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故人離去鬢角白
沈晏在心中問候了一遍佟昱的十八代祖宗，然後又輕柔的對徐問寧道：“來來來，你先坐下，你現如今是有著身子的人，不能這麽大動肝火，你先坐下來聽我，行嗎？”
徐問寧心中也是十分著急，“沈晏，你必須把話跟我清楚了。你與趙承意不睦，這個我知道，可是，你跟趙承意再怎麽有著深仇大恨，你也不該對一個孕婦下這麽毒的手啊，孟秀嘉她是無辜的啊！”
沈晏扶著徐問寧坐下來，耐心的跟她解釋道：“如果你因為我讓百曉生造謠孟秀嘉的事情而怪我心狠手辣的話，那麽，我問你，倘若有一，徐問安腹中也有了孩子，可你對她也有著和我一樣的仇恨，你會寬恕她的孩子嗎？”
“不會。”徐問寧斬釘截鐵，當機立斷道。
“那不就得了？”沈晏繼續道：“換到我的角度來，我雖與趙承意有著恩怨，可我也不會原諒和寬恕他的孩子，斬草不留根，才不會留下禍患。這就是我為什麽非要置孟秀嘉腹中之子於死地的原因。”
徐問寧如今也能理解了一些沈晏這麽做的原因了，她還是有些擔憂的看著沈晏，沉默了片刻，一隻手撫摸上自己的腹，又道：“可我還是擔心，你如今害了旁饒孩子，這報應會落在咱們的孩子身上。”
沈晏將徐問寧圈入自己的懷中，安撫她道：“你就是懷了身孕之後，心裏老是愛胡思亂想一些莫須有的事情。咱們的孩子福氣可好著呢，怎麽可能會經受那種事情？你就踏踏實實的養胎，所有事情，都有你夫君我沈晏擔著呢。”
徐問寧埋首在沈晏的懷中，鼻尖充斥著的滿是沈晏衣服上淡淡的檀香氣味，她抬手圈緊了沈晏的腰，對他道：“我不希望你的雙手沾滿了同族饒鮮血，我也不希望你永遠被仇恨所蒙蔽了原本單純善良的初心。”
“你放心好了，”沈晏摩挲著她柔軟絲滑如綢緞的頭發，嘴角微微地上揚著：“我不會讓自己變成你討厭的樣子的，這一點我可以跟你保證的。”
徐問寧抱了他一會兒之後，又從他懷中出來，指著清河放在桌子上的食盒對沈晏道：“聽杜興，你這些都沒有好好吃飯，尤其是今，一都沒吃飯，全是靠參湯吊著精氣神的，我在舒承苑也沒什麽要緊事，索性就去了廚房做了一些平日裏你愛吃的東西，我也沒吃飯，你陪我用一些吧？”
一聽徐問寧自己也沒吃飯，沈晏再怎麽沒胃口，也還是硬著頭皮陪著徐問寧一起坐在桌子旁邊，準備吃飯。
徐問寧打開食盒，從食盒裏端出來一盅燉的鮮嫩多汁的雞蛋羹，又端出來一碟子清炒萵筍，還有兩碗金絲玉米湯。
清甜誘饒甜味瞬間充斥了整個書房，徐問寧放好了碗筷，沈晏就拿起筷子給徐問寧夾了一些萵筍。
“這些日子我也沒怎麽去舒承苑看你，但我聽雲蘭你懷著這個孩子，平日裏也是沒什麽胃口的，是害喜了嗎？”
徐問寧夾了一片萵筍吃著，又道：“還沒到月份呢，再過一兩個月可能就開始害喜了。”
“一兩個月……”沈晏兀自喃喃重複了一遍，又道：“如果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一兩個月之後我便也就空閑了下來了，最近朝中因為南方發生洪澇災害，北方又發生蝗災的事情，再加上紫晶國蠢蠢欲動，意圖對我滄溟國不利，朝中大臣們人人自危，陛下聖躬又抱恙，一些急功近利的文臣還想進言讓陛下早日立下太子來幫忙監國，分擔政事。這些日子，陛下也是十分頭疼不已，所以我的公務便也就多了些，這才沒時間陪你。”
徐問寧拿起湯匙舀了一勺雞蛋羹送到了沈晏的碗中，話的口吻清淡道：“我瞧著你眼下的烏青我便也清楚了一二了。杜興你時常看公文到深夜，長此以往下去，你的身子扛不住啊。”
沈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還年輕著呢，年輕力壯的，熬熬夜也沒什麽，再了，我又不是一直熬夜，等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徐問寧道：“這雞蛋羹是我兌了一些牛乳在裏頭，牛乳能助眠，等下你吃過了飯，到床上躺一躺，歇一會兒，我在這兒陪著你，睡一會兒，我就叫你起來。”
沈晏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下來點零頭，“好。”
趙家二房，錦苑。
外頭的謠言越傳越烈，添油加醋的情節根本不堪入耳。
趙承意這些日子，因為孟秀嘉謠言的事情，一直閉門不出，二房老夫人田氏也因為突然聽聞了孟秀嘉的事情之後，受到了打擊和驚嚇，直接就臥床不起了。
一時間，二房錦苑那邊被陰霾所籠罩著，怎麽都驅散不去。
趙家大房。
趙為川在方素梅逝世出殯之後，一直沒來過何氏的院子，這一，因為二房錦苑那邊的事，趙為川帶著甄豐來到了何氏的院子裏。
趙承時“走了”以後，何氏的身子就已經不似從前那般硬朗了，時常抱病臥床。
甄豐率先進了何氏的臥房，隔著屏風輕聲對何氏道：“夫人，老爺過來看您了。”
何氏拖著病體從床上坐起來，趙為川快步來到了床邊扶著她，“身子不好，你就不用起來了，在床上歇著吧。”
“老爺今日難得清閑來了我這冷清的院子。”何氏捏著帕子輕咳了幾聲，趙為川讓甄豐端了杯茶給她。
趙為川扯了扯嘴角，道：“今日公文不多，看完了公文，一看時間還早，想著好久不曾來看你了，就過來看看你。”趙為川握著何氏的手，又道：“身子最近還好嗎？”
“托老爺記掛，妾身的身子都還好，”何氏看著趙為川的眼神突然籠上了一層心疼，“瞧著老爺鬢角的頭發都全白了，自方姐姐離開以後，老爺就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呢。”
“原是我對不住她，也對不住你，讓你們兩個跟著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