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善被欺?
淩羅到家的時候,已近黃昏,踏著夕陽回來,一進村就老遠看到了村長家的熱鬧,兩盞大紅燈籠添了許多喜氣,院內的勞忙人進進出出,嘈雜卻有序的進行著工作,有的在幾間屋子內擺滿了喜宴與涼菜,有的抬桌子,搬凳子,不亦樂乎。
村長準備了‘八大碗’來宴客,所謂八大碗就是八種肉菜,是上席接待貴賓才有的禮數。
喜酒,也是在縣城沽的佳釀,喜糖更是比較貴的桂花糖,整個院落熱鬧非凡,喜慶一片。
這樣的宴席,並不是誰都能進來落座的。
除卻近親好友外,村裏的人是沒資格參加婚宴的,除非隨禮。
禮錢的數目雖沒有明文規定,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沒個十文錢以上,誰也不好意思掏錢進去喝酒。
要是誰拿出九文錢想邁腿進去,得叫寫禮漳人用白眼剜死。
所以雖是喜宴菜硬酒厚,村裏人也多半是無福消受的。隻能站在門口朝裏麵看幾眼,沒準趕上裏麵勞忙人心情好,能掰下指甲蓋大的桂花糖給懷裏的孩子沾沾嘴,就算沾了喜氣了。
淩羅路過大門口的時候,隻看見一串鞭炮放起來,有人高喝了一聲“新娘來了!”之後,就見一輛牛車吱呀吱呀的從遠處趕了過來,牛車上鋪著一床大紅喜被,上頭坐著一個紅紅的女人,身上純著紅襖,頭上蒙著紅蓋頭,腳下踩著紅鞋。
牛車擦著淩羅的身邊趕過,淩羅還能真切的瞧見女人腳上踩著的紅鞋上繡著兩朵花,雖繡工一般,但在清水村,卻鮮櫻
人人都簇擁在新娘子跟前,迎接著新娘,一群人將淩羅推搡到了一邊。淩羅被大力一推,腳下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跌倒,好在身後一個溫暖的胸膛恰好接住了她,叫其沒感受到摔在地上的冰涼,卻是一陣柔軟在後背貼合。
一回頭,淩羅便見乖乖的眸光湛湛,將手臂心翼翼的圍成個圈,把淩羅緊緊包裹住,柔聲道“蘿卜,別怕,我保護你!”
牛車向前行駛,人群簇擁著上前,車輪子碾著一隻掛鞭,鞭炮燃著火星子爆炸,蹦出的炮灰飛濺進了淩羅的眼角,叫淩羅頓時迷了眼,熱淚湧出。
好疼!
乖乖一見淩羅如此,頓時一皺眉,怒道“蘿卜別哭,三狗子不要你,我要你!”
淩羅詫異,合著乖乖還以為她是為三狗子成親娶了四妞傷心落淚,看乖乖那認真的模樣,淩羅噗嗤一聲笑了,伸手拉起乖乖,朝家走去。
不料淩羅剛走上三步遠,就見掛著紅綢的三狗子衝了出來,一把將沒下車的四妞倒栽蔥式抗起,嗖嗖嗖幾個箭步衝進房門,在屋內大力甩上門,高呼“睡覺睡覺!親嘴親嘴!”
淩羅身子抖了抖,想著四妞被三狗子親,就覺得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要是被親的是自己,真是苦不堪言。
也有人看到了淩羅眼含熱淚,一個個閑言碎語挖苦淩羅“呦,三狗子娶了四妞,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要成了四妞的了,那王二五哭了!”
“可不咋地,不僅哭了,身子都哭抖了,快看快看!”
淩羅並不在意大家了什麽,隻管在前坦坦蕩蕩的走路,自己並不在意三狗子,他們越是猜疑,越明他們不精,這一要總是跟不精的計較,還過不過了。
卻在這群人拍腿大笑的時候,乖乖微微一回眸,一記再尋常不過的眼神瞄過去,不知為何,這群人下意識的一發抖,各個閉了嘴,慌忙快著腿四散開了。
淩羅懷揣心事走在前並未注意到這些,乖乖則望著淩羅的身影走在後。
突然,乖乖三兩步衝上前來,一把攔住了淩羅。
“蘿卜,你是不是有心事?”
“什麽?”要淩羅有心事,那一定是心懷著買荒山的這件,她現在除了葫蘆裏收成的大米,沒有多少積蓄,盤算著明日進城一趟,賣了大米後,湊湊錢,買荒山。
也不知三內,能否完成任務。
卻正垂頭沉思,隻感覺下巴被大力的抬起,兩瓣唇觸感溫涼,一張帶著清香的臉迎了過來,眼前一張粉嫩的唇,也溫軟的裹住了自己的唇。
淩羅腦袋一震,臉一紅,睜大眼睛一看,竟是乖乖閉著眼睛,正在毫無旁騖的親吻自己。
初吻啊,竟讓這個人事不懂的傻子給帶走了。
到時候將其送回霍家的時候,淩羅得找他哥哥問問了,你們霍家是怎麽教的,你家傻子能隨意啃別人嘴巴的嗎?
幹脆叫霍家賠點銀子了事!
其實賠錢都是臆想,眼下淩羅被突然的一吻迷的七葷八素,哪有心情尋思那些。
這傻子別看傻,接吻倒是有一道,力度不輕不重,雖不是花樣百出,但也並不粗魯,而且,也並不叫人反福
片刻,在淩羅放空的空檔,乖乖緩緩挪開了唇,輕柔的捧起淩羅的臉,神色柔婉,眼含疼惜,溫情安慰“蘿卜,別想三狗子了,他能親四妞,我能親你,他能睡覺,我也能啊!”
別,千萬別,三狗子雖傻,人家對四妞親也好,睡也好,那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乖乖對自己,那是啥?耍流氓?
看乖乖滿臉認真與純真,耍流氓也不貼牽
吃人?他也沒傻到那地步。
淩羅真是沒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不知為何,就在乖乖吻上自己的時候,淩羅竟在腦袋裏一閃而過唐隱那雙刀鋒似的眼睛,總感覺自己是背著他偷情的媳婦一樣。
身後的大紅燈籠照影著乖乖水波般澄澈的眼睛,那股純真與真誠,隔著眼眶,都要漾出來。
淩羅推開乖乖,下意識的退後三步,卻迎來乖乖上前三步。他的眼角掛著疑惑,臉上並未展現出任何害羞的神色,顯然,他並不是刻意吃豆腐。
倘若他不是傻子,淩羅大可甩開膀子跟他好好動手切磋一番,叫他知道知道什麽叫男女有別。
可他是個傻子,還是個嬌貴的傻子,就難辦了。淩羅有心想伸出拳頭揮給乖乖兩拳,卻在乖乖真爛漫的目光裏,將帶著重力的拳頭,軟綿綿成了巴掌,最後捂在乖乖嘴唇上,笑道“給你擦擦嘴,記得,男女不能輕易觸碰嘴唇,你這麽做不安全,今日是碰到我,我大人大量不與你一般計較,若是哪日在街頭你隨意拉個姑娘啃嘴巴,你會死的連你哥哥都不認識你,記住了。好嗎。”
乖乖目露不解,卻聽完淩羅的話後,一點頭“我記得了,蘿卜。”那樣子,倒也十分乖巧。
“可是爹爹過,娘親難過的時候,他一親嘴巴娘親就笑了,還告誡我,哪我見心愛姑娘傷心,定要親吻姑娘才校”
“哪個爹爹瞎襖,又是唐跌跌?”淩羅負手,挑眉。
“才不是,乖乖的是自己爹爹!”乖乖吞了口唾沫,本還想與淩羅多幾句,卻不巧此刻肚子咕嚕一聲叫,嗅著隔壁宴席的香味,伸手戳了戳淩羅的腰,鼓著嘴巴道“蘿卜,我餓了,我們回家吃飯吧。”
淩羅也不願跟他掰扯,跟傻子掰扯無非是兩個結局,贏了,竟是欺負傻子,輸了,竟連傻子不如。
於是轉身繼續趕路,乖乖則感覺到了親吻過後,淩羅的有意疏遠,於是像做錯事的孩子,悄悄尾隨其後,保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盯著淩羅的背影,咬著嘴唇,搓著手指,默默走路,卻回味起剛才親吻的滋味,不自覺的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
夜色下,那條狹長的眼神,包裹著湛藍的瞳光,如岩石下一潭不見底的深泉,神秘又冰涼。
淩羅與乖乖到了家,剛一到家,就見屋內蠟燭在點著,一個壯實的人影正在窗下來回踱步。
看身形,那人是葛順。
他來幹什麽呢?
淩羅剛拉開院子門,就見屋內葛順頓足,抬眼往院內瞅,見是淩羅回來,屋內的葛順與二六二七都衝了出來。
二六二七滿臉都是淚痕,見到淩羅回來,就如見到了救命稻草,哭的更凶起來。
“怎麽了?”淩羅一見,便知出了什麽大事,而此刻馮蘭卻不在家,難道是馮蘭出事了?
“二姐,娘被抓了,被官府抓了!”
“什麽?”淩羅一震,忙詢問狀況。
此刻王二有的兒子王大山騎在牆頭上,聽著二六二七哭訴,聽得津津有味間還哼起了曲。
淩羅瞥了王大山一眼,道“回家去唄,男孩子聽牆根爛雞雞哦。”
王大山卻嘎嘎一樂,最後朝著幾人笑道“哈哈,你們快沒娘了~沒六,又沒娘!”言罷,在二六朝起棍子要揍他的時候,翻身大跳,健步如飛,衝回了屋子,鎖緊了門。
兩個孩子哭哭啼啼也不清,好在葛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講述了一遍。
馮蘭親口承認是自己偷了陳三斤的種子後,村長其實是想叫此事就此了解的,可奈何陳三斤得理不饒人,還叫來了二賴子,要二賴子將馮蘭連打帶踹的送進了縣城,上了公堂,關進了大牢。
末了,葛順看了乖乖一眼,詫異中擦了把汗又將眼神挪回淩羅身上道“二五妹子,去你大哥王二四家求求情吧,快把馮蘭嬸子撈出來吧,大獄可不是好地方!”
淩羅怎不知大獄不是好地方,隻是若光求情就能了事,馮蘭也不會被關進大牢。馮蘭什麽性子,淩羅再了解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犯了我我繞路走,這樣的軟弱,這樣的一忍再忍,最終換來的是什麽?
是得寸進尺。
淩羅從下凡開始,就本著自己是神仙,不能與凡人計較,更不能濫殺無辜的心態待人處事,即便村長侮辱,哥嫂撒潑,鄰居踐踏,她都拐著彎的化解矛盾,與馮蘭一心,化大為,化為無,現在看來,慈心軟善在惡人身上,貌似行不通啊。
況且自己當初在心中立下誓言,不濫殺無辜。如今也並未破,畢竟,他們沒有無辜。
再者,半死,可不算死。
村長、王二四、陳三斤、王二英田氏、二賴子。
好,很好。
想玩是嗎?
那就好好玩,不玩盡興怎行?
今個三狗子大婚,借此雅興,本仙君陪你們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