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蜂窩煤和做媒
南楓吃完收拾好, 再去改良防彈衣，材料能用的就這幾樣, 改來改去和第一件差不離，樣子稍微看起來好看了一些, 有著輕微強迫症的南楓總也不滿意。
麻球緊張的盯著南楓, 就怕她又想把手裡的盔甲毀了。
最後南楓也沒辦法改的更好, 她沮喪的看著手裡的背心，決定這個研究算失敗。好多人看到了南楓製作的這件小盔甲，因為洛書把它帶到了營里，大家都在眼巴巴的等南楓批量生產，哪知道一直沒下文。
忍不住的人攛掇洛書去問，南楓搖頭道「不行啊, 我只能做出你上次見過的失敗品, 這個估計要泡湯。」
洛書已經領教了南楓執拗的性子，他也不再去勸她，偷偷拿著一件南楓改良的失敗品去找唐將軍。
唐將軍親眼看見這件小巧的盔甲防住了大量的刀砍和槍/刺，非常滿意，他問洛書「鐵先生何時能把製造方法交出來？」
洛書苦笑道「他說全是失敗品, 不想做出來。」
唐將軍愣住了，半晌道「那他要做到如何才算滿意？」
洛書道「不知道啊, 我和他講過這個已經很好了, 他就是不滿意, 還罵我啰嗦。這件還是我偷拿的。」
唐烈笑了, 他見得人多, 知道南楓這就是孤拐性子，這種人其實更好用，心思單純，沒有歪念頭。
他道「行了，我找鐵先生去談談，你下去吧。」
唐烈抽時間親自去找南楓，看著小作坊裡布滿各種東西，南楓還在紙上不停的寫寫畫畫。
唐烈道「鐵先生好啊，有沒有打擾你？」
南楓抬頭看見唐烈，趕緊起來讓座，「將軍來了，還請恕我沒能迎接將軍之過。」
唐烈笑道「何過之有？鐵先生為我解了很多燃眉之急，我只有多謝先生的。」
南楓覺得唐烈作為領導，無論手段還是親和力都是上佳的，最起碼自己剛來時，他還並不了解自己，卻願意砸下大筆銀子給她做研究，這就是魄力。
南楓笑道「不知道將軍來找我有什麼事啊？還是有需要南楓效力的地方？「
唐烈咳了一下道「小事而已，先生製作的輕便盔甲我已經看過，非常不錯。聽說先生尚有不滿意的地方。我覺得吧，一口吃不成胖子，這個盔甲比現用的已經好了很多倍，將士們穿了也能得到更好的防護，將來先生再有改進，那就再做好了，不一定非得一下子做到盡善盡美，先生以為如何？」
南楓這才明白唐烈的意思，她倒是有些臉紅了，「是南楓執拗了，還讓將軍親自跑了一趟，將軍說的很對，我這就把這盔甲的製作方法整理出來。」
唐烈很是高興，和南楓聊了一會兒才走。回到將軍府，將軍夫人看著唐烈，笑的一臉溫柔。
唐烈問了一下孩子們的事，又叮囑夫人道「鐵進士是個能人，你替我照顧好他，讓他能一心做他的研究。」
將軍夫人笑道「何時你交代的事情我沒辦妥的，鐵先生我一直關照著，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
唐烈笑了，「我當然信你，不過白囑咐一句。沒有你，我絕不能輕鬆走到今天。」
將軍夫人更是嬌羞，「看你說的，夫妻一體，哪能當得你這麼說。」
唐烈拉著夫人的手深情道，「竹君，有了你，夫復何求！」
……
被將士們稱為小盔甲的背心製作了出來，天氣也到了初冬，蠻子又開始蠢蠢欲動。將軍夫人對南楓照顧的很周全。南楓一直非常感激。
剛入冬，將軍夫人就給她這裡送了煤炭過來，給她取暖的炭都是上好的無煙炭，煮飯的就用煤。南楓有一次看見麻球用的是實心煤餅，這裡也叫石炭。雲州時一般用木材和煤渣在京城時倒是多用炭，她也沒留意現今的媒是什麼樣的。
南楓好奇的問了一句，「為什麼不用蜂窩煤？」實心的煤球煤餅燃燒不充分，非常浪費，而且不易引燃，需要耗費大量木材。她記得前世很小的時候家裡用煤爐子燒過水，用的都是蜂窩煤。
麻球道「什麼是蜂窩煤？」他一直跟著南楓，就住在門房處，南楓的待遇他可沒有，不過他也挺滿足的，吃喝不愁，鐵先生待人又和藹，實在是個很好的上司。
南楓一愣，難道如今沒有蜂窩煤嗎？她留了心，四處打聽四處看，發現果然沒有蜂窩煤這麼個東西。
蜂窩煤在現代也是二十世紀初才發明出來，當時是由一個炊事員發明的，後來煤炭被定義為污染能源，而且國家發達了，煤炭也漸漸消失在人們眼裡，有些地區還在用。南楓也不清楚蜂窩煤的來歷。
不過蜂窩煤容易點燃，並且燃燒充分這是毋庸置疑的，南楓開始挽袖子製造蜂窩煤了。
這就簡單了，打個蜂窩狀的鐵模子，然後把煤炭打碎弄濕，加些其他成分進去，攪成糊狀，一模子下去，一個蜂窩煤就出現了，然後晾乾即可。
麻球看著蜂窩煤，用特別崇拜的眼光看南楓，「鐵先生，您莫不是文曲星下凡，什麼都知道啊！」
南楓道，「別這麼說，等幹了看看好不好用，不好用還是白搭。」
等到蜂窩煤晒乾，麻球叫來南楓，兩人興緻勃勃的開始燒蜂窩煤，果然只需要幾塊木頭就能點燃一個蜂窩煤，然後第二塊眼對眼的放上去，麻球樂的一個勁喊哎呀。
煤炭的黑灰把他們兩人臉和鼻子都熏黑了，麻球不在意，南楓不知道，她也在一邊樂呵呢，洛書來了。
南楓奇怪道「不是說最近將有戰事嗎，你還能回來？」
洛書道「看看你不行嗎？將軍讓我過來辦事。你在幹嘛，一臉烏漆嘛黑的。」
南楓並不知道蜂窩煤的出現有什麼意義，她拉著洛書看，「你瞧，這石炭，被我這麼一弄，是不是更好燒了，也不浪費！」
洛書伸脖子一看，「真是啊，你怎麼想出來的？又是怎麼弄的？」
南楓洋洋得意，「簡單極了！天才和你這種凡人之間那是有著巨大鴻溝的！」她把磨具拿給洛書看，又介紹了製作方法，笑道「如何，天才吧？」
洛書笑了，「嗯嗯，真沒想到我一直和一個天才做朋友啊！」南楓哈哈大笑。
於她這不過是冬日的一個小插曲。洛書辦完事，問南楓要了幾塊蜂窩煤，還把磨具拿走了。南楓揮揮手，磨具再打也就是了，這個又簡單。
洛書一開始也沒當回事，拿回自己營里試著用，旁人看了眼熱不已，紛紛借用模子，很快唐烈就知道了，讓洛書拿給他看。
等拿到唐烈處，眾人一看，一個謀士激動道「真是天才的想法，將軍，如此一來我們每年將要省下多少木頭和石炭啊！怕不得幾十萬兩銀子呢，鐵南楓居功至偉啊！」
唐烈更是高興，原本只想有個能制出鋒利兵器的人就好，現在看來，鐵南楓還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己撿到寶了！
洛書道「這很有用？」他就是覺得南楓做的東西有趣，才想拿來試試，誰知道將軍這麼高興，當然他也替南楓高興。
謀士也不怕臟，托著一塊蜂窩煤道「洛千戶，以往我們用的石炭石餅其實並不能用盡，點燃也要費很多木材，就這一改，用起來就節省很多！營里這麼多將士，那得剩下多少？鐵先生大才，只是他有些懵懂，你有空多去他處看看，不管什麼小玩意，你拿來我們參詳，別讓他覺得無所謂就丟開了手。」
唐烈想起那個盔甲，覺得謀士說的半點不錯，要不是洛書好奇拿來用，何時自己才能知道這石炭的用法？不是說南楓藏著掖著，而是她不知道這東西的意義，所以她就不會放在心上。
等到南楓拿到一千兩唐將軍的賞銀，她還糊塗著呢，管家笑道「先生做的蜂窩煤，十分好用，能替將軍剩下不少銀子，將軍說了，這銀子只是多謝先生的意思，先生的本事，將軍佩服的很，定不會辜負先生。」
南楓眨巴著眼，蒙頭蒙腦的謝了賞。
將軍府里，將軍夫人對南楓也越發上心，她是知道丈夫心思的，如今這鐵南楓如此得用，將來也必定是丈夫的功臣，不替丈夫好好籠絡，怎麼能是合格的將軍夫人？
只是怎麼籠絡是個大問題，生活方面，鐵進士連個丫頭都不要，平時也沒見他有什麼特殊的愛好，將軍夫人已經做得極好，南楓的生日，父母的忌日她都不會忘，會送來相應的物品，連衣物每季都貼心的做好了給南楓。
南楓對將軍夫人一直是感佩的，不過她也打聽到了唐將軍除了夫人外還有兩個妾，雖然一直聽說唐將軍對夫人情深義重，有著現代人思維的南楓總是替將軍夫人委屈。
將軍夫人才不知道南楓咸吃蘿蔔淡操心，她想了一會兒，想到南楓父母具亡，今年也二十了，還沒老婆呢！這可是人生大事，別看他如今不顯，丈夫已經很看重他，那麼自己替他操勞一份親事也是理所應當的！
將軍夫人出身將門兼名門，身邊的貼身丫頭一個個調/教的不亞於大戶人家的小姐，不知道多少人眼饞呢，如今拿一個去配鐵進士，也絕對配得上。
但是將軍夫人是個很細心的女子，她不會做亂點鴛鴦譜的事，先去問了幾個丫頭，是否有意鐵進士？
有兩個丫頭表示願意。她又把南楓找來，輕言細語的說了自己的意思，問南楓中意哪個姑娘？不管怎麼說，將軍夫人的丫頭也不是搞大批發的，便是南楓也只能挑一個。
這要是別人，不高興的立馬謝恩，夫人身邊的丫頭，那政治意義都不尋常啊！娶了她就表示成了將軍的親信，將來抱著粗腿就能裝逼，就能飛了！
可是，南楓她不是一般人啊，她是個女人，她什麼都能做，就是不能娶妻！
面對著將軍夫人溫和的臉，南楓如坐針氈，將軍夫人心思細膩，揮退了下人，只留下一個嬤嬤，對南楓道「鐵先生可是有難言之隱？你大可告訴我，」
她料想要麼南楓有婚約在身，不能直白的拒接，要麼就是他想要自己的丫頭，但是原本婚約不好解除，他在犯難。
南楓心一橫，這種事總要解決的，一勞永逸最好！
她吸了口氣道，「不敢瞞夫人，當初在京城時，上司馮郎中想把女兒許配給我，我沒答應。」
將軍夫人溫和的笑道「一個郎中的女兒如何配得上先生，先生拒絕的很是。」
南楓紅著臉搖頭，「不是這個意思，南楓也只是一介普通人，如何能說女孩兒家配不上的道理，只是、只是，當初我拒絕馮郎中的原因就是，就是……南楓只喜男人，不愛女色！不能耽誤人家小姐的終身！」她把後半句話說的飛快，說完就垂頭等著。一副你愛咋咋的。
將軍夫人沒想到得到這麼一個答案，她目瞪口呆，抬頭看看嬤嬤，嬤嬤也正一臉驚奇的看著南楓，屋裡一時間安靜的針落可聞。
好半天，將軍夫人找回了聲音，「這個這個，先生……」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啊，沒遇到這種情況好吧！
南楓真誠的看著將軍夫人，「夫人的美意南楓心領了，只是南楓真的不能耽誤哪位姑娘的終身，為著南楓的將來，犧牲一位姑娘一輩子的幸福，南楓做不到，還請夫人體諒。」
將軍夫人無助的看著嬤嬤，嬤嬤你快來救救我，眼前這個是正常人嗎？
嬤嬤眨了幾下眼，笑道「鐵先生能聽老奴說幾句嗎？」
南楓恭謹的拱手，「願聽嬤嬤的教誨。」
嬤嬤道「先生年紀尚輕，一時喜歡些別的也有，你總要為你鐵家留下子嗣方好，否則怎麼去見你的父母呢？」
南楓心想，「要是我爹鐵大虎還活著，他比我還擔心有人要嫁給我呢！」她嘆氣道「南楓知道嬤嬤的意思，只是有些事由不得南楓做主，即便勉強成親，我不能給妻子應有的愛護，那樣只能讓她更加痛苦，南楓改不了自己的愛好，卻可以選擇不去傷害一位好姑娘。」
講到這裡，還有什麼好講的，將軍夫人的丫頭，雖然名義上是丫頭，哪個不是她認真養育起來的，要是南楓不說，那麼沒辦法，成了親只能安慰那個倒霉丫頭，現在不是還沒成親么，將軍夫人也不能把心愛的丫頭推到南楓這個火坑裡呀，並且人家還表明了自己是個大火坑。
南楓灰溜溜的離開將軍府，將軍夫人有些動氣，「嬤嬤，你說這鐵南楓是不是糊弄我？」
嬤嬤很冷靜，「不像，夫人你想想，假如這是借口，他這麼一說，一輩子不能成親的，難道為了糊弄夫人，把自己終身都糊弄了？再說，您的丫頭，那個不爭著搶著要，輪到鐵先生挑三揀四？他這麼一說，老奴想起他連丫頭都不要，原因應該就在這裡。要知道說出這個理由，也得有勇氣啊。」
將軍夫人前後一想，「也是，他看著不像是耍滑頭的人，只是怎麼偏偏走了邪路，哎，也是父母早亡引起的，沒能把他帶到正路去。」
將軍夫人感嘆一回，等唐烈回來，夫妻倆被窩裡一說，唐烈驚訝極了，「他果真這麼講的？」
將軍夫人道「我還騙你不成，我的丫頭，你說說哪個不是拔尖的，特意許配給他，難道還辱沒了他？」
唐烈很是惋惜，「這就不對啊，子嗣總是大事，怎麼能不管子嗣呢。」
夫人道「可不是么，嬤嬤也這麼勸他，他說自己改不了，不能耽誤人家姑娘。」
唐烈搖頭，「這天才非得有古怪的地方，才能平衡不成？你做的很好，鐵南楓的事你就別管了，以後能勸我再勸勸，真是……不知道怎麼說呢。」
將軍夫人也覺得可惜，「一表人才，偏偏如此，哎……」
不提將軍夫妻如何感嘆，南楓總覺得卸下了大擔子，以後總不會再有人給自己做媒了吧！一勞永逸，真好！回家后她倒頭一夜睡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