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6章 梟獍之地
長發女別過了頭,算是默認了。
可白老大連忙說道:「你們別胡說八道,都是猜測,沒有證據……」
「要證據也行,」我跟啞巴蘭一點頭:「別讓他說了,讓他弟弟妹妹說。」
白老大還要掙扎,已經被啞巴蘭重新堵住了嘴,把白老三的耳朵和眼睛放開了。
白老三一直不知道剛才大家吵嚷什麼,睜開眼睛,就驚懼的盯著我們:「你們要錢,還是要什麼?最多,我們不跟小和總索賠了還不行……」
「不是這件事兒,」我對著老大一歪頭:「你大哥剛才可是親口跟我們說了,七個幫廚真正的共同點了。「」
白老大開不了口,瘋狂的扭動了起來,想暗示什麼。
白老三嚇了一跳,看向了白老大:「大哥,你……」
我接著說道:「他說,共同點就是,那七個被害人,都是假託幫廚的名義,買兇來殺老爺子的。幾個老爺子沒死,他們給搭上了。」
白老大腦門全是冷汗,拚命掙扎著,擠著眼,暗示白老三別說。
可白老三不明白,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白老大:「你真說了?你怎麼這麼傻!」
白老大快急的喘不過氣來了,眼裡光是絕望。
「不傻,」我答道:「你大哥的意思——是那七個幫廚,是你一個人掏錢請來殺人的,跟他和你二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白老三整個人跟河豚一樣,一下就炸起來了:「我大哥這麼說的?他這完全是血口噴人!那怎麼是我一個人請的——我就請了倆,剩下的,肯定是他跟二姐掏錢請的,哪兒有把黑鍋全扣在我一個人腦袋上的道理?」
我對著白老大搖了搖手機——剛才他說的話,我全錄下來了。
白老大剛才屏住了呼吸,一聽白老三說完,整個人也跟河豚一樣,一口氣全泄出去了,癱軟在了椅子上,臉色是大寫兩個字「完了」。
老三還在喋喋不休:「還他媽的的當大哥呢!反咬一口!想推給我,沒門,死了也得把你帶下水!」
程星河他們轉臉看著我,不由自主全露出了佩服的表情來:「是知道你聰明——可每一次還是忍不住被你給嚇住。」
小意思。
白二姐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可因為耳朵里塞的是白藿香特別配的藥丸子,肯定是聽不清楚:「老三,你喊什麼呢?老大怎麼沒動靜?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
我跟白二姐也點了點頭,等她能看見聽見,也惴惴不安的看著我們和自己兩兄弟:「這,這到底是鬧哪出啊?」
「二姐,你真毒!」老三罵道:「你花錢請人殺老頭兒的人,捂不住啦!」
白二姐是個聰明的,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傻了,也立刻就反應過來,老三肯定是竹筒倒豆子,自己擇不幹凈了,連辯解都沒來得及辯解,也癱軟了下去。
原來,這一陣子,這三兄妹的財政,多少都因為麒麟破身,引發了赤子,過的都不好。
飯店看著熱鬧,可其實虧空並不小。
他們沒別的惦記頭,只能惦記老頭兒這點子遺產——和上搞開發呢,要是把拆遷款談高了,那還開什麼飯店呢?幾輩子都夠吃了!
可有一樣,三兄妹沒達成了共識——就是分割這天價賠償款的比例。
老大覺得,自己是長子,繼承了老爺子的衣缽,理應得到大頭。
可有一樣——老大是收養的孩子,跟白老爺子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
二姐要均分,可老大老三都不同意——你一個女的,嫁出去,就是外姓人,憑什麼老白家的資產讓你均分?
老三倒是親生的,所以自認應該拿大頭,血脈至親啊!
可他確實沒什麼能力,財產到了他手裡,也只能眼睜睜的看他敗光,跟扔了沒兩樣。所以老大老二也不同意。
就這樣,事情一直是商量不好,可這個時候,和上沒等他們,已經開發到了這裡了——再不把事情辦妥,那就只能當個沒意義的釘子戶,大家一拍三瞪眼。
他們雖然沒有商量,可背地裡都有了主意——自己搞一份遺囑,給老爺子簽了不就行了?
三份遺囑,三個內容——老爺子只要一死,那自己的事兒就成了。
反正老爺子人都傻了,摁手印好摁,到時候一死,更是死無對證。
於是他們不約而同的去找「幫廚」,安排在老爺子的思雨軒住,說是新員工住員工宿舍,其實,是明碼標價的「送葬人」。
他們彼此並不知道對方的算盤,還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那個。
直到白老爺子沒死,卻連著死了七個幫廚。
而和上的開發已經逼到了家門口了,沒轍了,一商量,這才各自大吃一驚,並且后怕——還好,老爺子沒讓他們搶了先!
可他們也納悶呢,那這七個幫廚,都是怎麼死的?
那個傻老爺子,也沒這個能耐啊?
這下可好,老爺子沒死,拆遷款不到,那幾個「幫廚」的家人還鬧上門來了。
三兄妹打斷骨頭連著筋,一商量,現成的背鍋人,就只有一個——和上。
賴到了他頭上,那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這三兄妹表面上看著友愛,其實誰是個什麼心腸,誰也看不出來。
和上聽完了,渾身就顫了起來——也多虧他體格好陽氣壯,一般人還真清醒不了這麼快,不過他聲音也抖了:「一個勁兒說這地方賺錢,這地方是風水寶地,合著就是為了抬價呀?我他媽的……」
他身體虛,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說不出話來了。
「還麒麟貴子呢,」程星河一臉大開眼界的樣子:「這他娘的,不是狗咬狗嗎?」
啞巴蘭也跟著點頭:「麒麟破身的威力這麼大?」
我指著外面:「是因為麒麟破身,引來了其他的怪東西。」
之前給程星河看的那兩個飛禽走獸的地勢,不是一般的東西。
一個振翅猙獰,是「梟」地。
一個四肢下沉尾巴揚起,牙齒暴凸,是「獍」。
這兩個東西,是什麼來歷呢?梟是吃母的惡鳥,獍是吃父的惡獸。
有個成語叫「衣冠梟獍」,舊時比喻不孝的人,後來的衣冠禽獸,跟這個詞也有幾分關係。
穿著人的衣服,乾的卻不是人事兒。
這種風水,會讓人倒行逆施,殺父弒母。
那就是我之前說的,看不見的怪物。
有形的怪物,我們還能解決,可人心之中的怪物,誰也察覺不到,對付不了。
這再跟那七個幫廚的面相聯繫起來,就昭然若揭了。
長發女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惡狠狠的說道:「活該……他們就是該死!這個白家的人,不配姓白!」
我轉臉看向了她:「他們的事情算是鬧清楚了,下一個,該你了。你殺幫廚,又是為什麼?」
長發女一愣,那天籟一樣的聲音,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我?我只不過是看不得他們乾的惡事罷了……我跟這個白家,也有舊仇……就是替天行道!」
「那肯定沒這麼簡單。」我答道:「你要是跟白家整個有仇,為什麼不等著他們殺了白老爺子,再來替天行道?」
長發女一愣,頓時不出聲了。
我看向了白老爺子,答道:「你也別遮掩了,恐怕,你是為了白老爺子吧?你跟白老爺子,又有什麼恩怨?」
白老爺子根本就看不到長發女,一隻手,還是死死的抓著那個金鈴,無神的奔著我們看——自己三個子女,那些駭人聽聞的行徑,似乎他也完全沒明白。
長發女看向了白老爺子,黑髮後天籟之聲響了起來:「我,也恨這個人。不過,是想親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