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膽小鬼
黑雲緩緩遮住了月亮，原本就陰暗的蘇宅顯得更加死氣沉沉。
陰風吹的陳亮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用手肘捅了捅青年，說道：“兄弟，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毀了那個陣眼，你知道那玩意兒在哪嗎？”
“在前院的一間屋子裏，跟我來！”
青年和陳亮重新回到前院，原本緊閉的一扇扇房門全部洞開，依稀可以看到裏麵一個個搖晃的身影。
陳亮咽了口吐沫，抓住青年的胳膊努力用自己顫抖的雙腿跟上他的步伐。
“裏麵的東西…不會出來咬咱們吧？”
“隻要不在他們附近呼吸，僵屍感覺不到人氣就不會有反應。”青年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低著頭努力辨認手中的圖紙。
“找到了，在那裏！”青年收起了圖紙，帶著陳亮來到一個角落的房間前。
“這裏是…柴房吧？”陳亮第一次來這裏時，看到這間房與倉庫、廚房挨在一起，以為隻是普通的柴房，誰知道竟會是關鍵的陣眼所在地！
“這不是柴房……這是蘇敖的房間。”
“蘇敖的房間？”
“看到門楣上的那張符咒了嗎？要揭下它才能進去”
陳亮抬頭一看，果然有一張黃底紅字的紙條貼在門上麵，隻不過這個高度他們誰也夠不到。
青年蹲在地上，背對著陳亮說：“你踩我的肩膀上去。”
“好！”
兩人疊在一起的高度剛好能讓陳亮麵對那張符篆，黃色的裱紙上用紅色的字跡寫滿了天書一樣的字跡，還帶有一絲殘留的腥味，就像是……血！
可就在陳亮的手碰到符篆的瞬間，一聲淒厲的尖鳴在他的腦海裏突然炸響，他的全身都如同被針紮一般痛，仿佛有無數隻手從四麵八方拉扯他的身體一般。
“啊！”陳亮痛苦地叫出了聲，可身體就像觸電一樣麻木，想把手縮回來都做不到。
“快啊！”底下的青年咬著牙催促，顯然他也撐不了太多的時間。
劇烈的痛苦並沒有絲毫的消減，陳亮的意思越來越模糊，隨時都會昏過去。
“不！”他的意誌告訴他在這種地方昏過去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依舊頑強的對抗腦海裏的聲音。
“不！”“不！”“不！”
痛感減弱了，他的手指勾起了一個弧度，“哧啦”一聲，符篆應聲飄落。
腦海裏的聲音瞬間消失了，疼痛如潮水一般褪去，陳亮也再次得到了身體的控製權。
“呼！呼！”他從青年的背上下來，二人一同坐到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這鬼東西到底是什麽？差點要了老子的命……”陳亮拿著門上的符篆問道。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封禁用的。”
“封禁？”陳亮皺了皺眉，並不是很理解這個詞，不過還是把它小心的疊好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走吧，準備破陣眼。”青年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推開了房門。
“這是……血！”
不大的房間裏，到處都是濺落的血跡，地板上，牆壁上，桌椅上，一團一團的殷紅，如同屠宰場一般恐怖。
陳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天！這…這個屋子裏死過多少人？”這麽多的血量，遠遠超過了一個人所能擁有的。
然而青年並沒有畏懼，一步垮了進去，挨張查看貼在屋內的符紙。
不一會兒，青年停在了桌前，上麵有一把沾滿血跡的剪刀。
“你快過來！”青年指著剪刀上的符紙問：“這上麵寫著什麽？”
符紙並不是很大，上麵用血跡歪歪扭扭寫了兩個繁體字，陳亮辨認了許久才確定下來：
“誅…靈”
“就是它！就是它！”青年興奮地大叫“快毀了它！”
然而陳亮並沒有動，隻是抬起頭默默盯著他看。
“你還在等什麽？”青年見陳亮無動於衷，眼睛紅了起來：“快毀了它！毀了它，一切都結束了！”
“你說過你從小就被送到外地讀書…”陳亮後退一步，與青年拉開了距離“這上麵的字哥們我一學渣都認識，你從小讀書竟然會不認識？”
“我……“
“而且你還說過，你是第一次來蘇宅，你怎麽會知道這間屋子是蘇敖的？”
青年沉默了，低下了頭。
“你處心積慮的讓我毀去這張符，想必是這張符下鎮壓的東西就是你吧，蘇敖？”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這世上每一個人都要和我作對？”青年抬起了頭，衝著陳亮嘶吼。
僅僅一瞬間，青年七竅流出了鮮血，身上的衣服也開始腐爛，他的胸口位置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大洞。
“你是……被誰殺死的？”
“被誰?哈哈哈哈！”蘇敖聞言大笑一聲，“沒有人殺我，我是自殺的！”
“自殺？”
“二十歲生日那天，我沒有禮物，沒有祝福，唯一能讓我感到溫暖的，就是一個從廚房裏偷來的雞蛋。”
“然而，就是這唯一的溫暖，也被人奪去了。三個發現了的下人打我，罵我是野種。我可是族長的兒子，卻受那些混蛋的氣。”
“我已經忍了二十年，我不想再忍了，所以我拿起刀，將他們一個個砍倒，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好。死之前，他們終於想起對我的尊重，跪在地上求我，可一切都太晚了，最後我用那把剪刀，刺穿了我自己的心髒。”
“那你為何又要殺死蘇家全族？”
“因為他們都曾高高在上，他們都是罪人！罪人，都該死！”蘇敖咬牙切齒的回答，他的恨，已經刻在了靈魂裏。
“你幫我毀了那張符，我發誓不傷你性命，如何？”
“嗬嗬！”陳亮輕笑一聲，憐憫的看著蘇敖“可憐！可憐！膽小的人即使變成鬼也隻是膽小鬼！”
“你說什麽？蘇敖眼光冷冽起來，屋內也刮起了一陣陣陰風。
“我說你是膽小鬼！當有第一個人欺負你時，你就應該還手，打他！拿板磚拍他！往他身上吐口水！可你呢？竟然忍了二十年！”
“你口口聲聲說別人有罪，可你為什麽不審視一下自己？生前因為懦弱不敢反抗，死後變成厲鬼才去報複，你這麽做和他們有什麽區別？惡心！”
沉默了幾秒後，蘇敖歎了一口氣，惋惜的看著陳亮：
“可惜我等了好久才等到一個活人，你既然不肯合作，那就……”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