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是太陽啊

  對於皇帝陛下如此行為, 顧舒文卻沒有半點驚訝, 彷彿是已經料到一般。


  當他站在那裡, 小皇帝見到人後, 自己就學乖了,他閉上了嘴,不作聲, 老老實實道:「皇叔。」


  他的目光落在顧舒文的身上,瞧見了簡余卿的身影,像是非常高興:「簡卿來了。」


  簡余卿道:「參見陛下。」


  小皇帝擺擺手,他還未換下龍袍,身上穿著一身龍袍,端坐在桌上這般嚴肅的時刻,倒是有幾分架子的,他問:「皇叔和簡卿可曾用膳?」


  顧舒文答道:「多謝陛下好意,本王已經用過了。」


  他絕對沒用過,簡余卿眼角餘光撇了顧舒文一眼, 內心誹謗。


  小皇帝也並不多做強求,或者說, 他也只是禮貌性的諮詢一下而已,他將疑問的眼神落在簡余卿的身上。


  簡余卿福至心靈, 答道:「臣也用過了。」


  小皇帝略表遺憾,房少銳也坐在餐桌上, 他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袍, 因為卧床幾日的緣故, 原本健康的小麥色皮膚也顯得有些白皙,襯的原本就立體的五官多了幾分儒雅之氣,此刻小皇帝終於算是說完了。


  房少銳沖簡余卿和顧舒文行禮:「參見王爺,參見簡大人。」


  顧舒文免了他的禮,見房少銳的碗里被小皇帝疊了一堆又一堆的食物,他了解小皇帝的喜好,偏好甜食,就給人碗里堆了一疊的甜食,他道:「陛下身子可好些了?」


  小皇帝的求生意識可謂是非常強了,尤其是常年在皇叔的摧殘之下,幾乎顧舒文的語調稍微變一變就知道是不是天要變。


  如今仗著自己生病了終於求來了福利可以吃些甜食,但是,若是被皇叔知道自己病好了,那就要被迫吃那些規劃餐了,他不要啊!


  小皇帝放下筷子,臉色忽然沉重。


  他扶額,臉上帶著點憂慮:「朕覺得頭還是有些痛。」


  「是嗎?」顧舒文壓根不吃這套,他瞅了眼房少銳碗里的甜食,還有那幾乎見底的甜食的碗筷。


  「本王湊巧來的路上,遇見了王太醫,病弱之人想必是茶飯不思才對,但本王瞧陛下可是好的很。」


  簡余卿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他家王爺是要以欺負陛下為樂嗎?

  小皇帝白了臉,到底年幼,這會兒臉上差點沒有繃住,眼神都在飄忽,似乎在給自己重新找個借口。


  顧舒文的目光落在一旁努力減少存在的小李子身上,小李子覺得背後一涼,心生不好的預感。


  哪知,一旁的房少銳忽然道:「王爺怕是誤會了,陛下的甜食都是我吃的。」


  小皇帝一驚,萬萬沒有想到少銳會替他說話。


  房少銳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塞了一口甜膩的糕點,然後默默道:「因為我很喜歡吃甜食,陛下才忍痛割愛的。」


  簡余卿垂眸,還以為陛下是一頭熱呢,看來並不是啊。


  顧舒文道:「倒是本王疏忽了,竟才知世子喜甜食,一會兒世子回去的時候便打包帶回去吃吧。」


  房少銳神色一頓,但好在比小皇帝沉得住氣,他道:「多謝王爺。」


  顧舒文的面色帶著絲笑容,不達眼底:「房夫人若是知道世子的喜好必定十分高興,改日本王會派一名善甜食糕點的廚子去將軍府的,也算是對那日未能護得世子周全的謝禮。」


  房少銳:……


  這人,是魔鬼嗎。


  小皇帝琢磨著,如果皇叔派了一個廚子到將軍府,這,這簡直是一箭雙鵰啊,一方面他以後就可以去將軍府蹭吃的,另一方面指不定少銳會因為喜歡上甜食,以後和少銳一起品味甜食的樂趣?


  思及此,小皇帝覺得皇叔此舉簡直是太得他心意了,小皇帝點點頭,十分贊同:「皇叔說的極是,少銳可莫要推辭。」


  房少銳:……


  幸虧他並不知小皇帝的想法,不然可能和小皇帝剛剛建立的岌岌可危的友情小船,怕是要說翻就翻。


  簡余卿就這樣看著小皇帝出賣了隊友,忽然覺得……陛下,世子真的是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簡余卿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侍女,他環顧一周,決定還是一會兒去問問李公公好了,畢竟對小皇帝的飲食,還會有誰比李公公更為了解的呢?

  房少銳是隨著房將軍一同過來的,下了朝房將軍要務纏身這才來得及過來,這會兒進了屋瞧見了顧舒文,又是有事情和顧舒文商洽,於是兩位就借一步說話了。


  而小皇帝和房少銳看著也像是有話要說,簡余卿沒有興趣過去考究,他走向一旁的小李公公,小李公公此刻也是十分惆悵。


  一時不察,居然讓陛下甜食吃多了,萬一陛下又牙痛了,被王爺興師問罪的可就是他了,話說前段時間才因為私自放陛下出宮被王爺抓去好生教育一番,這次怕是死的更慘。


  但是小李公公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了,雖然內心慌的一比但是面上還是很穩的,簡余卿過來的時候他還能露出笑容來:「簡大人有何事吩咐?」


  簡余卿琢磨著該如何開口,貿然問負責陛下膳食的宮女似乎會讓人想多,果然還是應該和顧舒文商量一下的嗎,可是,顧舒文會因為知道自己是妖而有什麼反應?

  他不敢賭,只得道:「想跟李公公打聽個宮女。」


  李公公萬萬沒有想到簡大人居然也對宮女有意思?話術有些權貴的大人會看上宮女的小官女也不算什麼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可是剛剛,他本以為……


  算了,想來也是自己想多,怎麼可能呢,按照道理來說,應該簡大人看上宮女的可能性更大一點才正常。


  李公公問道:「敢問簡大人是想打聽?」


  簡余卿道:「說來慚愧,下官並不知曉那名宮女的名字,只是剛剛在御花園瞧見了……」


  小李公公現在漸漸明白了果然如此啊,他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簡余卿為了加大小李公公的鎖定範圍道:「應該是御膳房送膳的宮女。」


  小李公公覺得,簡大人一再對陛下有恩,自己怎麼著也得幫襯點,他道:「簡大人放心,那就將此事交給咱家吧。」


  簡余卿見李公公如此爽快,頓時也從衣袖裡掏出銀子交到李公公手裡,李公公稍作推拒便收下了。


  兩個人愉快的完成了這項交易,彼此都很滿足。


  而那廂,房將軍與顧舒文商洽的,正好就是有人散播不利謠言的事情,一開始曾懷疑的是趙夕鳴,但是一查,卻又並不是。


  房將軍道:「目前來看,趙夕鳴自己都是尚且蒙在鼓裡的狀態,這背後的人怕不是他。」


  顧舒文斜倚靠在窗邊的欄杆處,不遠處,御林軍成群的走過,諾大的皇城戒備森嚴,卻顯得空前寂寥。


  此處是皇帝的寢宮,外面倒是綠意盎然,顧舒文穿著墨黑色的袍子,袍子是採取上好的材質,他的身形欣長,英俊的五官猶如刀刻一般,長眉如劍,薄唇微微上挑,他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冷笑道:「房將軍的意思是,真的有妖邪作祟?」


  「怎麼?」房將軍問道:「王爺不信?」


  「不,本王相信。」顧舒文道。


  房將軍接話道:「本將軍還以為,王爺定是不喜這些。」


  顧舒文看向不遠處落在枝頭的鳥兒,他道:「人類不必邪魅可怕的多了。」


  房將軍忽然覺得自己對顧舒文又要改觀了,這個人,理智的不行,他對顧舒文的話深以為然,這世上若真的有所謂的妖邪,怕都要比在背後使絆子的小子要好許多。


  但是,這事情還是要解決的,房將軍問道:「依本將軍看,先封鎖御花園吧,這工是不能繼續下去了。」


  顧舒文無法苟同,他道:「封鎖御花園反而會讓對方投鼠忌器,明日讓工匠繼續動工,本王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的話語滿是勢在必得,房將軍挑眉,終於明白先帝讓顧舒文當攝政王的用意了,這王朝,忠於皇室的人有,但是能在權利面前不動心的人少。


  就連他自己,也不敢打包票,但是顧舒文似乎卻不那麼在乎這些,他與顧舒文相識以來,似乎總覺得這個人對一切都太過不在意了。


  這一癥狀,似乎最近好了許多。


  年輕人有朝氣是好事啊,他想起了自己沉悶的兒子和陛下,也好,兒子能有個朋友也是好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樂見其成。


  室內,小皇帝拉著簡余卿還有房少銳去參觀他的寶貝,那是一室閃閃亮亮的東西,水晶玻璃球還是夜明燈,還有一切金燦燦的東西,閃瞎人眼。


  簡余卿看著小皇帝拉著房少銳給他介紹,他無奈的轉身離開給小年輕留空間,陛下的審美為何如此清新脫俗。


  他迎面見著了顧舒文,房將軍不在,簡余卿沒有多問,只道:「沒料到陛下居然喜歡閃亮亮的金色物品。」


  顧舒文看了一眼密室的方向,他收回目光道:「陛下自從兩年前大病後,就愛這些了。」


  因為太怕黑了,所以很愛閃亮亮的,帶著光的物品,因為忘不了,那日從閣樓裡面出來的時候,天空中明媚燦爛的陽光,金燦燦的,像是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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