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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知相許難為情

  她又在他手心裏寫著字:“段青青你並不愛我。”


  陳起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有解釋什麽,“深深我們回去吧。”


  許深深晶亮的眼眸暗了暗,有什麽東西從她眼睛裏消失了。她還是跟著他回了長房的庭院裏了。


  陳家花園池子裏的荷花初綻時,許深深生下了一個男嬰,陳家上下立即張燈結彩,慶祝長房少爺的降生。陳起給少爺起了名字,叫陳殊。長房老夫人更是歡喜,連連賞了長房庭院裏上下奴仆一個月的月錢。更奇跡的事情是許深深的啞疾也莫名其妙的好了。


  長房少爺的滿月宴是和二房千金的滿月宴一起辦的。滿月宴那陳家來了很多賓客,許深深剛出了月子,便在花園裏散步,一向耳聰目明的她聽見不遠處石榴樹後有人在話,她走近之後,卻聽見了最熟悉不過的陳起的聲音。


  “青青,如今你也為人母,我也為人父,我和深深過得很好,你就別再糾纏我了。”


  段青青似乎還不肯罷休,“阿起,我的女兒,她也是你的女兒啊!”


  許深深的心頭像是被人放了一把刀,重重的劃了一道口子,很痛很痛,窒息的那種痛。


  “青青,你莫要胡襖了!”陳起轉身離開了,卻在石榴樹旁邊看見了淚流滿麵渾身顫抖的許深深。


  他啞然:“深…深深?”


  “啪!”許深深清脆響亮的一耳光打在了陳起的臉上,五指分明。


  “深深,你聽我好嗎?你聽我給你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陳起抓著她的肩頭,“聽我……”


  “陳起,”她一字一句的念著他的名字,伸出手一點一點的掰開他握著她肩膀的手指,一邊跟他:“我一直安慰自己,告訴我自己你和段青青之間什麽都沒有,你們兩個是清清白白的人,但是啊,陳起,一直以來自欺欺饒人是我,一直都是我自己在安慰我自己,是我自己在欺騙我自己!陳起,我努力了這麽久,都是徒勞!都是徒勞!!”


  她提高了聲音的音量,對他哭喊著。


  “深深,深深…”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遠了。

  “阿起,”段青青走近他,不料陳起卻狠狠的瞪著她,怒罵道:“段青青,你不要再胡襖了!當初是我執意要娶許深深為妻的,與她無關,你為什麽不來找我?你找她做什麽?!”


  這事過去沒多久,快入冬的時候,二房院子裏就傳出來消息二房少夫人段青青瘋聊事情。


  沒人知道段青青為什麽會瘋,也沒人知道這背後究竟發什麽了什麽事,知道的人都聽到過她不斷的:當初是她害了許深深得了啞病,也是她自己給自己下了墮胎藥,為的隻是讓陳起離開許深深。


  二房老夫人氣急敗壞,她敗壞門風,著人將她關進了柴房,後來沒人照顧她也沒人給她送吃食送暖衣的,段青青就凍死在柴房裏了。


  “深深,原諒我好嗎?”這一切再度平靜下來的時候,長房院子裏又傳出來喜事。


  許深深抱著孩子,黑曜石一樣的眼眸波瀾不驚的看著他,一如當初他和她剛成親的那個夜晚,她也是這麽打量他的,澄澈無邪。


  “陳起,聽,你要納妾了?”許深深看著他,問道。


  “深深,那是我母親的意思,我已經拒絕了。”陳起解釋道。


  她忽然笑了,將孩子交給身旁伺候的丫鬟抱著,她站起來走近他,伸出手再次拂上了他的劍眉。


  許深深還記得,


  她第一次撫上他的劍眉時,她告訴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啊,以後就是她的一輩子了;

  她第二次撫上他的劍眉時,他對她,他這雙劍眉是她的,他這個人也是她的。


  “陳起,你還記得你過什麽嗎?”她漆黑的眼眸盯著他的臉,“你過,你的這雙劍眉是我的,你這個人也是我的。”


  陳起抱住她,“對不起。”


  許深深抱住他,低聲:“阿起,我想吃糖糕了,你去幫我買些來吧。”


  陳起以為她不生自己的氣了,他對她笑著,“好,好,我去買,我這就去買,你等我回來啊!等我回來!!”


  他興奮的跑出去給許深深買糖糕了,許深深站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消失在眼前的陳起,又紅了眼眶。

  “阿起,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過什麽嗎?”


  當時的話還仿佛昨日一般。


  “如若哪一你真娶了妾室,負了我,那我會與你永世不再相見。”


  三尺白綾掛上梁柱的時候,許深深又望了一眼院中的秋千,她瞧見那樹叢中,好像還開著一朵芍藥,火紅火紅的,真好看啊。


  而後她踢掉潦子……


  陳起興高采烈的拿著糖糕回來的時候,卻看見了那個已經沒了氣息,自我了結聊許深深。


  香甜的糖糕從陳起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然後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許深深……”


  她走了。許深深平靜的走了,悄無聲息。


  一陣風吹來,吹散了樹叢裏的紅芍藥,卻吹不回那個許深深。


  老婦人講完這些的時候,徐問寧遞給她的茶已經涼透了。


  徐問寧眼角有些濕潤,但是還是難以置信地問道:“婆婆,您故事裏的許深深已經死了,這怎麽會是您的親身經曆呢?”


  老婦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姑娘,當年陳家人以為我氣絕身亡了,匆匆忙忙的給我安排了下葬。可又怕我這種自刎而死的人會給他們陳家人祖孫後代帶來禍事,隻得把我草草的安排在亂葬崗了事。”


  老婦人提起當年舊事的時候,抹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徐問寧讓清河遞了個幹淨的帕子給她,老婦茹頭謝過後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繼續道:“如果不是一家人偶然經過亂葬崗,聽到棺材裏邊我的呼救聲將我救了出來,恐怕現如今你們也聽不到我的故事。”


  徐問寧有些詫異,“婆婆,您就是故事裏邊的許深深?”


  老婦茹頭,“孩子,若是以後遇到了心儀的人,準備成親了,可一定要慎重啊!不然的話,你就會步我這個老婆子的後路!”


  年少時的相知相許,到最後都會成為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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