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心照不宣

  網上的熱鬧景象和樓鳴禮想的如出一轍。樓睿身份引起的爆炸式熱度,加上樓鳴禮有意熱炒戰神之子第一次公開露面、以及回歸樓家的重要時刻,少說有三分之一的帝國人觀看了這場熱鬧。在短短十來分鐘里,數次刷新了在線觀看人數的歷史記錄。


  「這豪門狗血撕逼劇我追了!」


  「說這是年度大戲都委屈了它,你們看見樓鳴禮當時那個臉色沒有,卧槽這瓜我可以吃到天荒地老!」


  「你們不覺得這位小祖宗是故意讓樓鳴禮沒臉的嗎?」


  「一頭能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的海豹,會有這種心機?」


  「小祖宗來頭不簡單啊,總覺得他和樓韻澤認識,科學家與不可能自然出生在這個時空的少年,小祖宗會不會就是樓韻澤專門創造出來對付樓鳴禮的秘密武器?有沒有這種感覺!有沒有!」←

  「只有我一個人在回味豹可愛的人形嗎?那小臉蛋兒,那小身板兒,可口,想日。」


  「前面的好猥瑣,舉報了。」


  樓韻澤將飛船設置為自動航行,分神看了一眼光屏上的彈幕,才轉過椅子對著樓睿。


  樓睿正在沙發上笑得打滾,好吧,他的格調終究是沒那麼高,想想剛才的事情,還是覺得好爽好開心!


  「為什麼要那樣做?」樓韻澤轉過身看著樓睿,他沒有問樓睿是不是故意的,而是已經對剛才的行為下了定義。他雖然並不精通人情世故,但他也不傻,樓睿的舉動中展現的好惡再明顯不過了。


  而且他能從樓睿的態度中找到一種自然而然的親近之意。


  但是,為什麼?

  樓睿好好地坐在沙發上,笑容從他稚嫩的臉上消失。


  因為你畢生的研究成果被他們奪走了,你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血為他人做嫁衣。


  因為他們強迫你嫁給一個不把你當人的伴侶,大伯父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因為逃亡的時候你被他們的追兵擊中,失去了將近二分之一的軀體,餘生只能與假肢和義眼為伴。


  因為你死的時候,甚至讓我不要報仇,躲得他們遠遠的。


  此刻,這雙注視自己的眼眸是這樣清澈。可是在樓睿最初的記憶里,這雙眼睛是冷漠而陰鷙的,總是帶著無機質的光芒,因為慘烈的人生轉折改變了樓韻澤的性格,在樓睿小時候,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是毫無生機,性格乖僻的。如果不是後來找到了人生中的摯愛,他的逗比伴侶融化了他心裡的堅冰,他可能永遠都是那個模樣。


  那是不幸中的萬幸。可如果能夠選擇,誰想在不幸中尋找萬幸呢?


  「因為,想要保護重要的人,就不能軟弱。」


  「重要的人是誰?」


  「我既然姓樓,那我就要樓家好好的。你覺得有剛才那幾位,樓家還能有好嗎?」


  樓韻澤幾乎是想也不想地答道:「不能。」但他立即抓住了重點:「可你不是失憶了嗎?」


  樓睿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什麼也沒說。


  「……哦。」樓韻澤居然慢慢點了點頭,然後他又抓住了一個重點:「聽說你有全SS級的精神力,我可以研究你嗎?」


  果然,老爹這個毛病還真是根深蒂固,原來年輕時候就這樣!只要給他提供一點研究材料,樓睿一點也不擔心他把剛才那些話告訴別人。


  也就他這樣清奇的腦迴路,才能毫無障礙地接受這些事情了,樓睿甚至覺得馬上和他說自己是穿越來的,也不會有任何問題。要是坦白身份的話,老爹就是最好的選擇。大伯父那種老古板就算了吧。


  至於秦固那裡,容我在再想想,再想想……


  得到了樓睿的允許,樓韻澤立馬從他身上抽取了一些血液,又讓他變回獸態。


  白光一閃,小海豹duang一下落到地板上,身子還像布丁一樣彈了彈。


  樓韻澤趕緊推了推眼鏡,不肯錯過這個小圓球身上的任何一點細節。


  要不是兩人都是雌性,樓睿簡直要懷疑老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痴漢了。他一手拿著鑷子,一手端著醫用器皿,那姿態莫名地就讓樓睿想到「磨刀霍霍向海豹」這句話……


  樓睿昨晚上的才把自己身上要掉的毛都薅乾淨,剩下的都是緊緊的,樓韻澤拿著鑷子拔下一撮,疼得它「嗷」一嗓子叫喚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樓韻澤忙不迭道歉,可是一點也不耽誤他從樓睿爪子上剪指甲的動作。


  這一路上可就不愁沒事幹了。


  秦固回房間后才打開了工作人員轉交給他的盒子,迅速撕開了那層花里胡哨的外包裝,裡面的東西讓他的動作為之一頓,他屏住了呼吸,喉結滾動了一下。


  雖然是在自己房間,他卻忍不住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才拿起那雪白的一團,輕輕咬了一口。


  「……」


  咬合的動作驀地僵住。


  秦固發現這並不是吃的。


  他狐疑地看了看手裡的盒子,白巧克力的包裝,又把從嘴裡拿出來的小海豹湊近鼻子聞了聞……白巧克力的氣味……下,透出一股愚蠢的海豹氣味。


  是巧克力味的海豹毛氈,而不是海豹毛氈味的巧克力。


  欲蓋彌彰地扯下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口水,秦固試圖撫平上面的牙印,忽然感覺嘴裡怪怪的,接著他就從嘴裡扯出一根白毛來……


  很多宇宙人媽媽會把寶寶獸態時候掉的毛收集起來,製作成毛氈玩偶收藏著,有些人長大成人後,會把這些毛氈玩偶送給情侶,含義是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贈送給了對方。


  秦固看看這根毛,再看看手心裡的糰子,動作再次為之一頓,他屏住呼吸,喉結又滾動了一下。


  他回憶起了樓睿溺水時,直透他心底的呼喚和渴望,事實上他根本不是因為在看直播才趕去救那隻蠢海豹的,它有沒有能力爬出浴缸,秦固還是能看出來的。但是他無法忽略心底那個聲音。


  那是透過守護石傳來的感應,它在渴望他出現,期待他去救它。


  他可以感應到它,想必它也一樣。而他們誰也沒有戳破誰,只當是真的溺水,單純的出手相助而已。


  樓韻澤和樓睿回到樓家住宅的時候,樓鳴禮他們早就抵達了。


  沒辦法,誰叫人家的星艦跑得比較快呢。


  得虧了跑得快,樓鳴禮一回來就將附近的記者全都轟走了。這些明明都是他自己招來的媒體,否則這片貴族住宅區,可不是記者想來就來的。但如今的狀況和他原先設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風頭沒出著,還被人當眾戲耍了一回,難道還要等著再來一回不成!

  十分有礙觀瞻的飛船懸停在了樓家住宅前,擁有星際桃源美稱的帝都星景象映入樓睿眼帘。在經過近萬年的開發與改造后,帝都星已經不復最初的樣貌,然而這片貴族區域,卻最大程度的保存了這個星球的原始風貌,眼前宛如童話國度一樣美輪美奐的地方,讓樓睿久久說不出話來。


  樓睿從飛船上下來,第一次踏足這個原本該是他的家的地方。


  樓家,我來了。


  ……


  被收押到安全局監管中心后,沈柔已經十多天沒有見過天日了。她蜷縮在四面都是金屬牆壁的空曠屋子裡,沒有燈光,也沒有任何聲音,這反倒使她獲得了難得的安寧。


  她沒有去想自己會有什麼下場,也不曾為那些死去的狂獸感到歉疚,畢竟它們解脫了嘛……


  她這幾天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無聊的時候回味一下那天看見的每一幅畫面,每一個細節,那件事即使是無數遍的去想,仍然覺得很有意思。


  事件發生的那天,她遵照指使,偷偷逃離軍訓隊伍,造成失蹤的假象。


  就像預計的那樣,教官派出了一批資質優的異雄性學生四處搜尋她,而這裡面,必然會有秦固。這些學生會為了找她,越飛越遠,機甲會漸漸深入E09星的復地,然後落單,信號中斷……一切都在按照預定的方向發展。


  直到她撞見了那永生難忘的場面。


  她在密林中潛行,正要去事先準備好的藏身之地,密林深處的一片空地上,空氣卻突然扭曲震蕩,像一面穿透了時光的鏡子,草木搖動,枯葉漫天周遭的空氣被吸扯出強烈的氣流。彷彿有什麼東西將要從中呼之欲出。


  沈柔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是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她扭頭就跑,卻一下絆倒在了一根藤條上,驚慌失措間,她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頓時看見那片扭曲的空氣破開了一個黑色大洞,從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飄飛出許許多多的金屬碎片……


  而後,一隻雪白圓潤的動物從裡面穿越出來。


  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沈柔在那一刻的心情,她的心神也像地上的枯葉一樣,被擰絞到了那片黑洞當中,她就那麼獃獃地坐在地上,整個人都被前所未有的震撼籠罩了。


  這是……時空裂縫?而且裡面居然掉落出一隻……呃,一隻毛球?

  一個猜測隱隱浮現在沈柔一片空白的腦子裡。直到狂風肆虐,樹木倒塌,那隻昏迷中的雪團完全被黑洞擠出來,落在一片狼藉的樹林里,沈柔才在本能的驅使下,逃離了那片區域。


  光影落在沈柔的臉上,隨著房間的門被打開,沈柔的回憶剛好在腦中播放完畢。


  她微不可查的彎了彎嘴角,淡漠的臉孔轉瞬間變得驚慌……


  賀立峰的副官佇立在門口。


  他揮了揮手:「帶走!」


  「是!」


  沈柔在幾名軍人的拖拽下離開房間,她死命掙扎:「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庭審不是還沒開始嗎?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


  她近乎崩潰地大叫:「不,你們不能殺我,別殺我……我有事情要說,我知道那隻小海豹是怎麼出現在E09星的!它是穿越來的,我看見了,我真的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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