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的名字，我的心事

  一位少年，佇立在斑馬線中間沒有動，過紅綠燈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可他還是沒有動，仿佛周圍的嘈雜與喧鬧都影響不了他。


  他遠遠而來的目光清冷而又帶著先前的悲傷，緩緩籠罩在蘇筱身上，圍繞耳旁的是喧鬧的汽笛聲與人群的嘈雜聲


  “別怕，我在。”他放下手裏還在接聽的電話，眼睛裏都是深深的哀傷。


  當他一轉頭，一道刺眼的光芒打破了原有的喧鬧……


  後來，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上麵寫了一句話：對不起，我不能繼續守護你了。——楔子


  2017.11.17.江濘。


  上弦月高掛於夜空中，一抹幽幽的銀光斜照在一排排冰冷的石碑上。


  又下雨了，漸漸地雨密了起來，淅淅瀝瀝地下著，道路上雨水積高了點，雨落下來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蘇筱撐著傘，靠近墓碑，為它遮風擋雨。


  有些遲緩地蹲下身子，蘇筱輕輕撫摸著照片上那定格時光的少年，學著他清淺的微笑，可怎樣都覺得別扭。


  些許雨從傘上滑落到蘇筱的大衣上，令人感到沉重。


  “笨蛋，傻子，在那邊過的還好麽？”蘇筱強忍即將流下的液體，把手裏的白色風信子放下。


  白色的風信子，如同夏夜裏的微笑，不經意間，流露出對生命簡單的愛，對於那些，明明喜歡，卻又不敢表露的愛。


  蘇筱從未知道，原來凝望死亡，是那麽的絕望。


  一聲聲霰雪鳥的悲鳴斜斜地掠天而過。


  蘇筱似乎看到少年的麵容浮現在蒼藍色的天空上。於是她笑了。


  蘇筱呆呆對著墓碑念叨：


  “因為我看到你，快樂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你喜歡下雨，我也喜歡。聽雨聲滴答，仿佛再煩躁的心情，都可以平靜下來。可是，你不在了，誰來守護我呢？”


  蘇筱把傘扔棄在一旁，跪坐在碑前，他說他不想看見她哭泣，他會心疼。


  衣服差不多已經濕透了，蘇筱麻木地站起。


  曾經她以為，那些陪在身邊的才是最好的，可是，十一年了，她才發覺，最好的，不過是那些得不到的。


  半透明的夜空，廣闊，寥遠，似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遠方墨黑的殿宇，高低錯落，似海洋中起伏的珊瑚叢，壘砌而成的山脊，在月光下泛著淡淡流光。


  手機揣在口袋裏，不適時地響起。


  “喂，又去看小陌了嗎？”


  “嗯，爸，我想回去了。”


  2018.1.7.

  走進村落，路邊滿是掛在屋門前大概有好幾米長的鞭炮。劈裏啪啦燒完以後，滿地都是紅碎片。鞭炮聲連綿不絕，震得蘇筱的耳朵生疼。


  田野一片淺綠，看來長的不錯。


  村落緊挨著高山，山上都是竹林。看上去是茂密，南方氣候溫暖倒是真的。


  天空一片湛藍，幾朵微雲飄過，太陽懸掛於高空中，使所站之處變得暖洋洋。


  陽光有些刺眼，但在冬天，算是較好的了。總好過蘇筱常年在外的那種冷。


  回到家，養父笑迎她入門，感覺人生也不過如此。


  在家鄉待了幾天，蘇筱便回了雲溪市。


  沒有什麽理由可言，隻不過是因為待在家，到處都是和那個人的回憶。不過，雲溪，也算是她另一個家，也有著，與那個人的回憶。


  風吹路邊翠竹，颯颯作響。


  路燈呈淺黃色，細雪隨風飄蕩。寒風掠過，伴著無盡寒意。


  蘇筱搓搓雙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還是無法忘記。


  那人的一瞥一笑，都是她最珍貴的一切，可是，她再也無法擁有了，永遠。


  濃重的夜色把她包圍，讓她囚禁於痛意幽深的世界裏，無法逃脫。


  走到一處黑暗的小巷裏，蘇筱俯身，揉了揉疼痛無比的腳踝，不禁淚意洶湧。


  忍住淚，蘇筱向前走去。


  憑借還行的記憶力，蘇筱找到了那棟樓，樓下的長椅上，坐著一個人。


  歲月蹉跎，卻並未在他臉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曾經的暖陽，已變成了冷月。


  高挺的鼻梁，藏著無盡冷意的眼睛，冷靜，寒冷。那雙眼睛，已不複當初那般清澈明亮，隻留下一片黑暗的霧。


  蘇筱並未多做停留，愣了片刻後，她用早已生鏽的鑰匙，打開了厚重的門，抬腳，上樓。


  那人，在夜中，站了很久很久，望著蘇筱的背影，一動不動。而蘇筱從未回頭，一如當初。


  屋子還是原來的模樣，一切都充斥著他的氣息，蘇筱不禁開始懷念，懷念當初的她，那個，愚蠢的她，那個，傻傻的，被他寵著的她。


  曾經的蘇筱，執著的追逐著得不到的，累了，不追了，反望身邊的。真蠢啊。


  沐陌，我等你回來，一直，一直等。蘇筱心裏默念著。


  我蘇筱，會還你一個餘年，即使，時光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