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帝都醋王

  氣氛,有那麼一刻冷寂,主僕二人各懷心事,最終還是因為尾生想的出神,手中的墨汁居然濺出來一些,他驚的連忙跪下:「是奴才分神了,請王爺責罰。」


  顧舒文看著那點墨水,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冷峻的面孔上,一雙慵懶的眸子只是懶懶地掃了一眼便道:「打掃乾淨。」


  尾生暗自鬆了口氣,卻復而聽顧舒文道:「何事心神不寧。」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就說明王已經知道自己心裡的小99了,王爺允許身邊的人犯錯,但絕不允許欺騙,尾生跟了攝政王十幾年自然明白這一點,故而道:「王爺,夫人還在後門站著。」


  「嗯。」顧舒文應了一聲,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翻動了一下奏摺。


  「王爺……」尾生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顧舒文,欲言又止。


  「何事?」顧舒文抬眸問


  「無事,奴才先退下了。」他拿著髒了了抹布就要告退。


  顧舒文微微點頭,視線收回來,重新落在奏摺上,沒有多做表示,也沒有說對簡余卿的指示。


  直到退出了門,尾生這才舒了口氣,王爺難道沒有發覺,奏摺拿反了嗎?


  算了,這個時候,就裝作看不見吧……


  簡余卿站了一會,汗流浹背,他微微地擦了擦汗,深深覺得自己真的失策,應該找個樹蔭下面站著的,或者,應該喝點水再來的,這會兒只覺得好渴……


  後門這裡安靜無比,偶爾有僕從路過,也沒有人靠近,而是神色匆匆地離開了,當又一個侍女路過的時候,簡余卿主動道:「姑娘。」


  因為有點脫水,他的聲音不復清脆,而是有些沙啞:「能否幫在下再通報一次?」


  那侍女是新來的,見這位大人穿著官袍,卻生的清秀俊朗,雖然看樣子非常疲憊舉止中卻不見散漫,一舉一動都提現出良好的教養來讓人心生好感,他白凈的額頭上覆蓋著一層薄汗,一雙大眼睛真摯而明亮,應該是哪家的貴公子才是了。


  侍女的臉紅了紅,她道:「大人,奴才地位卑微,是見不到王爺的……」


  「這樣啊。」簡余卿雖心下有些失望,但是面上卻分毫不顯,他溫和道:「無事,是在下唐突了。」


  這位大人,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個卑微的奴婢,也不嫌棄的嗎?侍女的心下有些感動,卻不敢顯露分毫,她低著頭不敢抬起,只道:「大人渴嗎,奴家給您倒些茶水來。」


  簡余卿搖搖頭:「多謝姑娘好意,在下不渴。」


  即使是在拒絕人的時候,他也是一副溫和,彬彬有禮的模樣,小姑娘雖然覺得有些失望倒也並不難過,只緊張的揉了揉衣袖,然後才害羞的告辭。


  簡余卿目送人離開,抬頭看了眼驕陽,只覺得渾身都難受的緊,他早上只吃了兩個包子,中午為了怕耽誤事情沒敢用餐直覺過來了,這會兒飢熱交迫,怎一個苦字了得。


  這殺千刀的顧舒文,去死吧,你這讓我餓肚子的狗男人!


  室內,顧舒文忽然覺得想打噴嚏,他挑了挑眉,該不會是余卿在心裡罵他了?

  尾生去而復還,此刻在屋內整理顧舒文批閱的文件,他欲言又止,像是有話要問,眼神總是王這邊瞥。


  顧舒文忍無可忍,終於放下手中的奏摺:「你很關心他?」


  這話聽著沒什麼,但是尾生怎麼能聽不出來這話中的一絲不悅,想當年王爺帝都醋王的外號可不是白戴著的,尾生覺得活著很好,他還不想死:「王爺息怒,奴才不敢。」


  「本王現在暫時不會見他,你讓他回去罷。」


  顧舒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一想到那人居然這麼死腦筋就那麼站著,他難道不會到議事廳等著嗎?

  他那腦子都兩年了還是那麼笨!

  這邊屋內的主僕二人還在各自想著,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疾步走到門外,卻不敢進來,尾生抬頭看了王爺一眼,不敢吱聲。


  顧舒文道:「進來。」


  田點走了進來,先是行了一禮:「奴婢參見王爺。」


  顧舒文聲音清冷道:「何事?」


  「簡大人……簡大人在後院昏倒了。」田點焦灼道,一臉的惶恐不似作假。


  椅子後退發出巨大的摩擦聲,顧舒文站起身,他的面色陰沉,顧不得桌案上一堆加急的文件,邊走邊吩咐道:「傳太醫。」


  「王爺,這……」尾生覺得有必要提醒下王爺,若是傳到了朝廷的耳朵里,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顧舒文這一眼掃過去,尾生忽然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只聽他道:「本王要姜聲即刻過來見我。」


  姜聲,攝政王府的御用太醫,雖然平時都在宮內就職,但實則也是為了攝政王府服務了,這會兒王爺發話了,自然是策馬加鞭的過來。


  顧舒文推開門的時候,簡余卿已經醒了,他正要下床,還邊對著床邊的侍女道:「不妨事的,在下只是中了暑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他的手搭在姑娘的手臂上,本意是借著力起身,卻是忽然一冷,倏然抬頭,見顧舒文站在門口,他的目光落在簡余卿和侍女接觸的手臂上,眯了眯眼,簡余卿的危險意識在大腦內響警鈴,他火速收回手來。


  卻在下一秒愣了下,不對啊,他為什麼要心虛,為什麼要有被捉姦的趕腳,他不是已經和顧舒文沒有關係了嗎。


  侍女已經識趣的退下了,門被她順手關上,寂靜的室內便只餘下顧舒文和簡余卿兩個人。


  簡余卿剛醒,嘴巴還乾的厲害,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他道:「王爺怎麼親自過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嘴唇也有些乾裂,顧舒文道:「怎麼,簡大人為何將自己搞成了這副德行,傳出去不知的倒以為本王苛責官員呢。」


  「其實也是有姑娘給我送水的,但是下官沒喝。」簡余卿站在床畔,他望著顧舒文的臉龐,聲音漸漸小下去:「怕你又要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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