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不喜歡這個世界
簡余卿覺得, 顧舒文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而如果自己能夠幫到他的話就好了, 可是要如何解釋自己知道這些呢, 這又是個問題。
因為沒法說, 只能看著顧舒文離去。
顧舒文既然發了話, 眾工匠們就繼續開工了,簡余卿也不便久留, 他也道:「那蕭副將先忙, 本官告辭。」
蕭樟臉色不太好,但是對待簡余卿倒還算客氣:「簡大人慢走。」
簡余卿本欲要前去探望胡大人的,他走到半路, 忽然覺得心生不妙,連忙折返。
快步回到剛剛的地方, 卻見眾人都圍在一起,蕭樟的聲音傳來:「都不要慌!」
有股血腥氣傳來, 空氣中的靈氣似乎比剛剛稀薄了不少,簡余卿皺眉,他心中已經有隱隱的猜測不敢落實。
有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怎麼又回來了?」
簡余卿沒由來的鬆了口氣,他側目, 是顧舒文, 沒料到自家王爺也折返回來了, 二人站的地方較為隱蔽, 故而亂成一群的現場誰都沒有發現他們。
簡余卿道:「這假山下面有東西?「
顧舒文嗯了聲, 沒再做聲。
「陛下知道嗎?「簡余卿問道。
「原先不曉得。「顧舒文這次倒是耐心, 而是好脾氣的站在這兒給簡余卿解答。
原先不曉得,就是說現在已經知道了?
簡余卿想問大體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卻又害怕知道答案,他一直覺得小皇帝年紀小,心無城府,但現在想來,倒是他將這孩子看輕了。
這皇室,怕是從來沒有小白花的。
「在馬場之前。「顧舒文站在簡余卿的身側,他將簡余卿的面色收入眼底。
「那,陛下知道會有刺殺一事嗎?「簡余卿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他心中有數。「顧舒文緩緩道。
簡余卿在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後,現在已經可以淡然接受了,顧舒文教出來的孩子,到底也不可能是等閑之輩。
雖然小皇帝對自己多有隱瞞,但是他還是明白的,陛下的感情絕非作假,只有這一點,就夠了。
簡余卿現在唯獨想不明白的就是顧舒文為什麼一再縱容趙相蹦躂,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緣故的,他隱隱有了猜測。
大抵是,趙相的身上,有什麼牽扯到皇家的秘辛,不能輕易動他罷,那麼今天這一出,包括之前的事情,估計都是針對於趙相所設下來的局了。
顧舒文和陛下需要籌碼和證據來扳倒他,而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已經有太醫匆匆趕來,受了傷的工匠也被送去醫治,現場在打理,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兩人的身影被夕陽所拉長,最後交匯在一起,有徐徐的晚風吹來,蕭樟有條不紊的指揮這工匠們加快完工的節奏。
就算出了這樣的事情,這阻止不了他們在假山下面挖掘的步伐,看來他們在找的東西定然非常重要了。
簡余卿有理由相信,他家王爺是有一定籌碼和自信的,不然也不會如此放縱趙相的人在此大動干戈。
似乎瞧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了,顧舒文才道:「簡大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去看胡大人算是打算嗎?簡余卿老實道:「聽聞胡大人患病在身,下官準備去探望一番。「
「嗯,簡大人心繫同僚,也難得會得姑娘家青睞。「顧舒文沒頭沒腦的放下這一句,語氣生硬。
他們已經在往皇宮外走,因為簡余卿現在已經是二品的緣故,和王爺一同行走自然不奇怪,倒是沒有引起他人的側目。
簡余卿苦笑不得:「王爺過譽了,下官實在無福消受。「
「簡大人熱情好客,又是新官上任,能與其他大臣們多走近一些,本王也是……「顧舒文還要繼續說。
簡余卿咳嗽了一身,打斷了他,他假意的咳嗽兩聲,心情愉悅的板著臉道:「下次不見了,你知道的,我什麼都沒做,我也不喜歡她們……「
顧舒文停下腳步,望著他,他的眸色深沉,似乎在等他說下去。
【我只喜歡你。】
簡余卿下一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哽咽於喉,他在考慮著,難道要現在坦白嗎,這一切都來的猝不及防他沒有一點兒準備啊!
顧舒文沒能等到想聽的,但是他的心情卻也還不錯,明朗而輕鬆,他喜歡看簡余卿望著自己的模樣,專註,就像是整個世界只有他一般。
忽然想去摸摸他的頭,手有些癢,但是忍住了,罷了,萬一把人又嚇跑了就不好了,還是需要再忍一忍。
夕陽的餘暉落在整座皇城,深紅色的彩霞鋪在天空中,飛鳥還林,顧舒文道:「胡靜觀沒問題,不必去了。」
簡余卿道:「嗯。」
其實他也知道左右是裝病,他也沒真的準備去探望,只不過是去走走過場而已。
到了馬車停歇的地方,顧舒文道:「簡大人之前答應去照顧進寶,這麼久了也不見人,莫不是隨口一說的?」
簡余卿這幾天有些忙,雖然有心去,但是還真的將此事給擱置了,此刻顧舒文提起來,他正好順坡下驢道:「那今日去吧。」
顧舒文的有些詫異,是他的錯覺嗎,余卿好像比之前對他的態度隨意了許多,而關鍵是他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有些鬆口氣的感覺。
「嗯。」顧舒文沒有拒絕,他上了馬車,簡余卿跟著。
尾生心中感慨,王爺終於比以前坦率一些了,又期待什麼時候能與夫人重歸於好,這樣他和柱子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一起相處了。
柱子因為簡余卿要去王府的緣故,便安排府上的馬車夫先回去了,他走到馬車的前面,和尾生坐在一起。
柱子為人生的老實憨厚,但可能是與簡余卿相處的久了的緣故,他的行為舉止也帶著從容不迫,身上有種溫雅的氣質來。
他見著了尾生,沖他露出了笑容來:「打擾了。」
尾生別開眼,他道:「不妨事。」
柱子卻是從他手中接過活來駕著馬車,他一路上會隨口裝作無意的詢問他一些問題,比如城中某處什麼花開了,這天下是否會下雨之類的。
不是一直的詢問,而是在尾生回答的時候,延伸這個話題一起聊下去,沒有半點尷尬,讓人如沐春風。
尾生原先有些彆扭擔憂,但是漸漸才發現,這個人,比他要從容許多,他偷偷的瞧著他的側顏,心中意難平。
馬車裡面的簡余卿就也是同樣的淡定,他與顧舒文閑聊中午季大人的事情,反正顧舒文也知道了,他乾脆也就不作隱瞞,直言道:「帝都的姑娘們都是如此熱情嗎?」
他指的是直接跟著父母到人家拜訪的事情,明明二年前還不是這個風氣的,是他自己跟不上這個世界的節奏了嗎?
顧舒文見簡余卿如此問,就知道他對自己的還一無所知,不過他反而覺得這樣很好,便道:「一貫如此。」
簡余卿想,可能確實是一貫如此,畢竟他當年來帝都可是直接就嫁給顧舒文了,哪還有時間去接觸這些男婚女嫁的事情呢。
兩人聊了一會兒,王府就到了,顧舒文下了馬車,管家從裡面走了出來,尾生和柱子去將馬車停下,簡余卿道:「下官先過去瞧瞧進寶。」
顧舒文道:「一會兒留下來用膳。」
簡余卿答應了,他見顧舒文朝書房走去,自己也朝記憶中進寶的小院子走去,關於上次的那侍女的事情,他今天就要給弄清楚,不然終究是個禍患。
簡余卿到小院子的時候,侍女正在給進寶梳毛,見有人來了便道:「見過大人。」
「無需多禮。」簡余卿道
侍女點頭稱是,簡余卿接過她手中的梳子,進寶見到了簡余卿很是高興,一直搖尾巴要蹦起來,簡余卿安撫住它。
他瞧進寶的精神頭還不錯,便道:「照顧進寶多久了?」
侍女知道這是問自己話呢,她老實答道:「回大人,有二月了。」
「嗯。」簡余卿應著,他的手下溫和,面色冷淡:「我與你並無惡意,只是想知道,指派你來的人是誰?」
侍女驚慌了片刻便鎮定下來,她道:「奴婢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
簡余卿指了指她額頭上的碎花:「這是你主子賞賜的?」
他之前也不能斷定這侍女有問題,但是剛剛瞧著,卻發現有點破綻,他想著顧舒文既然留她在府內自然有他的想法,但是自己也可以幫著敲打一番。
「你這翠朱我在你主子那裡見過,你是讓我自己說出他的名字還是我去告知王爺?」簡余卿見她神情有所動搖,便繼續道:「你大可放心,若是你能答應我的條件,我自然不會告知給王爺。」
「相反,若是你不答應,就不要怪我了。」
「奴婢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侍女鎮定道。
「喔,那看來是不準備說了?」簡余卿揮揮手,揉揉狗頭:「你知道本官很喜歡進寶,念在你對進寶的仁念上,本官才願意給你個機會。」
進寶的身體前段時間腸胃不好,這侍女不知從哪裡找來的靈藥餵給狗子吃,雖然不是什麼昂貴成精靈藥,但也算是好的了,不管用心如何,總歸還算是心有仁念的。
他也願意給她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