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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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海雖然很遺憾, 但沒辦法, 只好繼續麻煩趙東升另外推薦個比較好的學生，趙東升這次也不敢單方面推薦了，萬一再遇到學生沒時間的情況就尷尬了，於是就說等學生那邊確定能來之後再回復。
姚大海只能等，本以為怎麼也要等個一天半天, 沒想到剛過半個小時就接到了趙東升的回復，在電話里，趙東升興沖沖的跟他說：「老姚啊，徐然又有時間了, 可以去給你閨女補課！」
姚大海納悶：「怎麼又有時間了？」
趙東升得意自豪的開口：「我把你閨女的情況簡單給他說了說，又跟他說了說咱倆的關係，徐然聽完直接就把那家辭了, 說不能駁了我的面子。」
姚大海不由贊道：「你這學生挺不錯啊！」
趙東升：「那你看看！徐然可是我們大信工的門面！能一樣么？」
就這樣，姚小跳的暑期家教定下來了, 因為是老同學推薦的，所以無論是姚大海還是嚴麗, 對徐然的基本印象都還挺滿意，嚴麗對徐然的態度更是客客氣氣的, 期望他以後能念在她態度這麼好的份上不會輕易地把她的閨女辭退了, 真是被名師辭怕了。
這天老姚上班不在家, 李阿姨兒媳婦兒生孩子了, 請了三個月假回家照顧孫子了, 姚俊帶著女朋友去西藏旅遊了，家裡就只有嚴麗和姚小跳母女倆，聽到敲門聲后，嚴麗立即跑去給徐然開門，笑意盈盈的請他進門，拿出新買的拖鞋讓他換上，然後去廚房給他倒水。
端著杯檸檬水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嚴麗發現姚小跳正站在書房門口發愣，急聲催促道：「愣著幹什麼呀？還不過來給老師問好？」
姚小跳回神，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懵逼的朝著徐然走了過去。
嚴麗把水杯遞給徐然，順便給他打了個預防針：「這丫頭反應有點慢，你可能要多費點心了。」
這時，姚小跳走到了徐然的面前，局促不安的撓了撓頭髮，別彆扭扭的喊了聲：「老、老師好。」
徐然十分淡定的回道：「恩，你好。」
往下該怎麼接話呢？姚小跳迷迷瞪瞪的看向她媽：「然後呢？」
這給嚴麗氣的，這閨女怎麼突然變傻了？！氣急敗壞的回道：「你說呢？上課！」
姚小跳被她媽一嗓子吼醒了，也不迷瞪了，立即對著徐然說道：「走吧我們去書房。」
等徐然走進書房之後，姚小跳伸手就去關門，結果被她媽堅決制止了：「不許關門！」
「哦……」
坐下來之後，姚小跳雙眼閃亮亮的看著身邊的徐然，壓低了嗓門對他說道：「你怎麼來了？」
徐然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我也沒想到是你。」
姚小跳笑了，有點小激動，心想：「既然是徐然，那麼接下來的十天一定會過得很輕鬆！」
但事實證明，她錯了……
「五分鐘后考試，滿分一百，時間一個小時。」徐然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姚小跳，猝不及防：「啊？」
徐然打開雙肩包拿出了一個透明文件夾，取出來了一張白花花的數學卷子：「我要先看看你的基礎怎麼樣。」
姚小跳直接懵了：「一定要考試么？你以前給我講題的時候看不出來我根本沒基礎么？」
徐然：「如果你每天都在不斷地做練習題，那麼一個月前和一個月後的水平肯定是不一樣的，我要看你現在的基礎。」
姚小跳開始討價還價：「能不考試么？直接上課好不好？我肯定好好聽課！我發誓！」
徐然道：「必須考試，我需要知道你的基礎，這樣才能有針對性的給你上課。」
「那好吧……」胳膊擰不過大腿，誰讓人家是老師呢？姚小跳長長的嘆了口氣，可憐巴巴的對徐然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考試成績能不能不給我媽看？」
徐然被她的一臉喪氣逗笑了：「好。」
姚小跳這才不情不願的接受了要考試這個悲慘的事實，然後悶悶不樂的趴在了桌子上：「還有五分鐘是吧？那你先別理我，讓我冷靜冷靜。」
徐然又被她逗笑了，但是卻沒說話，因為她說不讓他理她，隨後他從雙肩包里拿出了一本高中數學習題集，放到了桌子上，這時，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了攤放在姚小跳胳膊旁的演草本。
恩，畫的還挺像。
他神色柔和的勾了勾唇，目不轉睛的看著趴在桌子上「冷靜冷靜」的姚小跳，忍不住啟唇問道：「你喜歡畫畫么？」
「喜歡啊，但是我媽不讓我畫。」不知道是由於姿勢還是心情，姚小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她覺得畫畫是不務正業，耽誤學習。」
徐然聽出來了姚小跳的苦悶，但也能理解她媽的態度：「現階段還是應該以學習為主，等你上大學就有時間追求自己的愛好了，阿姨也就不會反對了。」
姚小跳微微側頭，睜開眼睛，疑惑又茫然的看著徐然：「上大學再畫，還來得及么？我不是專業學美術的，不可能考美院，怎麼和人家專業的比呢？」
徐然道：「只要你不主動放棄，什麼時間開始畫都來得及。」
姚小跳怔怔的望著徐然，沉默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徐然，你說，我要是想當一名漫畫家，可以么？」
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漫畫家，用自己手中的畫筆，描繪出來一篇又一篇精彩絕倫的故事。
而這顆夢想的種子，已經在她心頭生根發芽好多年了，為了這個夢，她甚至逼著自己把原本寫的很好看的字體一片一劃的給改成了卡通漫畫體，但是她卻從來沒跟任何人表露過自己的心境，因為她太在乎，所以只想小心翼翼的守護，又因為她太怯弱，所以不敢說。
今天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激動就對徐然說了，但是說完，她就後悔了，怕徐然會嘲笑她痴人說夢，臉頰火辣辣的燙，再次把臉埋進了胳膊肘里：「我就隨便說說，你別當真。」
徐然望著她的紅透了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覺得，你可以。」
姚小跳猛地睜開了眼睛，扭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徐然：「你真的覺得我可以？」
徐然斬釘截鐵道：「你一定可以。」
姚小跳愣了一秒鐘，然後笑了，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在那個地方，還有一顆孤獨的名為夢想的嫩芽，今天，終於可以暴露在陽光下了，並且還有一個人給它澆水了。
「徐然你知道么？我爸也喜歡畫畫，還開過個人畫展！我覺得我應該是有天分的！」
徐然微微勾唇，輕聲說道：「等你出版第一本漫畫書的時候，別忘了送我一本，記得要在扉頁上簽名。」
剎那間，姚小跳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整個人激動地不行不行，像是有一陣風，強而有力的捲走了她心頭所有的壓力與陰霾，令她容光煥發精神抖擻，一下子就坐直了，毫無畏懼的盯著徐然，道：「開始考試吧！我現在覺得自己能……考及格！」
徐然又被她逗笑了：「恩，有目標就是好事。」
卷子是徐然自己出的，題目數量沒有平常的數學考試卷子多，大部分為選擇填空，所以用時僅一小時，但是卻幾乎包含了所有高考必考題型，寫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對姚小跳這種平時考試成績經常在及格線上下下下下徘徊的學生，更是吃力，吭哧癟肚的寫了一個小時，頭髮都快抓掉完了，她也沒把卷子寫完。
交卷的時候，姚小跳滿面慚愧的看著徐然：「那個，及格可能，有點玄。」
徐然道：「先別那麼早下結論，等我改完卷子再說。」
「哦。」
徐然改卷子的時候，姚小跳挺緊張的，想看，又不敢看，逼著自己低頭，心煩意亂的握根鉛筆在演草本上畫來畫去，等徐然改完卷子的時候，那張演草紙都快成一塊迷你版的隨心所欲塗鴉牆了。
「多少分？」姚小跳緊張兮兮的看著徐然。
徐然道：「還不錯，滿分一百，考了六十一。」
姚小跳不可思議：「及格了？！」
「恩，及格了。」徐然趁機鼓勵道，「如果你能把卷子寫完的話，會考的更好。」
她媽立即說道：「要不讓哥哥去接你？哥哥剛才還說明天要帶你出去玩呢！」
「不用，我要自己回家。」此時此刻，姚小跳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媽又問道：「身上有錢么？要不打車來會場？剛好也參加一下爸爸的畫展。」
姚小跳已經不想在繼續深入這個「被遺棄」的話題了，簡簡單單的回答：「有，我不去畫展，不用管我了。」
她媽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在猶豫，估計是看了看會場裡面的賓客，覺得自己確實脫不開身，只好無奈說道：「那行吧，回家路上小心點，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恩，拜拜。」
說完，姚小跳掛斷了電話，把手機裝到兜里后，嘆了口氣，挫敗的彎下腰，兩手同時發力，一把拎起了腳邊放著的裝滿了書的大袋子，跟蝸牛一樣艱難的向東苦逼前行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學校旁邊的小吃街街口。
聞到空氣中瀰漫著的各種美食散發出來的香味后，突然間，姚小跳有點餓了，站在街口猶豫了那麼一下下，最終決定調轉方向，朝著小吃街行進。
心已經很塞了，總不能再讓自己的胃受委屈了！不過走進小吃街以後，姚小跳的憂鬱心情很快就被小吃街里的輕鬆熱鬧氣氛稀釋了不少，腳步也沒那麼沉重了，手裡拎著的書好像也沒那麼沉了。
現在還不到六點，小吃街兩側已經擺滿了出售各種吃食的小吃攤，每家小吃攤前都站著不少等待美食出鍋的食客，街道中央來來往往尋找合心意美食的食客們雖然還算不上摩肩接踵，但也算得上是熙熙嚷嚷了。
姚小跳每走過一家小吃攤，就能聞到這家攤位周圍散發出來的濃郁而獨特的美食香味，吸引過往的她不由自主的駐足觀望，看看這家攤位售賣的是不是自己想吃的東西。
不過走了大半條街，她都沒有搜羅到自己心儀的食物，期間還被一位走路匆匆忙忙的男人撞了一下，把她右手上拎著的袋子都給撞掉了，裡面的書散落了一地，但是那個男的竟然連句對不起都沒說，雙手插兜，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姚小跳很生氣，但也很無奈，只好自己蹲在地上撿書，還差點被人給踩了。
撿完書之後，她稍有起色的心情再次被打回了原型，也不想繼續轉悠了，心裡想著隨便吃點什麼墊吧墊吧肚子算了，於是哪人少她就往哪走，徑直朝著小吃街主幹道旁的一條衚衕拐了進去。
小衚衕里也有幾家小吃攤，但是這裡的人流量明顯比不上主幹道，每家攤位前的食客都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沒什麼氣氛。
朝著衚衕里走了幾步，姚小跳的目光突然被一家賣炒飯的攤位吸引了，但是吸引她的卻不是這家的炒飯，而是，攤位後面站著的那位賣炒飯的老闆。
老闆身形修長又挺拔，五官立體俊朗，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但整個人的氣質卻十分淡然沉穩，像是一塊經歷了磨鍊的璞玉。
而且他看起來還特別乾淨整潔，一點也沒有沾染小吃街的雜亂油膩，尤其是他身上穿著的那件一塵不染的白襯衫，更襯得他像是一顆遺落凡塵的星星。
他與整條小吃街，格格不入。
這個時候他的攤位前沒有食客，不忙，所以他正認真專註的拿著一本書看，另外一隻手裡還握著一支黑色簽字筆，時不時的在書上寫些什麼。
姚小跳突然莫名有些惋惜，她覺得，他不應該屬於這裡，他應該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更寬廣更高潔的天地，但是，他確實是被世界遺落在了這裡。
這時，有一位食客走到了他的攤位前，點了一份炒飯，他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書和筆，用旁邊準備好的水盆洗了洗手，擦乾之後，開始嫻熟的操作了起來，姚小跳不由自主的朝著他走了過去，安靜的看著他做飯。
等油鍋熱了之後，他拿起了一顆雞蛋，輕輕地在鍋沿上一磕，再低握著雞蛋朝著油鍋中一捏，一顆完整的生雞蛋順勢落入了油鍋中，手心中的那兩半空雞蛋殼，被他迅速扔進了早就準備好的垃圾桶里，然後他拿起了大大的炒菜勺，開始炒雞蛋。
油溫很高，生雞蛋被鍋勺攪碎后，很快就變顏色了，然後他抓了一把早已準備好的被切成絲條狀的包菜扔進了鍋里，翻炒了幾下后，熟練的用炒菜勺在油鍋前的食材框里舀了兩種統一被切成丁狀的不同食材，投入了鍋里，又放進去了幾種不同的調味料，陪同著剛才放進去的包菜與雞蛋一起翻炒，等配菜炒的差不多有七八分熟，他將主食大米飯放了進去，進行最後一步烹飪。
不消片刻，誘人的飯香味就從油鍋里飄出來了，這給姚小跳饞的啊，不停地往下咽口水。
剛才點炒飯的男食客也被這股香味給吸引了，不由贊道：「手藝不錯呀，怎麼不去大路上擺著？肯定生意爆棚啊！」
姚小跳看到，受到表揚之後的年輕老闆沒有自得驕傲，也沒有不屑理會，而是輕輕地勾了勾唇，淡然一笑，讓人看過之後心裡像是流淌過了一股暖融融的春水般舒服。
過了一遍火后，炒飯出鍋，食客要求打包，他就將炒飯盛進了一次性塑料盒中，滿滿的一大份，差點就蓋不住蓋子了。
男食客見狀再一次贊道：「你家分量挺足啊，呵呵，不錯，良心賣家，好吃的話下次還來！」
他一邊將炒飯遞給男食客，一邊客氣地回答：「一定會好吃的。」
這是姚小跳第一次聽這位年輕老闆說話，他的聲音很溫潤並且低沉有磁性，像是吸鐵石一般，瞬間就把她的耳朵給吸住了。
等男食客走了之後，他將目光看向了姚小跳，朝著她和煦的笑了笑，溫聲說道：「想吃什麼？」
其實，姚小跳並不是很喜歡吃炒飯，但是既然都在人家攤位前站了這麼長時間，不點些什麼確實是不好意思，於是她看了看攤位最前方擺著的四排白色食材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