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尾生抱柱
待簡余卿走後,顧舒文回到書房,書房的圓木方桌上放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撲面而來的涼意讓人舒了舒神,尾生拿過顧舒文的衣服掛好,見顧舒文走過去用膳。
還好,夫人做的多啊,不然王爺豈不是要悔恨死?
雖然王爺今天的大廳的時候落了夫人的面子,但是尾生知道這都是為了保護簡余卿的手段,攝政王府之大,里裡外外多少雙眼睛。
各方勢力無孔不入,今日王爺與簡大人只要表現的稍微親近一些,明日耳觀八方的官員們便會盯上簡余卿,如餓虎撲食一般將人吞噬殆盡。
在帝都,王爺的權勢之大可謂是隻手遮天,但是,也就代表著有無數的人,在暗處窺察著,他們心懷鬼胎,他們如同惡靈一般驅之不散,他們想尋到顧舒文的軟肋,想尋到他的弱點,然後將之擊垮。
他們期待這顧舒文跌落神壇的狼狽模樣,為此,無所不用及。
或許對顧舒文,他們是無從下手的,只能幹瞪著眼紅,但是對於其他人,他們卻樂意至極,並且,為此願意付出天大的代價。
尾生想的出神,卻又是莫名的心疼王爺,別人都見得王爺手段狠厲,冷血無情模樣,卻見不到王爺背後的心酸,為了保護自己的意中人,寧可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
然而,尾生以為簡余卿不知道嗎,不,恰恰相反,簡余卿通透的很,他門清著呢,早在坐在台階上見到顧舒文出現的那一刻。
他就放下了心,這個人,即使外表偽裝的再無懈可擊,卻也掩不住骨子裡的溫柔,怕是大廳有眼線盯著吧。
也不知道自己多留在鍋里的麵條尾生注意到沒,不然多浪費自己的手藝啊,簡余卿無不嘆息的想著。
馬車夫在街角等著他,此時已是午後,有蟬鳴在不時的傳來,不遠處的茶攤有個人坐在那裡,見到簡余卿出來了,激動的迎了上來;「公子……」
男人長得一副健碩的身子,濃眉大眼身上散發著年輕人的朝氣,他的眉眼有些急切,見到簡余卿沒事後才放下心來:「公子沒事吧。」
簡余卿好笑的敲了敲自家侍從的頭:「能有什麼事情?怎麼,你怕尾生難為我?」
柱子一提到尾生臉色一變:「公子莫要取笑於我。」
要是說起柱子和尾生的事情,簡余卿只能感嘆一聲緣分如此奇妙了,想當年爹把自己嫁給顧舒文的時候,柱子作為他的隨身小侍也過來了,一開始,柱子對尾生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有搭對。
在某一天,他對簡余卿說,自己喜歡尾生!
簡余卿那叫一個懵逼,真是奇妙啊,他這個主子的暗戀顧舒文,然後他的小侍暗戀顧舒文的小侍,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
本來簡余卿以為,尾生肯定是瞧不上柱子的,畢竟雖說他和柱子不是農村人,可能對於從小就在帝都和顧舒文一同長大的尾生來說是土的掉渣,但是再怎麼說也是有鼻子有眼的,柱子的長相雖算不上俊俏,但是也算是王府里數一數二的吧。
可,尾生還真的瞧不上柱子……
這兩人一個猛追,一個猛躲,直到簡余卿和顧舒文一紙合離了,柱子也隨簡余卿回了家鄉,這便是兩年沒有聯繫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見面了,卻因為自己這尷尬的身份無法相見,好吧也說不得是相見,指不定尾生根本不樂意見自家小僕……
果然,見簡余卿果真不答話了,柱子的眉眼似有猶豫,他憋了半響,終是問道:「公子……尾生他,問起我了嗎?」
簡余卿都不忍心打擊他了,但是扯謊也不是他的本性,他只好委婉道:「未曾。」
柱子:……
他家公子就不能委婉一些嗎,騙騙他也好啊!
見柱子一張怨氣的臉,卻還不敢抱怨自己的模樣,簡余卿笑出來:「倒不是沒有提起你,只是公子我這次可是是求情的,和尾生說不上幾句話,他應該也是挂念你的,只是沒有機會問起罷了。」
聽簡余卿如此道,柱子才放下心來,他道:「那公子,我們快些回去吧,這外面熱的很呢。」
他可是記得清楚,公子最怕熱了,稍微多曬一會就會中暑。
簡余卿點點頭,便也沒有多留,回到了府上換下官袍,有沐浴了一番這才整裝待發的回到工部去見胡靜觀。
他去的時候,胡靜觀在虔誠的……燒香。
簡余卿的嘴角抽了抽,他怎麼沒發現,這小小的殿宇一角,居然還有佛像呢?
「胡大人這是做什麼?」簡余卿誠懇的發問。
胡靜觀的手一抖,差點沒拿住香,他彷彿見了鬼一樣的看著簡余卿:「你……是人是鬼……?」
簡余卿道:「是鬼。」
胡大人哆嗦的更厲害了:「好,好生厲害的鬼啊,都可以頂著太陽出來了……倒也是啊,這樣就死了,能不冤嗎?你可是來索命的?不用勞煩了,反正我也活不過今晚了……」
「胡大人,你能活過今晚。」簡余卿好笑道
「為何?」胡靜觀可能是自己給自己嚇傻了
「因為攝政王給我們五日的時候重新將圖紙畫好,若是畫不好……」他實在不忍心再嚇胡大人了,他真怕胡大人萬一被嚇出了好歹來,誰陪他畫圖紙?
「五日?」胡靜觀懵了一瞬,這才反應過來,他都來不及生氣簡余卿誆騙自己,只在高興:「這就是說,我們不用死了?」
簡余卿點點頭,走過去也朝佛拜了拜:「事不宜遲,胡大人我們現在開始?」
死裡逃生的胡靜觀將香插進香爐:「好!」
「對了胡大人。」簡余卿問道:「這佛像,早上沒瞧見啊。」
「這是我中午才搬來的。」胡靜觀隨口道。
「……」簡余卿忽然覺得這位官僚似乎也是個不走尋常的,他道:「為何?」
胡靜觀將新的圖紙鋪好,頭也不抬道:「惹了別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託人求情告罪,但惹了攝政王。」
香爐裡面的煙慢慢的瀰漫開來,胡靜觀的聲音帶著幾分后怕:「只能求佛拜祖,祈禱來世投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