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招降

  這時候魯耀宗上摺子要求各位大人歸還當初的份子,這一舉動雖然讓人詫異, 但是大家都知道皇帝一直在發愁銀子, 現在誰也不能明目張胆的說不退。


  不過皇后也佔了大頭呢,等皇後知道, 立馬帶頭退了份子,後面大家陸陸續續也都退了。魯小胖面不改色道「本金目前還不了, 等資金充足了再還。」


  大家能說什麼, 什麼也不能說, 好在也早就賺的盆滿缽滿,現在更加不敢和新帝唱反調。唐烈因此對魯小胖更加滿意。只是魯小胖已經榮登魯扒皮的頭號寶座。


  南楓在和魯小胖閑聊中說起隱田隱戶的事, 她身上還有幾千畝的土地隱著呢。


  南楓道「由於前朝賦稅繁多且嚴苛, 才讓百姓不得不選擇做隱戶,如今要是能釋放這些隱戶,朝廷的賦稅將得到很大提升。還有江南那裡,要儘快穩定局勢。」


  魯小胖頓時上了心, 馬上去找尚書商量,經過一番策劃, 唐烈還是頒布法令釋放隱田隱戶, 他首先下旨減免很多賦稅, 並且說明十年內不變,然後要求各地重新丈量土地, 釋放隱田隱戶。


  這一舉動觸犯了各地大地主和許多官吏的利益, 前朝的上層官員已經被唐烈清理的差不多了, 唐烈自己集團內還沒人有大量的隱田呢。即便有這想法的, 一見唐烈對這件事情的重視,也斷斷不會因此和唐烈對著來。


  唐烈軍功起家,他並不願意墨跡,首先定下江南之地,因為災害,大量肥田被荒蕪,現在就重新丈量土裡,劃分給流民。


  有不願意配合的官員地主,被一起前去的將軍提刀就砍,幾十顆腦袋滾下來,餘下的人再不敢有二話,這些將軍比土匪強盜還狠,根本不講道理,他們甚至官衙都不進去,直接去丈量土地,不管是不是有主的還是沒主的,量完就發布王令,開始給流民分田。


  一時間怨聲四起,雪片般的摺子飛往京城,唐烈也有反應,馬上把濫殺的將軍叫回來,再派一個新過去。


  新的將軍更不講理,殺起人來比第一個都不手軟,反正他得到的命令就是可殺不聽話的官員地主,百姓不能動,那就殺唄。至於如何分辨,將軍也不管,反正我得到的命令就是丈量土地,誰敢攔著誰就該死!

  幾番下來,僥倖活著的人才明白新帝的決心,要想聚眾反抗,鼓動手下佃戶圍著官衙要說法,讓幾個老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在官衙前面哭。


  將軍直接用軍隊鎮壓著,然後有人出來大聲宣布朝廷的命令,讓老百姓都明白,不用繳納很多賦稅,朝廷分田地給你,以後不再是奴僕,有田有地,孩子還可以讀書光耀門楣。


  想要田地的立即就可上前登記。這樣下來聚眾策劃者眼睜睜看著百姓們被朝廷拐跑了。你不願意要田地,非要和朝廷作對,旁邊的刀斧手也不是擺著看的。然後再派幾個托出來引導一番。


  將信將疑的百姓們出列登記拿了田地,然後發現一切是真的,喜的淚流滿面,餘下的就爭先恐後了。


  江南之地很快就重新煥發了生機,唐烈開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實施,南楓早就派人回去解放了溫地主等人,說明朝廷的政策,讓他們放心,一切都是好的,不用再擔心苛捐雜稅。放出隱戶比託庇在自己身邊要強。又特意叮囑了雲州知府。


  溫地主等人並不想離開南楓,哪怕賦稅交的少了,頭上有個侍郎罩著,總比自己一個平頭百姓要強啊,但是鐵侍郎不想要他們了,幾個地主愁的幾天沒睡好,乾脆想把自己賣身給南楓。


  南楓有些啼笑皆非,後來還是趙望聲說道「你如今是朝廷命官,誰不想搭上關係,他們自然有他們的考量。」


  南楓想了一下,和溫地主他們講,如果願意就做自己的佃戶吧,不用賣身為奴,但是土地一定不能隱,該交的稅不要少交,也不能仗著自己的名頭欺壓百姓。畢竟溫地主等人也關照南楓好幾年了。


  當初要不是他們,自己上京趕考和去北疆的費用哪裡籌措?雖說是互為利用,到底還是有香火情的。溫地主等人喜得情不自禁,紛紛點頭,保證不給主家添麻煩!甚至主動去照看南楓父母的墳塋。


  雲州知府馬上就明白了朝廷的意思,讓書吏們一趟趟一遍遍的傳達下去,雲州的過渡很是平穩。雲州知府的政績也上交的非常漂亮,甚至有望下一屆能更進一步。雲州知府很是慶幸早早搭上了南楓。不枉自己窩在雲州這麼多年。


  有些地方就不順利了,他們糾結了大量土匪反抗朝廷政令。唐烈早就有所準備,把軍隊拉過去以剿匪為名,全部綁了砍了,用鐵血手段把政令維護下去,他不怕沒人做官,馬上就要開恩科,會有數不盡的學子來搏前程。


  一地一地推行下去,很多迫不得已落草的流民打聽到朝廷並不清算百姓,只要沒有作姦犯科的大惡,回去都能分到田地。


  於是大量流民回到家鄉田間,隆興朝真正開始顯出振興的氣象來。


  朝廷恩科一開,讀書人如同飛蛾撲火,京城熱鬧的不比往昔差。


  文思守在橫江邊,他不敢退,又不能進。退的話那些可以噴出響雷的可怕武器肯定會過河,到時候自己就難保了。進的話也不敢進。


  他試圖和唐烈划橫江而治,唐烈把他的書信貼了出來。


  那些進京的書生等人紛紛譴責文思狼子野心,試圖分裂國土。是為國賊,要新帝發兵趕緊滅了他。


  唐烈目前也不能渡河,文思把橫江看的牢牢的,唐烈也怕他最後狗急跳牆,引來關外之人,那百姓就遭殃了。再說文思手裡的兵也多,唐烈的兵目前鋪的太開,無法和文思相抗,他一直用火炮震懾著文思。所以一直是對峙著。


  他想拿下丁昌東,丁昌東手裡有兵,有了他的兵,對付文思就更有把握了,唐烈派出說客,許諾只要丁昌東願意歸順,絕對既往不咎。自己一言九鼎,不像文思說的不算數。


  那說客還帶去了□□和地雷,當即試驗給丁昌東看,「將軍,陛下誠意滿滿,如果用這些對付將軍,試問將軍你能否抵擋,陛下仁慈,不忍見到曾經的同袍刀劍相向,還請將軍三思。陛下已經踏平北蠻,北蠻王庭也早被陛下拿下,北蠻早就沒有威脅了。」


  丁昌東沉默良久,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倒不是不信唐烈,畢竟他除了沒在第一時間俯首稱臣,和唐烈也沒發生什麼衝突。而這些火器確實犀利,自己膽子也不大,要是現在不接梯子,以後恐怕就沒有好結局。


  他的謀士也知道自家將軍謹小慎微的性子,當初文思示好,將軍猶豫不決。後來唐烈雷厲風行,將軍也一直觀望。丁昌東年紀大,已經失去了年輕人的銳氣。兩位公子也沒有向上的意願,謀士們只得隱隱暗示,唐烈已經成勢,再猶豫下去,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文思那時候雖然許下劃地而治的諾言,但是一旦文思得逞,他不一定會遵守諾言。唐烈手段狠厲,手上又有如此犀利的火器,也不是一個願意劃分國土的人,趁著唐烈如今有求於將軍,此時俯首稱臣,機會最好,否則就怕敬酒不吃吃罰酒,後果不堪啊!


  丁昌東把兩個兒子找來。兒子們剛剛成家,都有了子嗣,一個孩子還小,一個孩子尚在襁褓。他們也商量過了,想要在這天下間取一杯羹並不容易,父親瞻前顧後,已經失了先機。如今唐烈已經稱帝,文思也被逼到橫江邊,丁家想和唐烈抗衡幾無希望。


  那麼還不如歸順朝廷,最起碼家小得以保全,如果唐烈心胸再廣一些,未嘗不能位列朝堂啊。加上朝廷拿出來的火器,丁家兄弟覺得自家全無勝算。即便負隅頑抗,大勢已然失去,要是最後被唐烈打下來,丁家也就徹底完了。


  現在老父親找他們商量,兄弟倆也就說了自己的意思。丁昌東長長嘆了口氣,他鎮守邊關多年,眼看前朝腐敗不堪,他還是一心守著邊關。後來風雲突變,他一度以為文思將有所成,文思提議的劃地而治,他就心動的很。


  哪知道後來者居上,唐烈以雷霆之勢,把文思趕跑,又讓朝廷禪位於他,這一手做的乾淨利落。一開始還有唐烈乃先帝血脈的流言,後來鼎帝兒子繼位再禪讓,這流言也就漸漸沒了。要真是先帝的血脈,唐烈直接就能登基,還費這個勁幹嗎。


  如今唐烈召降,丁昌東看著自己辛苦經營的一切,還是有些不甘心啊。只是不論是兒子還是手下謀士都一心歸順,他能怎麼辦?

  其實最主要的問題還是丁昌東自己,他的所做作為在兒子們和謀士眼裡都是一副守成的表現,那麼底下將領自然也就無心爭鬥。


  丁昌東回到內宅,看著嬌俏的小女兒在和老妻談著話,看見父親進來,笑著親自給父親倒茶,然後去廚下給父親拿點心。


  丁思靜才剛剛及笄,她是丁昌東的老來女。所以一家子對她那是有求必應,她也是當之無愧的丁家大小姐。


  就是太疼女兒了,所以丁昌東至今還沒給女兒下定,反正自己的女兒不愁嫁,一定要給女兒挑的最好的。


  現在眼看前途未卜,丁昌東不知道自家的命運會怎樣,他愛憐的看著女兒的背影。丁夫人看著丈夫關切道「怎麼了?可是朝廷的條件太苛刻?」


  丁昌東搖頭,「唐烈給的條件和文思自然不能比,可信度還是有的,只是我經營多年,一朝放棄,實在心有不忍啊。」


  丁夫人道「那又如何?老爺,我們剛來時也是一無所有,慢慢才積累下來,前朝無道,致使民不聊生。老爺守著邊關也是給邊關百姓一口飯吃。如今新帝登基,聽說減免了很多賦稅,也殺了許多貪官污吏,正是中興之相。老爺據守邊關多年,也只是一員將領,如何能把邊關據為己有?我只希望我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靜兒還沒嫁人,孫子們也還小,老爺要三思啊。」


  這時丁思靜端著棗糕和金絲茯苓糕進來,親自把筷子遞給父親,「爹你嘗嘗,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丁昌東略微嘗了一口,從小丫頭手裡接過帕子擦了下嘴道「很好。靜兒,你可願意去京城,還是願意留在邊關?」


  丁思靜歪了歪頭,「爹,京裡頭有意思嗎?」


  丁昌東笑了,「爹也好久沒回京城,不知道現在的京城是否和以前一樣,不過天子腳下,物產豐饒,自是不差的。」


  丁思靜笑道「爹娘回去我也回去,你們不去,我也不去。」


  丁夫人笑了,「你這孩子,女孩子遲早要嫁人,難道嫁了人你也一直跟著我們住?」


  丁思靜用帕子捂臉,「娘~~」


  丁昌東和丁夫人哈哈一笑。


  考慮了幾天,丁昌東和謀士們商議已定,把說客找來,說明願意聽從陛下旨意,即刻進京面聖。說客大喜,一個勁說丁老將軍深明大義,實乃國之棟樑。


  於是丁昌東吩咐好一切,帶著全家趕赴京城。


  等丁昌東進京,一路進宮面聖,看見唐烈就跪下自稱罪臣,唐烈親自扶他起來,讚揚丁昌東高義,皇后把丁思靜安排住進了後宮。


  丁家賜侯爵賜宅院,唐烈一邊派人去接管丁家軍,一邊讓丁昌東的兩個兒子,一個去剿匪,一個去橫江邊備戰。


  丁昌東此時方放了心,兩個兒子朝廷願意用,那表示自家還是有希望的,這一步並沒走錯。


  丁思靜在皇后處住的很是開心,等新家裡都收拾好了,她才離開皇宮。


  皇后試探唐烈,「是否要把丁小姐納入後宮?」


  唐烈搖頭,「不必,讓丁昌東自家找女婿去。」


  又拉著皇后的手,「梓潼,你不必如此,我們孩子都有幾個了,朕也不是好色之徒,不用替我張羅女色。」


  皇后心下感動,臉上紅暈密布,宮女們都抿嘴笑著,為自己主子高興。


  丁思靜回家,她的母親很是擔心,問了女兒幾句,發現女兒傻的什麼也不知道,暗自嘆息,去找丈夫道「宮裡是什麼意思,要不要靜兒進宮?」


  丁昌東未見唐烈前,一直忐忑不安,如今見了唐烈,兒子們的前途也沒毀,他對唐烈已經心服口服,聽見老妻這麼問,他笑道「便是宮裡有這個意思,也不辱沒靜兒啊。陛下年富力強,乾綱獨斷,可是一代明君。」


  丁夫人眉頭皺著,「這又沒有明說,難道就這麼含糊著?」


  丁昌東也是一愣,「你別擔心,要是宮裡有這意思,定會和你講的,你目前也別露了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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