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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5章 天階失蹤

  程星河和啞巴蘭他們也一樣。


  能拔下鳳凰毛的,那就只有一個了——在擺渡門裡放出來的丹鳳神君,我們管她叫小龍女。


  上次見面,還是從銀河大院逃出來的時候。


  「她還說,你已經弄斷一根,再弄斷這一根,就真沒有了。」顧瘸子一邊叨叨,一邊燒火,火星子炸起來,燒的滿屋子通紅:「你們搞破壞的能力是挺強,可人緣倒是還挺好的。」


  已經弄斷一根——我和程星河一對眼,該不會,摸龍奶奶送給程星河那一根鳳凰毛,就是從她身上出的吧?難怪,她能感覺到斷了。


  程星河有點不好意思:「你說說,下次我得買點霸王防脫,聊表謝意。」


  我也樂,可惜沒能見到面。


  要是能見到了她,也能問問,阿滿現在怎麼樣了。


  我一直很擔心。


  從銀河大院逃出來的時候,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她為了我,怕也受了重罰。


  只是,如果真的受了重罰,須彌川的獨腿三娘,怎麼會受她之託來幫我呢?

  不自覺捏住了滿字金箔,我有點想她了。


  顧瘸子等著溫度升高的時候,忽然壓低了聲音:「哎,是不是風水行里,今年要鬧大事兒了?」


  程星河正磕著櫃檯托盤裡的瓜子呢,一聽這話,差點沒卡住:「你消息挺靈通啊!」


  顧瘸子答道:「別人不知道,可我知道——有些人,打聽到了我們銷器門這來了。問能不能做厭勝門的機巧。哼,看不起誰吶?黃雀捕蟬局,流星追月關,洒洒水啦。」


  我和程星河都愣了一下:「機巧?誰打聽的?」


  「藏著掖著不說,不過……」顧瘸子食指和拇指做了個比心的手勢:「財大氣粗。」


  找厭勝門的機巧,卻不上厭勝門問,問到這裡來了,那自然是不想讓我們厭勝門知道。


  黃雀捕蟬,流星追月——以前不懂,但是現在知道,都是我們走過的局裡見過的。


  果然——有人,想重修四相局。


  「不光是有人打聽這個。」顧瘸子拿了一個鑷子,小心翼翼的吹鳳凰毛上細小的纖維:「你們沒發現,行當里安靜了很多?」


  那真是沒發現,我們這一陣子,又沒拋頭露面。


  而杜蘅芷雖然是天師府的首席,但是自從上次跟汪瘋子鬧崩,要不是因為自己家室硬,幾乎要倒大霉,她跟我這麼個關係,行當里誰都知道,就在天師府被逐漸孤立,甚至邊緣化了,很多消息,人人背著她。


  「嗨。」顧瘸子露出了個春江水暖鴨先知的表情:「你們還是太年輕,連點情報來源都沒有?告訴你們,十二天階,這一陣全體失蹤了。」


  「失蹤?」


  他們能失蹤到哪兒去?


  我立刻看向了烏雞和杜蘅芷。


  他們倆也有些意外,對看了一——果然,何有深跟家裡說,要參加廣場舞國際賽事,打包行李,出門一段時間了,而杜大先生一直避世,杜蘅芷也沒見到。


  「不知道了吧?自從十二天階接連隕落了不少大先生,他們就提前召開了青囊大會,推選新的天階先生,」顧瘸子戴上老花鏡,仔仔細細的去夾鳳凰毛:「不過,自從那個青囊大會一開,那些能走動的天階,都沒回家,你們品,細品。」


  我忽然也想起來了。


  上次在西川,老黃找過我們一次,說是推選新的天階,但之後就沒再見過。


  後來夏明遠也找過我們,說商量出來,天階可以給我一個席位。


  十二天階聚集在一起,必然也是為了四相局的事兒。


  他們都怕天下大亂。


  程星河臉色有點不好看了,不長時間,我看見他蹲在門檻上,心不在焉的嗑瓜子。


  我湊過去,跟他搶:「你這什麼臉色,被人煮了?」


  他轉臉看著我:「七星——你說,這四相局一破,天下真的大亂,怎麼辦?」


  我明白他的意思。


  為了他一條命,可能陪葬的是數不清的蒼生。


  「可誰都有權利讓自己活下去。」我答道:「再說了——四相局,並不公平。」


  四相局已經被人故意弄出了大差錯。


  四大家族,已經白白倒霉了這麼多年,那些人,誰也不該白死,更不該,任由他們一代一代把痛苦延續下去。


  蒼生是命,個體,也是蒼生的一員,憑什麼不能救自己一條生路?

  程星河抬起眼睛:「你——不會覺得,我是害了蒼生的罪魁禍首?」


  他澄澈的二郎眼裡,第一次有迷茫,有不確定。


  我知道,他想這件事兒,想了很久了——最近,是逼著自己不要想。


  「害了蒼生的罪魁禍首,往往都是絕代美女——衝冠一怒為紅顏嘛,你屬實想多了,沒人衝冠一怒為條犬。」


  「我他媽的撕了你這個不孝子……」


  「疼疼疼……」


  老婆蛾織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呢!


  不過,這一打一鬧,程星河眼裡的負罪感,減少了。


  這貨整天喊打喊殺,其實叫喚雀兒沒肉,心腸比無花果都軟。


  「真要是破了四相局,帶來什麼窟窿,」我跟他一起看門口被風吹的啪啪響的梧桐樹:「我跟你一起補。」


  「還有我。」白藿香也坐在了門檻上:「多少人因為這件事兒受傷,我就救多少人。」


  「俺也一樣!」


  烏雞連忙說道:「白醫生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還有我!」啞巴蘭說道:「我把邪祟趕回去。」


  蘇尋沒吭聲,啞巴蘭拉了他一把:「你呢?」


  蘇尋答道:「一樣,」


  江采萍笑眯眯的說道:「眾人拾柴火焰高!」


  程星河看著他們,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你笑啥?」


  「我笑——我笑他人太瘋癲。」


  傻狗,你他媽也好不到哪裡去。


  啞巴蘭那天說的不錯,既然選擇了遠方,當然就只顧風雨兼程。


  街上傳來了桂花的香氣。


  還有,手工月餅的香氣。


  「金沙月餅,翻毛月餅,香來……」


  長巷子里有老漢嘹亮的叫賣聲,很好聽。


  鳳凰毛修好了,離著八月十五,也越來越近了。


  我們打算提前給程星河過壽,可程星河躲著直擺手:「提前過不吉利!」


  他見過一個老頭兒家,堅持給老頭兒過壽,老頭不幹,被抓回來過壽,老頭兒來了句,你們想給我辦事兒,就辦吧。


  結果拍完照就沒起來,果然辦了白事兒。


  這事兒程星河親眼所見,怕死的他把這事兒引為陰影,再也沒過過生日。


  杜蘅芷則不以為然,很認真的說每個人的命數都是註定的——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我們還說著話呢,一個大蛋糕已經出現在桌子上了。


  江采萍笑吟吟的說道:「不是給你買的——是中秋節蛋糕。」


  又大又漂亮,上面是金黃的明月,和一隻玉兔。


  程星河還愣著呢,啞巴蘭已經把玉兔抹他鼻子尖兒上了。


  程星河反應過來,大罵道:「這可是動物奶油的——貴得很,這麼糟踐,要下油鍋炸酥了的!」


  話說一半,烏雞把半個黃月亮也糊在他眼睛上了。


  大家正笑著呢,忽然空氣一下就凝結住了。


  我感覺出來,空氣似乎一瞬間就涼了下來。


  果然,回過頭,瀟湘來了。


  杜蘅芷臉色很難看,想站起來,被烏雞和啞巴蘭一起摁住。


  我站起來:「你們先吃。」


  瀟湘笑一笑:「我很快要離開——這一次進去,多加小心。」


  她不能留的太久,是怕引來不好的東西。


  我點了點頭,不舍,可也沒辦法。


  只是,我真的很想抱抱她。


  以後,還有機會再抱嗎?


  她抬起手,習慣性的摸了摸我的額角:「萬事小心——這個關口過了,一切就能好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一定能過。


  馬上,就要啟程到玄武局去了,能不能給事情畫一個完美的句號,也就看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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