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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縷涼風

  訂閱比例不足, 顯示防盜章。歡迎來晉`江閱讀最新正版  第五章


  陳年提著荔枝和綠豆糖水來到衛生院, 熟門熟路找到了106病房,門大開著,隱約有說話聲傳出來, 她快走到門口時,聽到了一句:「事情是我和她哥一起去辦的……」


  她腳步一頓。


  他們好像在聊私事,她來得有些不是時候。


  陳年猶豫著,沒想到這時程立學剛好側頭, 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她,「陳……小姑娘, 你怎麼來了?」


  程遇風的視線也落到她身上。


  逆著光的緣故,陳年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格外深, 她怔了一瞬,才說:「我過來送荔枝。」


  程立學趕緊招呼她進去坐。


  程遇風接過她手裡的木籃,裡面除了荔枝, 還有兩碗綠豆糖水,熬得軟糯出沙,看著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


  陳年在椅子上端正坐著, 向程立學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又把送荔枝的淵源解釋一遍, 餘光悄悄掃了旁邊的程遇風一眼, 唔, 他正在剝荔枝。


  程立學很是和藹地笑著問她:「今年多大了?」


  陳年乖乖回答:「下個月就滿18了。」


  「上高中了吧?」


  「嗯嗯, 在桃源中學讀高二。」


  陳年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好奇地問:「您以前也是桃源鎮的人嗎?」


  程立學愣了愣:「不是,我是從A市過來的。」


  ……


  一老一小聊著天,程遇風已經剝好一盤荔枝,用濕巾擦乾淨手,把盤子端過去,放在陳年前面的小桌上,「嘗嘗。」


  陳年原本想說「不用,我已經吃過了」,可想到荔枝是他親手剝的,於是伸手拿了一顆,「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程立學也拿起一顆荔枝。


  豐滿柔軟的果肉,入口清甜,還帶著恰到好處的涼意,他沒忍住多吃了兩顆,還想再去拿時,被程遇風阻止了。


  「荔枝吃多了上火。」


  程遇風從桌上拿了一碗綠豆糖水給他:「喝這個吧。」


  「陳年,」程立學轉頭問,「這也是你帶過來的?」


  「是啊,」陳年笑了笑,「綠豆糖水可以消暑敗火,所以順便一起帶過來了。」


  真是個體貼入微的小姑娘,這麼乖巧又懂事……


  程立學眼底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異樣情緒,很快又被笑意覆蓋過去:「那我可要好好嘗嘗了。」


  陳年見他喝了一口就停下來,有些忐忑地問:「不好喝嗎?」


  「沒有沒有,很不錯。」


  程立學很快把剩下的綠豆糖水喝完了。


  陳年暗暗鬆一口氣,目光落到盤子的荔枝上,他剝得真細緻啊,果肉乾乾淨凈的,不像她每次吃荔枝都心急,白色薄膜總弄不幹凈,吃進嘴裡就會有淡淡的苦澀。


  視野里忽然多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


  是程遇風的手。


  他兩指拈起一顆荔枝,指腹還能感覺到微微的涼意,這是他第一次吃在井水裡取涼的荔枝,味道極好,是一個小姑娘純澈樸素的心意。


  「我沒騙你吧,這樣是不是更好吃?」


  「嗯,」程遇風揚起嘴角,「確實是。」


  陳年得意地笑彎了眼睛。


  不知不覺,窗外暮色漸起。


  隔壁床手臂骨折的男病人做完檢查,罵罵咧咧地回來了,後面跟著一個年輕女人,看樣子應該是他老婆,眼眶紅紅的,好像哭過似的。


  男人一進屋嘴巴就沒停過,也不管病房裡還有其他人,先狠狠咒罵了害他受傷又置之不理的包工頭,又罵醫生、罵護士,罵得唇乾舌燥,乾脆坐在床上,雙腳往椅子上一靠,張嘴等著老婆給他喂水喂飯。


  女人抱歉地朝大家看了一眼,轉身去拿熱水瓶倒水了。


  看到這一幕,陳年悄悄握緊了手,又緩緩鬆開。


  她擔心路招弟回家晚也會被舅媽罵,於是打算回去了。


  程遇風送她出來。


  兩人走到衛生院門口,陳年停下腳步:「就到這兒吧。」


  程遇風把木籃還給她,若有所思地說:「我們明天要走了。」


  這麼快?

  「這裡的醫療條件確實沒有A市好。」


  程遇風知道她誤會了,他打算明天帶老爺子去S市中心醫院再做個檢查,可能會在S市待兩天,等老爺子的腳傷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回A市。


  不過他並沒有解釋。


  陳年又問,「你們是上午走嗎?」


  程遇風「嗯」了一聲。


  這樣啊……


  明天要上學,她整個上午都沒空。


  陳年,不帶這樣的啊。明明就是一場萍水相逢,總要離別的,不是嗎?你比其他人幸運多了,至少還有機會親自跟他說謝謝,還吃到了他剝的荔枝……


  還是有些難過。


  或許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她在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應該沒什麼機會再去坐飛機了。


  「一路順……」陳年吸吸鼻子,她本來想說一路順風,猛然又想到他是開飛機的,舌尖往前頂了頂,「一路順利,希望你爺爺早日康復。」


  程遇風沉默地看著她。


  頭頂上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音,陳年抬頭,看到有飛機飛過,後面還拖著一條長長的尾跡雲,她渾身一僵,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


  程遇風沒有錯過這細微的變化,緊緊地盯住她的眼睛:「陳年,上次你是怎麼從A市回來的?」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坐、坐火車。」


  「你是不是害怕坐飛機?」程遇風問得幾乎一針見血。


  「不是!」陳年急忙否認,「只是還有一點點……」


  心理陰影。


  任何人第一次坐飛機,經歷了那樣驚險的情況,下次再坐飛機時多少都會心有餘悸的吧?再說了,昭航1303返航后,因為怕錯過考試,她不也是搭乘了新航班順利到達A市?

  雖然一路提心弔膽。


  她不算是膽小鬼。


  從A市回來后,昭遠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員還聯繫過她,說是可以免費提供心理治療,可陳年覺得自己沒什麼大問題,於是就謝絕了。


  「所以,」程遇風循循善誘,「你還是有一點點害怕?」


  陳年垂下眼睛,避開他的目光。


  這是默認了。


  「帶手機了嗎?」


  呃……


  「帶了。」陳年不明所以地拿出手機。


  「號碼多少?」


  她還是一頭霧水:「159****9798。」


  幾秒后。


  手機響了,陳年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一串陌生號碼,歸屬地……A市!

  這是……他的號碼。


  陳年呆立著,她身後,很遠的天邊,晚霞堆得絢爛奪目,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吹得樹葉簌簌作響,也吹得她黑色長發紛飛。


  程遇風安靜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正是青春飛揚的年紀,哪怕只穿著簡單棉衫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也難以掩蓋住那鮮妍的眉眼,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這是?」


  「我的號碼,」程遇風收回心神,聲音不咸不淡,「以後我會親自跟蹤檢查你的『恐飛』心理狀況。」


  陳年不敢相信地睜大眼,感覺就像做夢一樣,本來還想著以後不會見面,怎麼突然間就有他的聯繫方式了?!

  還有,跟蹤檢查,這意思是……


  她的心臟不受控制砰砰砰跳得厲害,耳朵里幾乎全都是心跳聲。


  「天快黑了,趕緊回去吧。」程遇風看看天色,又加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陳年應著,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朝他揮揮手,頰邊笑出兩粒酒窩,「機長再見。」


  她一路跑回去,氣喘吁吁地扶著門,路招弟聽到動靜飛奔出來,看起來快要哭了,「怎麼這麼晚!我聽到我媽在找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陳年連聲道歉,「你趕緊回去吧。」


  「奶奶還睡著,菜已經幫你擇好了,你自己隨便弄弄,別老不吃晚飯。」路招弟說完,利索地翻牆跳了過去。


  不多會兒,隔壁傳來舅媽的河東獅吼:「你這死丫頭!又跑哪裡野去了……」


  陳年心裡十分抱歉,站在牆邊聽了幾分鐘,沒有聽到別的罵聲,這才拖著發軟的雙腿走回屋子。


  ***

  次日是周一。


  外婆醒得比往常晚,等她吃完早餐,又喝了葯昏沉睡下,陳年這才抓著書包朝學校飛奔過去。


  遲到是意料中的事,但陳年沒想到的是,教導處的趙主任,他們班的物理老師居然親自等在校門口逮她,還把她押到了辦公室。


  陳年看一眼牆上的鐘,七點三十五分,整整遲到了三十五分鐘,她莫名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這次好像遲到得有些……過分了,儘管她幾乎從來沒有準時過。


  趙主任知道陳年家裡的情況,平時大都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找她也不是因為遲到的問題。


  「市一中的領導又和我聯繫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原來是為這事。


  自從去年一口氣拿下物理、數學和化學競賽的省級獎項后,許多關注的目光就集中到了陳年身上,她一下成了香餑餑,光是市一中的老師就來了三趟,不知多想把這棵好苗子挖過去。


  陳年老實說:「我還沒想好。」


  趙主任雙手交握放在桌面,耐心給她分析了去市一中的利弊。


  「市一中是省重點中學,無論是學習環境、硬體設施,還是師資力量都比桃源中學強上百倍,你有學習理科的天賦,又肯下苦功夫,你過去市一中,這就是強強聯合。我也不怕跟你說,依照你現在的成績,就算語文英語能扶得起來,大學也就只能在211里挑,估計還摸不到核心專業。可如果你去市一中……」


  陳年心想,去了市一中那又如何呢?


  「陳年,如果你去了市一中,你會發現通往大學的路不是只有擠高考獨木橋這一條,他們挖你過去,也不是想讓你走尋常的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的天賦決定了你比其他人多了一條捷徑,當然,這條捷徑也不好走,甚至比獨木橋更艱險,可一旦走過去,那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我知道你擔心家裡的外婆沒人照顧,這也是個令人為難的問題,可是陳年,老師一直相信,桃源鎮是困不住你的。」


  你不是安於棲息在枝頭的麻雀,你終有一天要展翅高飛。


  陳年越聽越沉默。


  「鈴鈴鈴……」


  上課了,第一節是趙主任的課。


  「這個選擇關係到你的未來,」趙主任語重心長地說,「回去再和你家長商量一下,先去上課吧。」


  上午的時間在陳年的心事重重中匆匆過去。


  中午,她放學回到家,快進門時才想起程遇風和他爺爺早就離開了,連地上的影子都沉重了幾分。


  她放好書包,拿出手機給媽媽發信息。


  這次路如意回復得很快——


  「年年,媽媽支持你去市一中,外婆和費用的問題不用操心,一切都有媽媽。」


  陳年的心情總算重新明朗起來。


  她給媽媽回復了一條信息。想到什麼,點開添加朋友、手機聯繫人,通訊錄朋友的頁面跳出來,她找到了署名「機長」的微信,只有簡單的三個字母:cyf。


  應該是他名字的縮寫?

  陳年幾乎沒有猶豫,輕輕點了右邊的綠色「添加」框。


  然後,靜待迴音。


  怪不得古人說「他鄉遇故知」是人生四大樂事之一,雖然S市不算他鄉,程遇風也不能算是故知,但卻是陳年在這個陌生地方唯一認識的人。


  陳年此時的心情,就像在夜間海上失去航向的小舟,漫無邊際地隨波飄蕩,不經意間就撞見了明亮的燈塔。


  她和程遇風隔著下午五點多還有些耀眼的陽光對看著,輕輕地眨了下眼睛,白凈小臉上滿是開心又靦腆的笑容。


  這一瞬間像慢鏡頭,很緩很地拉過去,幾乎每秒鐘的流逝都能聽得到回聲。


  實際上也只過了十幾秒而已。


  車裡的程遇風不知說了什麼,剛好有對年輕情侶大聲吵著架從陳年身後走過,她沒聽清,不過依稀感覺他是讓她上車的意思,她再確認一遍他的眼神,拉開車門爬了上去。


  她的感覺是對的。


  程遇風和葉明遠剛去了一趟警察局,回醫院的路上,程遇風觀察路況時,偶然間發現了一個徘徊在站牌下的熟悉身影,小姑娘抱著書包,眼神帶著迷茫,四處張望。


  他記得她說過會來市一中上學,沒想到會是這麼快,又看她神色微微不安,猜想可能是迷路了,初來乍到,人生路不熟的,也是在所難免。


  程遇風幾乎都沒怎麼考慮,就產生了把她送回學校的念頭。


  陳年坐在副駕上,剛想和程遇風說話,猛地發現後面還坐了一個人,更讓陳年吃驚的是,這男人她是認識的,在飛機上她曾經緊緊握過他的手,報紙上也見過,他是昭遠航空公司的總裁,不過她記不得名字了,只記得是姓葉。


  「葉……伯伯。」


  葉明遠當然也記得她,緊皺的眉頭鬆了松,眼紋浮現出來:「真巧啊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陳年看到他那雙彷彿看盡一切滄桑、和年齡極不相符的眼睛,不知怎麼又想到他那個三歲就失蹤的女兒,緊接著連他在飛機劇烈顛簸時,說「我在想,我的女兒」的溫柔神情也好像歷歷在目……


  「陳年,」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她的失神,「系好安全帶。」


  「哦哦好。」


  陳年手忙腳亂去扯安全帶,不過她以前並沒有什麼機會坐私人汽車,極度缺乏系安全帶的經驗,所以安全帶長度沒拉夠,怎麼也扣不上,急得鼻尖冒汗。


  倏地,有一股陌生的溫熱氣息靠過來,夾雜著淡淡的清香,陳年一動不動,任他的氣息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飄,最後卻彙集到一處,燙紅了她耳朵。


  聞著不像香水,那麼,是沐浴露的香氣,還是他衣服上的?

  「噠」一聲,程遇風準確無誤地幫她扣好了安全帶,又重新坐直身體,陳年這才注意到他系安全帶時,眼睛還是專註看著前面的,好像他很順手很自然就做了這麼一件事。


  沒有揭開她的窘迫,也不曾發覺這不經意的舉動,在她心底掠起了怎樣的波瀾。


  陳年小聲說:「謝謝。」


  程遇風聽見了,勾起唇角算是回應。


  「陳年?」後座的葉明遠問,「陳年往事?」


  陳年點點頭:「是的。」


  葉明遠說:「這名字不錯。」


  他心裡有太多翻曬不得的陳年往事,藏在最深的角落,用一根微弱的線串連著,現在這根線斷了,心也如荒野,雜草叢生。


  葉明遠看著小姑娘如初春般生機勃勃的面孔,彷彿透過這張鮮活的臉看到了另一個人,蹣跚學步的小女孩,踉蹌著摔進他懷裡,奶聲奶氣地喊他爸爸……


  他的目光越發黯淡。


  這時,陳年回過頭,「葉伯伯,那次在飛機上,真的非常感謝您。」如果不是他的安慰,還和她握著手,她當時肯定就心理崩潰了。


  葉明遠笑笑,也回想起來當時的一幕幕,「我也要謝謝你,你非常勇敢。」


  甚至那時他覺得,就算要死了,握著那樣溫暖的體溫死去,幻想著好像女兒又回到了身邊一樣,14年前他沒有緊握住她的手,在那生死相依的一刻,他用另一種方式如願以償,彌補上了生命中的一處缺憾。


  陳年摸著頭笑了。


  程遇風又問她:「吃飯了嗎?」


  陳年從車內後視鏡上飛快掃了一眼,葉明遠正用手揉著眉心,看起來疲倦不堪,她感覺他非常需要休息,於是搖搖頭說:「我和同學約好一起去飯堂吃。」


  程遇風也意識到了,她正值和同學培養關係的關鍵時期,小女生間感情純粹,一起吃飯、逛街很容易就能融成一片。


  「也好。你在學校還適應嗎?」


  陳年沒有正面回答:「慢慢來就好了。」


  程遇風淡淡「嗯」一聲,把車穩穩停在了路邊。


  陳年這才後知後覺,市一中到了,她解開安全帶,把東西拿好,打開車門下車。


  「葉伯伯,機長,謝謝你們送我回來。」她笑著揮揮手,「再見。」


  此時,太陽將落,暮色還只是很薄的一層,校門口聚了一堆返校的學生,歡聲笑語,很是熱鬧,陳年朝他們走過去,就算不回頭,她也知道身後有兩道目光在送自己,晚風涼涼,吹得全身都舒展開了,她的步伐變得輕快許多,堅定地朝著未知的未來走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程遇風這才啟動車子,往學校左側的林蔭小路開去,開了十分鐘左右,車子在江邊停了下來。


  兩人下車,沿著江邊走。


  容昭的病情才剛有起色,醫生反覆叮囑千萬不能讓她再受刺激,因而他們這次去警察局也是瞞著她的。


  這幾天陪在妻子身邊,葉明遠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連夜裡都不敢入睡,一閉眼就浮現女兒發著高燒奄奄一息的樣子……


  根據警方那邊了解的消息,方德平信誓旦旦稱當初丟棄的就是葉慕昭,因為這個小女孩他印象太深刻了,粉雕玉琢的,模樣頂好,是最上等的「貨」,說來那次真是連天都幫著他,恰逢六一兒童節,海洋公園裡人山人海,他趁保姆不注意,借著擁擠的人流就把孩子弄出來了。


  方德平自認為這是生涯中幹得最漂亮最利落的一筆,卻想不到,沒過多久,通緝令貼得到處都是。


  葉慕昭就是被他帶著慌忙逃竄的過程中發了高燒的,那時車裡還有另一個小男孩,也是他拐來的孩子,在他屢次拳打腳踢下溫順得像一條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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