,倒進一旁的青瓷筋瓶里, 而後又穩穩地踱回到軟榻上坐定,心中如千蟻噬咬,萬般不得安寧。
而與她一同跪在塌前的桂嬤嬤, 則因為害怕而微微發抖,頭也不敢抬起。
魚令嫣進來后,見到跪倒的兩人,說道:「我派夏竹帶人去搜了,在春桃房裡找到一枚花蝶金簪,在桂嬤嬤房裡搜到二十兩的金錠。」
厲嬤嬤把這些賄物呈上來,送到厲氏眼前。
那枚花碟金簪,款形雖有些老,可做工真是精美,蝴蝶的翅膀都是細金絲編織而成, 瞧著真是栩栩如生, 不是一般凡品。
厲氏看了一眼, 冷笑道:「嚴氏竟然連自己嫁妝都拿出來了……」
魚令嫣問道:「娘怎麼知道這是她嫁妝?」
「我記得可清楚,當年我還在閨閣之中, 這種樣式的簪子, 先由紹敏縣主祁恕玉戴起, 她是艷冠盛京的美人, 貴女們時時效仿她的著裝打扮, 連我也有做過幾樣, 這件恐怕就是嚴氏跟風做的首飾。」
說罷,她又把視線挪到那二十兩金子上,「桂嬤嬤,這些年,我對你也不薄了吧,不過二十兩金子,就把你收買了?要是把這事偷偷上報給我,這二十兩金子,不僅原封不動留給你,我還會再賞你二十兩,你說你傻不傻?」
桂嬤嬤早就後悔了,急忙磕頭認錯,連哭代喊,回道:「夫人,奴婢知錯了,奴婢沒法子啊,奴婢的兒子媳婦,都在大房伺候,在大夫人手裡捏著,奴婢萬不得已,才做出了蠢事,還請夫人寬宏大量,原諒奴婢這次吧。」
桂嬤嬤是魚家的家生子,不是厲家帶過來的,厲氏並不在意,只揮揮手,道:「你這麼念著你兒子兒媳,想必很想與他們共侍一主,來人,把她打三十個板子,再送到嚴氏那裡。對了,還有記得把今日搜到的好東西,全都丟在嚴氏門口,別髒了咱們西院的地兒。」
桂嬤嬤來不及反應,就被收拾完了,拖了下去。
只剩下春桃,她從小就跟著厲氏,十幾年的主僕情誼,自不同他人。
厲氏是真的在意,她盯了人半響,才問道:「我到底哪裡不如嚴氏,我對你不好嗎,我們之間沒有情誼嗎,她一個金釵就收買了你?」
魚令嫣覺得,這也是厲氏想問魚恆的心裡話吧,雖然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問魚恆這個問題。
春桃縮著頭,不肯回答。
厲氏呵道:「給我說!」
春桃抖了個機靈,豁了出去,脫口道:「夫人,奴婢今年二十一,已經是個老姑娘了,您難道真不知道是為何?」
「當年你們春、夏、秋、冬四個,滿十五的時候,我就要把你們配出去,可她們三人都配人了,偏你寧死不肯嫁人,發誓要伺候我一輩子,我當時心中感動,從此我房裡除了厲嬤嬤,便是你了。而如今,你就是這樣伺候我的?」
春桃這時候也就破罐破摔,「她們姿色不過爾爾,配個小廝正合適,我長的這樣好,怎麼能委身給個莽夫?若是如此,我寧願一輩子不嫁人。」
魚令嫣馬上明白了這位的意圖,原來還是個有野心的。厲氏當然也明白過來,她沒說什麼,繼續聽下去。
「偏偏您容不得妾室,我慢慢死了這條心,安心做一輩子老姑娘,可您卻十年都沒生個兒子出來,我又起了心思,覺得您逼不得已,肯定要給老爺納妾了,誰還能比我更適合。沒想您真納妾時,卻從未想過我,寧願去外面買那些不知底的瘦馬,也不願用我這個,盡心儘力服侍您十幾年的自己人。」
魚令嫣瞠目結舌,就是真把你當成自己人,才沒有讓你做妾,做妾哪有夫人身邊得勢的大丫環強,春桃平時溫柔恬靜,細緻縝密,也是個聰明人,為何偏偏想不明白這點。
「她允了你給老爺做妾,你便叛了我?」厲氏終於忍不住,吼出了聲。
春桃又開始顫巍,回道:「大夫人說,長信伯府催著二小姐的婚事,希望二小姐儘快嫁過去,可二小姐年紀尚小,即使嫁過去,也不能馬上圓房,等事成之後,便把奴婢放到二小姐身邊,圓房前,都由奴婢來伺候姑爺。那枚釵,是她的嫁妝,就是憑證。」
有些話,厲氏再也問不出口,有些事,她也不願多想了,真是太累,「你既然想做妾,那我便成全你,厲嬤嬤,你去給她尋個殷實人家,把她的包袱收拾好,送她走,我一刻也不願多見她。」
厲嬤嬤道:「就怕她關不住嘴門子,有些事傳出去到底不好。」
「反正她也不識幾個字,灌藥毒啞,找戶大婦能容人的。」
春桃眼中滿是惶恐,被硬生生拖出去灌藥了。
等處置完這兩人,厲氏才泄了氣,癱卧在塌上,繼續蓋著她那條羊毛絨毯,對令嫣道:「嫣姐兒的丫環,也該備起來了,娘一定給你把好關,以後這近身的人,可得仔細摸清了品性才行,莫不能像娘一樣,養出一個春桃來。」
令嫣笑著說好,又摸摸厲氏的肚皮,和裡面的小傢伙打下招呼。
誰也沒想到,給令嫣培養丫頭這件事,終是沒能好好完成。
厲氏本來還有些窩火,現在卻順了氣,在令嫣和厲嬤嬤的幫助下,終於下了床,挺著依舊過大圓滾的肚子,走到魚老太太跟前,微微一伏,再坐到左邊的墩塌上,說道:「吃裡扒外的下賤東西,也不知被哪個蛇蠍心腸的給收買了,想趁我胎相不穩,不能受驚的時候,出來作惡,好讓腹中孩兒受累,伯娘可得為我做主,萬不能放過這丫頭。」
春桃神色慌張,連忙磕頭辯解道:「老太太,奴婢不敢說謊,這些事那守門傳話的桂婆子也是知道的。而且誰人不知二夫人自懷孕以後,一碗安胎藥也沒吃過,晚上要和老爺分床睡,也不讓四小姐近身,只讓劉嬤嬤把脈,至於上次那位大夫,誰也沒見過人影。」
令嫣放下厲氏的胳膊,走上前去,規規矩矩行了個拜安禮,才抬頭道:「大奶奶,令嫣真是聽不下去了,劉嬤嬤的醫術,您也是知道的。聽娘說,當年懷我時,也沒請過什麼大夫,也沒吃過什麼安胎藥,劉嬤嬤一手看到底,也順當地把我接生下來。況且娘有了身孕,這分床而睡,再正常不過了。至於不讓近身的說法,壓根沒有這回事,我哪天摸不到娘的肚皮,都不安心睡覺。原本還疑惑,子虛烏有的事情,是怎麼傳出去的,沒想到,竟然是春桃和桂嬤嬤,裡應外合,做下這背主的事來。這兩人想必是被誰收買了,背後之人,包藏禍心,還請大奶奶為咱們做主。」
魚老太太一時不好表態,便禍水東引,轉頭問嚴氏:「兒媳婦,你怎麼看?」
箭已出鞘,就沒有收回的道理,嚴氏聽著厲氏等人的強詞,心中反而更篤定了幾分,便從容地笑道:「俗話說,枳句來巢,空穴來風,如今府中都傳著,厲妹妹故意假孕,瞞不住了,才傳出胎相不穩的消息。這些謠言日囂塵上,再這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別的影響暫且不說,就怕厲妹妹生產之後,這孩子的身份,怕是要受人詬病,想必厲妹妹也是不願見到的。」
喬姨娘也幫腔道:「老太太,可不就是這個理,且不論這兩人的罪過,現在到底是有了不好的話傳出來,說到底,吃虧的還是二房。其實這事解決起來也容易,只要請個大夫把下脈,證明了二夫人的清白,再處置了這兩人,以儆效尤,相信下人以後也再不敢傳這些渾話了。」
嚴氏道:「厲妹妹,我特地把盛京有名的婦科聖手柳大夫請來了,就在院中候著,你看讓他進來,給你把個平安脈可好?」
魚老太太也道:「侄媳婦,你胎脈不穩,正好也讓柳大夫幫著看看。」
所有人都在等厲氏的反應,沒想到這時候,她偏偏犯了犟,撩袖子、叉腰、挺肚,中氣十足地回道:「憑什麼,我才不願意,說的這樣好聽,其實還不是懷疑我,你們說來就來,說審就審,說把脈就把脈,把我厲寶貞當成那好揉捏的麵糰了嗎?」
「你說什麼!」魚老太太難得生出的耐心都給磨平了,氣急敗壞地回道:「反了你,不讓大夫摸脈,你是不是真藏了什麼?」
喬姨娘忙上前阻止道:「二夫人別這樣,動了胎氣可怎麼好,還是讓大夫進來看看吧。」
厲氏毫不領情,啪地一聲,給了喬姨娘一記響亮的耳光,「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裡哪輪得到你說話,滾開!」
嚴氏看不下去了,也勸道:「厲妹妹,你若是真有孕,就不怕被驗,這樣遮掩,反倒讓人誤會,為了婆婆的心意,為了二房的名聲,還是平靜一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厲氏馬上唾了她一臉,「啊呸,叫你一聲姐姐,你就把我當成是你大房的妾室了嗎?我告訴你,我厲寶貞也是魚家明媒正娶的二房夫人,跟你嚴潤萱可是平起平坐的,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收起你這副假仁假義的做派,我瞧著就噁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收買了春桃和桂嬤嬤,故意散出我假孕的消息,現在又裝成大義凜然的模樣來捉我,連大夫和穩婆都準備好了,你說說你這是安的什麼心,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你嚴潤萱請來的大夫,我厲寶貞可不敢用。」
厲氏像是把這段日子積累的怨恨全都發泄出來了,對嚴氏說完這些,整個人真是神清氣爽,不能更舒服了,一點也沒有什麼胎相不穩的模樣。
可在魚老太太和嚴氏的眼中,她就更像是假孕,現在是強弩之末,硬裝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