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願化身石橋（4）
「所以你打算做什麼？聯繫其他任務者推翻主系統, 還是創立出來什麼反叛軍？」季延揉著額頭, 明明是個AI卻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這一點上他的宿主功不可沒。
「反叛？推翻？不不不，那太正義人士了，不好玩。」鳳非離搖搖頭, 笑嘻嘻的看著他：「你還記得上個世界我們從風芷月那裡得來了一個『主角』的定位，最後得到了大量因果點的事情嗎？」
「……啊。」季延表情麻木。
鳳非離誘導道：「是誰給了我因果點？」
季延莫名其妙的回答道：「當然是世界更新後世界給你的啊。」
「世界嗎？」鳳非離繼續搖頭。「如果是世界的話，那麼不會因為風芷月的願望滿足這件小事就徹底毀滅掉整個世界。」
「——因果點是風芷月給我的。」
她說道。
季延皺起眉：「你確定？」
鳳非離沒有說確定與否, 而是解釋起她為什麼會有這種猜測的的原因：「當時的我滿足了她『想要見我』的願望, 而她本來的願望是『希望和我永遠在一起』也沒有滿足。因為那個時候的我不是她想要的鳳非離，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最初的風芷月……所以這個維持著整個世界運轉的願望消失后, 世界也就跟著消失了。」
換句話說, 風芷月的執念就是那個世界的核心。
季延似懂非懂：「所以？」
「所以？因為我滿足了風芷月的願望，所以她的因果點就到了我的手裡。」她眯起眼睛，循循善誘道：「我們完成任務后真正遞交結算的東西是什麼, 不需要我告訴你吧？」
——因果點。
主系統用來維護各個世界並且派遣任務者前往各個小世界收集的東西。
而現在, 鳳非離似乎隱隱了解到了如何搞到因果點的方式。
……季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隱隱看到了一個白手起家賺得巨額資金然後財大氣粗的和主系統討價還價的……土豪大佬。
「你怎麼想的？」
「嗯……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猜想, 但是我們還是要知道是否能從任務世界的人身上通過滿足他們願望的方式得到因果點，」
「找個人試試不就好了？」
「話說的簡單, 普通NPC和有名有姓有劇情的能比嗎？我上哪給你找個戲份不少的……」
季延的聲音漸漸消失, 他和鳳非離同時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陳萬青。
陳萬青背後一涼。
半個時辰后, 鳳非離和季延躲在一邊, 拿著剛剛騙……呸, 拿到手的因果點竊竊私語，留下被□□過後的陳萬青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為什麼在這裡」。
「這孩子真可愛，說給就給了。」鳳非離嘖嘖兩聲表達了一下內心的感慨，而季延坐在她的旁邊幫她整理著剛剛弄來的世界訊息。
這是個修仙類的標準種馬爽文：男主名叫謝玉生，全文套路無非也就是那幾樣，原本的屌絲一朝穿越成了有地位有樣貌有實力的某修仙門派大師兄，收的妹子永遠貌美如花情深不移，。
先是結識軟萌可愛的漂亮小師妹，然後又勾搭了皇帝後宮中被皇帝傷透心的美艷皇后，緊接著又是憑藉一張好臉認識了孤苦伶仃數百年沒見過男人的隱世女修，其中還不包括春風一度的女配若干，芳心錯許最後被騙走教中至寶絕望而死的魔教聖女……林林總總，總計十七八個後宮。
至於他的實力上升的方法也是老套路，基本上就是各種神器，古法秘籍殘頁，再加上各種欣賞他根骨的各門派長老和女主們的幫助。不過因為這小子穿越前文化程度不高所以這些古文編寫的東西一個字也看不懂，索性全都交給了自己的後宮讓他們去修鍊然後保護自己，自己在後面慢悠悠的撩撥妹子開後宮，偶爾雙修一下提升一下戰力。
「所以你要從謝玉生入手嗎。」
鳳非離輕輕一笑：「怎麼可能，那種男人沒有任何的價值可言，他們覺得女人之間的爭奪都是正常的，怨恨也好，悲傷也好，還是嫉妒也好，他們會俯視這些女人，因為他們始終認為女人的一切行為都只是取悅他們的手段。」
——這是一種深刻在骨子裡的優越感，不僅無藥可救，而且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有所改變。
對於這種人來說，女人並不是一種獨立自由且需要認真尊重的個體，她們只是一種稍顯聰明的鮮活玩偶——強大是錯誤，美貌是原罪，若是遇上不為他們傾倒的女人，那種行為落在他們眼中也只是一種矜持的欲拒還迎。
至於這種人宣稱的「真愛」，那也只是稍顯漂亮一些的裝飾物，像是自然界中處於求偶期時的用華美羽毛和裝飾物打扮自己的雄性動物們，除了對其他女人表示出自己擁有這一種值得炫耀的資本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義。
漂亮的羽毛也只是羽毛罷了，就算掉了也會重新長出來。
對於這種人來說，他們的男性身份帶給他們的賦予自身的並不是應當執行的義務，而是理所當然享受的權利。
「這種男主類的小說有一種特點，為了襯托出主角的無敵，他的女人們一定會無比優秀……而且無論這些女人多麼優秀，最後也只是某種華麗的點綴物。」
季延抿緊嘴唇：「你不會又要……」
「怎麼會。」鳳非離讀懂了他沒有說完的後半句，笑著垂下眼睫：「風芷月的故事只要一次就好了……何況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風芷月』，我能碰到這一個已經是平生萬幸。」
人都是有慾望的，聖人也好，小人也罷，沒有人類可以脫離自身的欲。
有人為了他人的評價活著，有人為了崇高偉大的理想而活著，有人為了身畔他人的有人純粹是為了自己活著。
鳳非離一直相信不存在真正的無欲無求——只不過是有時候某個人追求的東西太過龐大導致對其他觸手可及的東西毫無興趣、亦或者他所追求的東西太過隱蔽，無法被旁人甚至是世界所理解，所以才顯得那麼的清心寡欲堅不可摧。
只要挖掘出這些人的慾望就行，接下來的一切都會變得易如反掌——所謂的願望，不就是無法滿足的欲么。
「……我會和萬青上青岩宗。」
季延挑眉：「我呢？」
鳳非離抬起眼，長時間的注視著季延的面龐。
「季延，你是系統。」
鳳非離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面頰，指尖撫摸過他的臉孔，順著下頜劃過喉嚨，最後落在了他的心口上。
「……你的一切都是我創造的，你的身體、你的意識，甚至是你的思維方式都是我一點一滴創造出來的東西，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會不知道你那點可愛的小心思？」
「這是一個關鍵的實驗階段，我可不能讓你破壞我的計劃。」
她的手指像是侵入水面一樣，輕而易舉的穿透他胸口的衣袍和下面的皮膚肌肉，觸摸到了那枚小小的晶元。
這是系統的內核，也是相當於季延的靈魂一樣的東西。
在鳳非離的手尚還沒有離開他胸口的時候，季延開口問了一個問題：「對於我沒有瞞過你這件事我倒是能理解，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你還打算讓我繼續『活著』嗎？」
「當然了寶貝，」鳳非離壓著嗓子，與季延對視的那雙眼中滿滿都是繾綣深情。
「我只是需要你在這個世界里稍稍安靜一會……一次不錯的睡眠體驗，你可以試試看。」
季延已經無法再說話了，他在開口的那一瞬間發覺到自己被剝奪了發聲的權利。
……即使你會在離開這個世界後接受到比幽禁五百年更可怕的懲罰？
當然。
鳳非離微笑回答。
——因為當你經歷過最可怕的絕望后，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你為之恐懼。
鳳非離的食指和中指捏著那枚小小的晶元緩緩從季延的胸口抽了出來。她伸出另一條手臂借住對方失去意識后無力倒下的身體，袖子一揮便把他收回了系統空間之中。
陳萬青走過來，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殺了他嗎？」
「沒有哦，只是讓他睡一會。」
「那你為什麼不殺他。」陳萬青反問道。「你在心軟嗎？」
「不，我沒有心。」
她說。
「我的心不在我這兒。」
陳萬青的目光落到了方才季延呆的地方上。
「……那它在哪呢？」
鳳非離輕笑出聲。
等她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了。
「在我這兒啊。」
那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從頭到尾都和鳳非離長得一模一樣，言行舉止神態語氣，全都是同一個樣子。
……就是性別不一樣。
……
「…………」
陳萬青徹底失去了語言能力。
「哎呀你受不了這個樣子嘛？我只是覺得如果男人的身份和謝玉生談話能方便點。」她說著就又變回了女人，神態輕鬆自如的程度猶如鳳三好像只是玩遊戲時順手切了個小號。
「……你是不是怕這小子受刺激才把他弄……暈的？」
「不然呢。」
鳳非離一攤手，表情無辜極了。
「讓他知道他綁定的宿主還有附贈『買一送一』的優惠福利，然後讓那小子興奮到亂碼死機嗎？」
陳萬青：……
兩個鳳三啊……
可惡，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